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皮城,热闹繁华。
大将军府,书房内。袁绍看书看的累了,便放下了书卷,站起来活动起了筋骨。
岁月催人老,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坐的久了,膝盖就会麻木,继而产生疼痛。
不过袁绍自认为志气上,自己还是一往无前的。
想到这里,袁绍又来到了旁边的屏风上观看起来。这张屏风上挂着的是并州的山水地形图。
“虽然雁门被攻破。但我已经命高览率兵前往救援。襄高、晋阳、上党等地,还是一个整体。大军足可以与张绣鏖战了。”
“只要并州不失,我冀州就可以高枕无忧。”
袁绍看着地形图,心情是极好的。但很快问题来了,他捏住了自己的下巴,苦思冥想。
“但是要怎么击败张绣,占据天下呢?”
事到如今,袁绍也不得不承认。张绣不可卒除,而天下不可速定。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强大了。
文臣武将强。
兵力强。
人口强。
经济强。
除了与世家大族不和之外,张绣几乎没有任何弱点,简直是可怕。
“如果北连鲜卑入寇,侵扰张绣的凉州刺史部、朔方刺史部怎么样?”虽然眼前的只是并州地形图,但是袁绍心中仿佛有一张全国地形图。张绣的地盘与草原有很漫长的边境线。
而朔方刺史部在长城以北,黄河几字形态区域内,防御力比较薄弱,实力也不强。
凉州那边也是地广人稀。
勾连草原入侵本国,这是汉人野心家的老传统了。昔日韩王信等很多人都勾连匈奴人,与汉高祖为敌。
袁绍干起这种事情,没有一点负担。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袁绍收回了思绪看向了大门口。审配脸色苍白的跑了进来。
“什么事情,如此惊慌?”袁绍眉头皱起,呵斥了一声。他最讨厌毛毛躁躁的人,做事与人的相貌一样,需得端端正正。
审配当然知道袁绍的脾气,但是他也是没办法啊。谁叫前方的消息,实在是太惊悚了呢?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却压不下心中的惊慌,拱手苦笑着说道:“主公。襄高被张绣攻破,臧洪被文丑囚车押送,现在还在路上。文丑随后率兵七万出城与梁军交战。大军损失惨重,文丑被杀。”
“你说什么?”袁绍的胸口仿佛受到了锤头的重击,刹那之间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他右手捂着左胸,脸色陡然苍白了起来。而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审配,仿佛在说。
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审配既担心袁绍的状态,又不能不回答袁绍。深深的吞了一口唾沫之后,他将事情再一次说了一遍。
“文丑!!!!臧洪。你们误我,误我啊。”袁绍这一次确认了,自己没有幻听。一连损失两员大将,兵马数万。并州即将不保。他的脑子嗡嗡嗡的叫着,一双眸子瞬间充血,然后喉口一甜,张口喷出了一口鲜血,整个人失去了意识,往左边倾倒而去。
昔日他在洛阳的全家被杀的时候,咬破嘴唇装病。
这一次不是,真金一样的真。他气昏过去了。
“主公。主公。”审配没有眼睁睁的看着袁绍倒下,一把飞扑了上去,抱住了袁绍的身体,惊慌失措的大叫道。
袁绍病了,但不是大病。只是一时气急攻心而已。这让所有的袁绍方面文武都是松了一口气。
在这个节骨眼,袁绍活着才能率领他们继续与张绣交战。如果袁绍有一个闪失,冀州必将崩溃。
袁谭、袁尚、袁熙三兄弟,将会展开厮杀。
这日上午。
袁绍的卧房内。这位自封的【汉大将军】,如今有些虚弱,那完美的脸蛋,也因此变得有点难看了起来。
他坐在床头,头上缠着一张红色的布,刚喝了一碗莲子粥,精神头好了一些。
“主公不用忧心。曹操进入了上党,并亲自断后。梁军正在修整,没有继续作战。曹操又让高览先守住壶关,很有章法。”
审配跪在床前,拱手对袁绍说道。
“嗯。”袁绍点了点头,精神头更好了一些。太行山山势绵延,有很多小路,山路,可以连通并州、冀州。
张燕当年就是依靠这些山路,在冀州打劫的十分痛快。但是并州与冀州之间的大路,足够行军,足够押送粮草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壶关大道,只要扼守壶关。张绣在并州的兵马,就不容易出来。
这样一来,冀州与梁军作战,只有河内地区的一个战争方向,避免了腹背受敌的结果。
曹操先让高览回去壶关,眼光还是很老辣的。
“这一次全靠曹孟德了。否则靠郭图,能把剩下的大军全给败光了。”袁绍对于这个发小,有那么一点感激道。
“嗯。”审配点了点头。
一名小吏从外走了进来,禀报道:“主公。臧洪被押解回来了,他要见您。”
“这厮,竟然还有脸要见我?”袁绍勃然大怒,呼吸陡然急促了许多。如果不是臧洪丢掉了襄高,文丑也不会出兵,就是这厮,导致了连锁反应。
“主公。臧洪有重名。”审配拱手劝谏道。
袁绍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对小吏说道:“派人去给臧洪送衣服,让他沐浴、饮食休息一番之后,来见我。”
“诺。”小吏应诺了一声,转身下去了。
过了半个时辰之后,精神头还好的臧洪从外走了进来。立刻在袁绍床前跪下,拱手道:“罪将拜见主公。”
“哎。臧将军不必如此。胜败乃兵家常事也。”袁绍摇了摇头,一脸和颜悦色。
臧洪闻言颇为振奋,想起了与张绣之间的对话。对于张绣的说辞,不屑一顾。
“主公如此厚爱我啊。”想到这里,臧洪拱手说道:“主公。我愿意散尽家财,再招募一万兵马。与张绣决一死战。”
“臧将军有心了。只是目前冀州内的精壮男丁不多了。实在是不好再抽调人口。将军先回家休养。等有机会,我再招募一些乌桓、鲜卑杂骑,给将军统帅。”袁绍摇了摇头,一脸为难道。
一盆凉水浇下,臧洪心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