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杀声,刘成醒了,但又没完全醒。与张通不一样,他是真的喝醉了。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发现自己的手脚不能控制。
虽然他的心中急得不行,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帐顶。
“将军。大事不好了。敌军袭扰营地,营内大乱。诸军候不能统筹,请将军立刻披甲,主持大局。”亲兵从外走了进来,慌忙禀报道。
很快亲兵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家将军的模样。
“完了,完了!!!在这个节骨眼,将军烂醉如泥?”
亲兵的预感成真了。
颜良骁勇一马当先,手持大剑,接连向前推进。他们一行虽然只有五十一个人,但各个都是身经百战的骁锐士卒,且人备双甲。普通的弓箭,别说射穿两层了,能不能射穿一层都是问题。
而随着颜良等人的推进,整座军营便陷入了混乱之中,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慌乱之中,刘军士卒军官找不到士卒,士卒找不到军官,当即炸营。
“快跑啊!!!!”
“梁军大规模渡河了。”
“军营已经失守了。”
士卒们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慌乱的情绪瞬间弥漫开来。刘军士卒们,自相践踏,蜂拥往营门方向而去。
打开营门之后,刘军士卒自投入了夜色之中。
眨眼之间的功夫,这偌大的大营内,只剩下了冲天的火光,颜良军士卒,以及部分刘成亲兵,以及烂醉如泥的刘成。
“将军。”
整整五十名披双甲士卒,没有一个人战死,只有几个人中了箭矢,却也没有大碍。他们围绕在颜良的身边,深深的弯下腰来。
以五十战兵,击破泰山贼二千人。如果不是有颜良在的话,他们是不可能做到的。
颜良在他们的心中,真是如同神一般的存在。
颜良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少许笑容,说道:“终归没有辜负皇帝之恩。”
随即,颜良进入了大帐内。几个刘成的亲兵扶着刘成坐在帅座上,神色忐忑,但却也没有放弃刘成。
“请将军饶命。”几个亲兵对颜良叩拜道。
颜良见他们忠义,脸色稍缓,说道:“先扣押起来。”
不久后。颜良军的先头兵马五千精兵,成功渡河,由十名军候带队。颜良把这大帐当做了自己的中军大帐,大马金刀的坐在帅座上,虎目看着眼前的十名军候,说道:“李薄,张武。你二人各自领二千五百人,去攻打望之渡、柳争渡。若三天内不能攻破,便不需要回来见我了。”
颜良的脸上露出森然之色,言语极为酷烈。
“诺。”
李薄、张武心中凛然,却也悍然应诺了一声,当即带领全部的军候,投入了夜色之中,往二渡而去。
颜良都亲自率领五十名士卒,抢夺了一座拥有二千人镇守的营寨。他们率众攻打别的营寨,又有什么好埋怨的呢?
等到了天亮的时候,颜良的二万人已经全部渡河完毕。颜良睡眠了一番之后,精神奕奕的翻身上马,统帅一万五千精兵,往南方的乐安而去。
颜良军中的辎重、粮草、攻城器械齐备。
消息很快传回到了乐安城,城中哗然。
这座城池耸立在平原之上,无险可守。只作为军需物资的储备地,阻挡北方大军渡河,唯一的办法就是守卫望之、风口、柳争三处渡口。
而现在梁军已经渡河。
一座府邸内。
泰山名将尹礼、吴敦坐在北方主位上,其下是十余名重要的军官。众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
“刘成那厮,到底是干什么吃的?短短一瞬间就被梁军攻破了。他只要能坚持一天,我们的援兵就可以到达了。”
一名军官对刘成破口大骂道。
“不要再说这些无意义的问题了。现在梁军已经渡河,风口、柳争的守军,被梁军围攻,恐怕也已经凶多吉少。大将颜良亲自率领一、二万精兵来攻,城中守军只有一万四千人,我们该怎么办?”
另外一名军官,沉声说道,语气与表情有些惶恐。
梁军渡河与没有渡河,完全是两码事。一旦梁军渡河,何止是大将颜良,还有张合、高览、陈登、樊稠等将军,会陆续攻进来。
青州恐怕保不住。
正在军官们惶恐的时候,尹礼按剑说得道:“还能怎么办?宣高命我们镇守安乐,我们就得守住。他颜良有一、二万精兵,我们也有一万四千人,而且还有城墙。还怕他不成?”
他容貌雄武,满脸虬髯,身强体壮,话音又极为洪亮有力,自带沉稳气息。
“说的对。我们泰山军没有孬种。有兵有城,有什么好怕颜良的?就在这城下,与颜良决一死战。”
吴敦豁然站起,神态决绝道。
“诺。”
两位大将如此气势,在座军官都是精神一振,轰然应诺了一声。
城中的泰山军,开始准备守城。
这日上午,颜良率众杀到了城下。
他自将五千精兵在城门前排列整齐,以防备城中人马突然杀出,而以一万精兵安营扎寨。
“颜”字旌旗下,颜良抬头望着风中猎猎作响的敌军旌旗,望见城上列阵整齐的士卒,眸中露出少许凝重之色。
“将军。泰山贼有防备,军容严整。攻城是下下策。不如派人入城劝降。”一名军官提议道。
“不用了。泰山贼很团结,他们是不会投降的。”颜良摇了摇头,断然拒绝了。
臧霸那些人名气很大,颜良也是颇有耳闻的。
颜良抬头看了一下天空,说道:“先让士卒埋锅造饭。等过了午时,便攻打城池。”
“能攻破就攻破,不能攻破。陛下援兵,也会很快到达。反正,泰山贼虽然勇气可嘉,但是输定了。”
颜良的脸上露出了冷笑。
“诺。”
军官应诺了一声,下去传令了。
过了午时之后,梁军鼓噪攻城。
.............
梁军原本的济北大营,规模已经缩小了很多。陈登、典韦、张雍、马岱等人,统帅兵马,与张绣一起。
几匹快马从东大营飞驰而入,马上的骑士呼吸急促。
中军大帐内。
张绣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头上没有带冠,只是系着一根青色的带子。
他低着头皱起眉头,看着案几上的地形图。
随着时间过去。
张合、樊稠也开始准备渡河。
但是消息传来,高览渡河并不顺利,孙观守的很好。如果高览、颜良不能渡河。那么张合、樊稠也是不可能渡河的。
刘备那边更难对付。张合、樊稠只有在高览、颜良成功渡河之后,随着一起渡河,据有城池,与刘备对峙。
“关键还是要看颜良啊。”张绣的眸光定格在乐安。恰在这是,马岱从外走了进来,一脸喜色道:“陛下。颜良将军有报。他已经成功渡河,目前正在攻打乐安。”
张绣闻言没有任何的迟疑,当即大笑道:“不愧是颜良。”
“命陈登先行、安梁将军张雍居中,寡人断后。依次前往东部,大军从乐安渡河。”
“诺。”马岱一脸红光,应诺了一声道。
“颜良在袁绍麾下,不过是个匹夫。寡人总而用之,物尽其用。终成大功。”张绣的脸上遮不住的愉悦。
颜良已经渡河,青州全面崩溃开始了。
臧霸没有太多的反抗余地了。
............
中午。乐安城。
城池上布满了刀枪剑戟的痕迹,甚至还有箭矢插在墙上,随风摇动。鲜血暗淡,化作了褐色。
泰山军士卒,士气不高,一个个趁着这个双方停战的空隙,大口的吃着饭菜,加紧休息。
尹礼按剑立在城门楼前,眺望远方,脸上尽是凝重之色。
梁军攻城已经五天,攻势凶狠,城池已经摇摇欲坠。而且消息传来,柳争、望之两处渡口,已经被攻破。
颜良部的二万精兵,已经齐聚。
“虽然我们占据城池,但颜良大将,是一军之魂魄。我们并不是他的对手。”尹礼的心中很清醒,再这么下去,城池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
“除非天下雨。连续雪雨,就可以阻挡梁军攻势。如果把战争拖延成为持久战。兵法。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歇。颜良军也会疲惫。”
尹礼抬头看了看天空,紧握了手中的剑柄,但是这些天都是天气晴朗,全然没有下雨的迹象。
他已经派人去向章丘的孙康求救。现在孙康应该已经快要到达了。
就在这时,尹礼的心中一紧。
前方的梁军大营,又有所动向。大批大批的人马,在军营内调动。似乎梁军援兵,已经到达了。
不久后,又有亲兵惶恐来报道:“报将军。城西发现数万梁军,旗号是“张”。其中骑兵、步军齐备。可能是安梁将军张雍。”
“完了!!!”
尹礼的心中一紧,脸上露出了绝望之色。终究是梁军的援兵先到达啊。而且梁军恐怕足有七八万人之多。
就算是孙康、臧霸的援兵悉数到达,他们可能也不是梁军的对手。
“哒哒哒。”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传入尹礼的耳中,他抬头望向了北方。便见一名峨冠博带的文官,率领了几名随从来到了城下。
文官在安全范围内停下,自有随从策马上前,大叫道:“城上的尹礼、吴敦二位将军听着。大梁皇帝自将大军渡河,派遣侍中司马懿持节来抚恤二位将军。”
说的好听是抚恤,其实是招降。
尹礼听了这一番话之后,浑身的鲜血都凝固了一般,倒吸了一口冷气。
竟然是梁主亲至?
尹礼第一个想法是不可能,梁主不是在官渡。将三十万兵马,与曹操对峙吗?战报传来,双方打的有声有色。
梁主怎么可能忽然出现在这里?
在这乱世之中,梁主真的能让部将领兵三十万吗?
但是种种传闻,又让尹礼觉得这十分可能。张绣礼贤下士,对于部将真的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梁主真的有可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原来战前的协议是假的。梁主一开始就是主攻青州。虽然我们没有放松警惕,但是我们根本守不住!!!”
尹礼的脑瓜子嗡嗡嗡的,仿佛有千百只蜜蜂在叫着。
一瞬间的绝望之后,尹礼的心中涌现出了决绝。
“城下的人听着。我乃尹礼。抚恤就不必了。梁主想要得城,便亲自来攻吧。”尹礼探出头来,厉声大叫道。
既是臧霸不愿意主动背叛曹操,他便会誓死追随。
城可破,但不可降。
这就是泰山军的骨气。
司马懿手持天子节杖,听了尹礼的话之后,深深看了一眼城池,便勒马回去了营内。
营门之上,张绣身披甲胄,按剑而立。文武跟随左右,气势煊赫。司马懿上了营门,对张绣说了结果。
“倒是有几分骨气。”张绣的脸上露出了欣赏之色,转头对颜良问道:“将军。今日可能破城?”
“可。”颜良躬身一礼,只答了一个字。
“遣安梁将军张雍,领马步军五万人去攻泰山。接应高览、张合、樊稠渡河。命陈登领兵万人南下攻破北海,据琅琊郡。立下徐州刺史部治所。”
张绣转身对着蔡瑁,传达了军令。又转头目视颜良,说道:“寡人在这里看着将军破城。”
“诺。”
颜良应诺了一声,按剑下了营门,翻身上马。不过他没有拿自己惯用的武器长柄大刀,而是右手拿着一把环首大刀,左手拿着一张制作精良的圆盾。
“召见精兵五千人。”
颜良对身旁的一名亲兵说道。
在此之前,颜良是利用麾下各部人马,轮流进攻城池。现在是一鼓作气,要攻破乐安城。
精选五千敢死之兵,一鼓作气。
拼了。
颜良一军将主,名震天下,士卒愿意为他效死。一声令下,便募集了五千人,其中过半身披铁甲。
“今日皇帝当面。不破城池,我便死在城下。”
“擂鼓助阵,随我攻城。”
颜良面色赤红,一声断喝,举起了手中的大刀,指向了前方。
“杀!!!!!”
士卒们为颜良的话语感染,顿时热血上涌,奋力大吼了一声,如狼似虎的扑向了城墙。
“咚咚咚!!!!!”
鼓声在空中震荡,杀气冲天。
颜良虽然决绝,但也没有真的身先士卒,去挡箭矢。他策马缓进,立在对方弓箭的范围外,横刀而立,冷眼观望战局,等待破城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