系统没有回应薛深的话。
高冷.jpg
其实哪怕系统不说,薛深心里也隐约有了一种猜想,只是还不敢确定。每个人的头顶、照片上和视频影像资料里,都能看到这个人所在地的Ip。
Ip应该是唯一的。
而杨国汉有三个Ip,一个Ip在头顶,头顶的Ip肯定是他自己的,这没问题。而杨国汉的另外两个Ip,则在他的左右两只眼睛上。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杨国汉的眼睛不是他自己的。用医学上的术语讲,就是杨国汉移植了他人的眼角膜。
薛深的右眼皮狂跳,他用指腹轻摁了摁睫毛根部,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安。
庭前会议很快就开始了。
所谓庭前会议,就是在一些重大案件开庭前,主审法官把双方当事人都叫来,把证人也找来,该陈述事实的陈述事实,该举证的举证,在一定程度上减少正式开庭的工作量,把一些双方确认无误的证据和事实,在庭前会议中提前敲定下来。
而今天的庭前会议,翁雪梅不需要来了,因为她已经死了,真要是找她来参加,那就得买桃木剑招魂了,到时候就不是法律事件,而是灵异事件了。庭前会议室里,检察官、被告连春云还有受害人褚娜就成了主角儿。检察官提起公诉,起诉连春云收买被拐卖的褚娜,并且囚禁、虐待褚娜多年,甚至为了赚钱,强迫她卖淫、生子。
穿着一身检察官制服、戴了检徽的检察官正襟危坐,把连春云这些年做的事情,一条条,一句句地列出来,令人青天白日地坐在椅子上,平白无故地觉得触目惊心,不寒而栗。
检察官念完,连春云面如死灰,那脸色在薛深看来,和殡仪馆里刚刚咽气没多久的人,也相差无几了。
连春云都没给律师开口的机会,检察官问她有没有花钱买媳妇,她说买了。检察官问她有没有囚禁、虐待褚娜,她说是她做的。检察官问她有没有利用褚娜的身体,逼迫褚娜卖淫生子,帮她赚盖房子和买车的钱,她说她也做了,甚至还讲述了她怎么虐待褚娜的具体画面。
连春云讲得平淡,好像在讲故事一样。
可是,当听到她怎么一个个拔掉褚娜的指甲时,坐在电脑前做笔录的书记员,毕业后进法院没几天的小姑娘一个没忍住,呕地一声吐了出来,吐得满地都是。薛深注意到,书记员小姑娘的脸色,就像是滴酒不沾的人一口气闷掉一整瓶白酒又空腹坐了两趟过山车和跳楼机似的。
书记员忍不住了。
钱玮同样也受不了。
他正襟危坐地坐在椅子上,放在膝盖上的手把裤子攥得都是褶皱,拳头咯咯作响。如果不是因为坐在他旁边的薛深死死地攥着他的手腕,钱玮真的会忍不住冲上去,当场掐死连春云。
用钱玮的话说。
穿上那身警服,他保护的是人民。
脱下这身警服,他保护的是自己爱的人。
如果连爱的人都保护不了,甚至连报仇,连手刃仇人都不能,他还算什么男人?
“老钱,冷静。”检察官在盘问连春云一些细节,薛深压低声音,坐在角落里劝钱玮冷静。
“我恨不得亲手掐死她,你让我怎么冷静?被害得人不人鬼不鬼,整个人神志不清的又不是你女朋友!”钱玮眼睛里都是红丝,跟丧尸似的。他吼完,对上薛深满眼不赞成的视线,眼底闪过一抹歉意与愧疚,“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这么重的话。”
薛深知道他心里憋屈,也没跟他计较,“连春云估计是要判死刑的,早晚都得死,不用你掐死她。”
“你怎么那么肯定?”他也懂一些刑法,连春云的几项罪名数罪并罚,判上个有期徒刑二十年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能不能判死刑,这个要看法官怎么判吧?他凭借自己在重案三组的人脉,和办案的警察和检察官套了好几次近乎,甚至私底下放低姿态求过,对方都不肯透露连春云最后会被判什么刑。
薛深,怎么就敢斩钉截铁地说连春云会被判死刑呢?
钱玮知道薛深不是只会夸夸其谈、纸上谈兵的人。别人说事情有五分把握,可能最后只有一成的把握。但薛深不一样,薛深要是说他有一成把握,那么这件事他几乎可以有十成十的把握。
薛深,向来低调。
薛深轻轻笑了笑,指了指连春云身后的辩护律师,“你看。”
“不是辩护律师吗?怎么了??”钱玮茫然地看了薛深一眼。
“不,”薛深摇摇头,朝连春云的律师轻轻昂了昂下巴,“据我所知,这个律师不是连春云和杨国汉请来的律师,而是法院给连春云指定的辩护律师。”
“那又怎么样?法院指定的辩护律师和自己请的辩护律师,有什么区别吗?”这触碰到钱玮的知识盲区了,他只懂一些基本的刑法和警方办案需要用到的刑事诉讼法,对于刑事诉讼法里法院指定辩护的知识,还真不知道。
薛深压低声音,给钱玮普及刑事诉讼法:
“盲、聋、哑人,限制行为能力的人,可能被判处死刑、无期徒刑,以及缺席判决,审判时未成年的人,没有律师的,才需要法院指定辩护律师进行辩护。”
连春云也不符合其他的法律要件。
唯一的可能就是,法院要判处她死刑或是无期徒刑,所以才给她找了个辩护律师。
钱玮眼底闪过一抹震惊。
!
wtf!
这也可以???
薛深居然只通过一个法院指定的辩护律师,就已经猜出来法官的心思了?
“那,那不是也有可能判无期徒刑吗?你为什么就肯定,连春云一定是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