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城西方,宽阔的平原上。
良田已经荒废,杂草丛生。
梁军三万精兵沿着大道,朝着西方直袭而去,探马散布在方圆三十里范围内,探听着可能出现的任何风吹草动。
“太史”字旌旗下,张绣身穿铁甲披着红色披风,手持大枪,看起来还真像是太史慈。
“哒哒哒。”前方探马疾驰而来,禀报道:“报陛下。高览往西方县城方向跑了,派遣数千骑兵来骚扰。马上就到了。”
探马是骑马禀报消息的,马力充沛。但是骑兵速度也不慢。
“你说什么?”张绣瞪大了眼睛,随即勃然大怒。高览你这厮,坐拥五万精兵,连打都不敢打的吗?
张绣很快就平息下了怒火,他感觉到地面开始震颤了,对方骑兵来了。
“快结成圆阵。铁甲兵在外,弓箭手在内。”张绣不假思索的下令道。
因是急速行军,他们没有带盾牌,只能用铁甲兵当人肉盾牌了。对方骑兵肯定是来骚扰的,一定会放箭,而不会冲过来厮杀。
要是厮杀就好了......该死的。
随着张绣一声令下,三万精兵结成圆阵。铁甲兵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却还是干脆的执行了命令。战场之上,最忌讳的是溃败。他们有铁甲保护,可能会死,但是大部分还是能活下来的。
当兵吃粮,哪能怕死?
“太史”、“高”、“樊”三面旌旗被包围其中,张绣更是在数百名骑兵的包围之下,观看情况。
很快他看到了袁军骑兵。这些骑兵甚至没有放箭,而是勒马在不远处看着。
仿佛惊弓之鸟,如果他派遣少数的骑兵过去厮杀的话,对方一定会跑路。
张绣叹了一口气,下令道:“变阵,樊稠你断后。我们回去怀城。”
“诺。”
樊稠、高顺应诺了一声,立刻下去了。不久后,张绣率领期门、羽林、虎贲三军先行,而高顺次之,樊稠断后,往怀城返回。
袁军的骑兵仍然没有行动,一个个昂起头来目送张绣退兵。
张绣很快就回到了怀城,仍了大枪,抱起头盔丢给了一名虎贲士卒,恼道:“若寡人的骑兵渡河了,今天就能把高览给吃下了。”
张绣的心中唏嘘不已。
真是盛名所累啊。当年我跟随董卓刚出场的时候,马腾、韩遂不知情,那时候杀的可痛快了。
现在好了,高览这种大将看见我就跑.....
“陛下。军师们请您马上回去,南方有消息了。”一名虎贲策马而来,禀报道。
“嗯?”张绣的眸光微微一凝,袁绍都撤兵了,高览是我亲眼所见,南方还有什么消息?
他顾不得恼怒,重新戴上了头盔,率领轻骑数百人,卷起大风,往那郡守府而去。
“什么事情?”张绣又把头盔交给了一名虎贲,大踏步的进入了大厅内。谋臣们分开两旁跪坐着。
“陛下。陈宫传来消息。张合他没有退兵,而是袭击了我们的渡河大军,文丑也兵向东南,恐怕曹操也会随之而动。”
沮授一拱手,然后拿起了身前的布帛,递给了张绣道。
张绣扫视了一眼,眉头紧蹙。这可真是出乎意料了。他们料定袁绍这厮会撤兵,乃是根据袁绍的性格做了判断。
张合、文丑竟然出兵了?
张绣让虎贲进来为自己解开甲胄,然后盘腿坐到了帅座上,陷入了沉吟。
不太妙,不太妙啊。
尽早的把战争攻守改变是有好处的啊。
河东、河内、南阳三郡,战争已经持续了很久了,今年的田地荒废,大批百姓逃难到达司隶其余地方。
现在的这个情况,双方在河东、河内二郡布置了百万之兵,互相之间犬牙交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战争陷入了胶着,张绣怕倒也不怕。
但打个两年也有可能啊。
虽然目前他血槽厚,粮食多,可以让逃难的百姓可以果腹不至于饿死。但是这三郡都是高产粮的地方,少一年粮食出产,就损失很大。攻守逆转,便可以把战争在袁绍、曹操、孙坚的地盘上进行。
“张合。不愧是河北名将。”张绣感叹了一声后,双手拍了拍膝盖,对荀攸说道:“写信给洛阳的戏志才,让他派遣使臣持节。诏令征西将军庞德,调遣本部人马二万人,往朔方刺史部去,从北往南进攻雁门关,减轻我们的压力。”
“诺。”荀攸应诺了一声,记下了。
张绣随即又沉吟了起来。
战争到了现在,只能进一步扩大化了。在秦州、凉州的地盘上,他布置有八万精兵。
但能动的,极少。
西域诸国、北方的鲜卑人、还有仍然不安分的羌人,如果调动兵马太多,凉州、秦州也会乱起来。
庞德的二万人,配合上朔方刺史部还有一些兵马,可以形成一支有效的军队,持续进攻雁门关。
雁门关乃是北方雄关,未必攻的进去,但是可以吸引袁绍一些兵力。
张绣又想到了益州的兵马。
自从我平定巴蜀之后,便命令甘宁、周瑜操练水军,已经很久了。应该有一点战斗力了。
只能出动这一部分兵马,去袭扰荆州的南郡江陵。迫使孙坚调动兵马去抵抗,也可以减轻南阳的压力。
“让戏志才派遣使臣持节,命赵云率领巴蜀八万精兵,沿水路南下。记住。一定要步军、水军配合。水军不能离开步军。”
张绣抬起头来,下令道。
夷陵之战就是一个惨痛的教训。刘备之所以失败的原因,便是没有水、陆齐头并进。
双方配合,可攻可守啊。
“诺。”
荀攸应诺了一声,再次记住。他见张绣没有继续下令,便对张绣一拱手,转身出去了。
张绣环视了一眼剩下的谋臣们,大笑道:“虽然寡人国力强盛,兵马众多。但没他们加起来多,也要分布在四周布防。能出动的兵马少。他们又不肯拉出兵马与寡人决战。”
“要是他们将百万之兵,寡人将五十万之兵,双方在平原上展开一场酣畅淋漓的厮杀。寡人保证能赢。可惜他们不会。现在情况,以计取胜为上,诸位计将安出?”
谋臣们对张绣信心很足,不认为张绣是在吹牛皮。
张绣威力等于项羽,而袁绍、曹操、孙坚并非高祖、韩信。
但是张绣也说了,这三雄是不会傻乎乎的与张绣展开决战的。
那是春秋时候的战斗法。两个诸侯调动兵马,展开阵型,然后鼓角齐鸣,展开一场酣畅淋漓的决战。
国战输赢就此一定。
那个时候还用战车来决定胜负。一辆车也叫一乘车。
万乘之国,就是形容战车巨多,国力鼎盛。
法正早有所思,拱手一礼道:“不如离之。”
“如何离之?”张绣点了点头。
所谓同盟,就是一个巨大的破绽。离间有太多种办法了。曹操、袁绍、孙坚可以离间。
袁绍与他的部下可以离间。
“袁绍有三个嫡出的儿子。袁谭、袁熙、袁尚。袁绍爱小儿子袁尚,而疏远长子袁谭。袁谭很不甘心,连接文武扩张势力。郭图是袁谭的人。”
“而逢纪、审配则是袁尚的人。”
“双方倾轧。而现在郭图是文丑的监军。如果文丑、张合在南部取得大胜。郭图的声望就大张。则袁谭的声势也会涨起来。这是审配、逢纪不愿意看到的。”
法正对张绣一礼,笑着说道。
张绣笑了起来,点了点头。这儿子生的多,不是灭亡的根本。而是人主能不能压制群臣,怀抱孤弱(儿子),各自抱剑厮杀。
他不立长子,而立嫡子,就是杜绝这一切的根源。
立嫡不立长。立长不立幼。
“孝直。你应该不会是想让寡人,直接派人跟审配、逢纪谈吧?”张绣笑着说道。
法正很想白张绣一眼,但忍住了。以前张绣是大司马,现在张绣是陛下啊。怎么能白张绣一眼呢?
法正深呼吸了一口气,认真摇头说道:“逢纪、审配虽然各有缺点,但并不是真的愚蠢,也算忠臣。陛下如果直接派人去与他们谈,反而适得其反。”
“不如在冀州散布谣言。说郭图如果击败梁军,拥立袁谭为继承人。必然屠尽逢纪、审配满门。二人必然惊恐,游说袁绍退兵。袁绍一旦要退兵,张合一介武夫?能有何用?”
“陛下还可以双管齐下。我听闻许攸贪财。陛下宫内珍宝无数,不如选取一二,派人游说许攸。并给许攸承诺,事成之后,侯封万户,为开国元勋。他可能会心动。”
张绣眯起了眼睛微微想了一下,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其余谋臣们,谋臣们没有任何反应,也就是默认了。
而且这件事情,没什么成本。
散布谣言还需要力气,至于珍宝游说许攸。用钱能摆平的事情,那还算是事情吗?
“散布谣言的事情交给你去办。”张绣抬起头来,法正说道。
随即,张绣看了一眼司马懿,说道:“珍宝。寡人让人从洛阳取来。仲达。你乔装一番,去与许攸接触。”
司马懿本能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但也没有多想。毕竟许攸也是一个一流的谋臣,派遣一个能言善辩的人去与许攸谈,也是合乎情理的。
“诺。”司马懿应诺了一声,勇敢的接下了这可能会杀头的活。
当兵吃粮的不怕死,当谋臣的当然也不能怕死。
“诺。”法正也拱手应诺。
事情也就这样了。张绣白走了一遭,心情不太好,便挥手让谋臣们下去,回去了内宅歇息。
不过,都打到这里来了。而刚才又谈起了袁绍的几个儿子。张绣躺在床上,盖好被子,脑子里不由浮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如传说中的那般美艳动人?哈哈。”
寡人有疾,寡人好色。
张绣好色,那是惊天动地。一想起来,那就浑身不得劲。浑身燥热,什么疲劳都没了,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该死的。寡人迟早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张绣掀开被褥坐起,挠了挠自己的头。
不过。一个人如果平定了天下,得到了江山之后。再在六十岁还能动的时候,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也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呼!!!!”张绣深呼吸了一口气,眼神坚定了起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大兄。大兄。”张绣抬起头来,对卧房外大叫道。
“陛下。”典韦推门走了进来,躬身行礼道。
“我的虎贲、期门、羽林三军之中,有没有河北出身的人?”张绣沉声问道。
典韦闻言顿时肃然,拱手应诺道:“有一些。陛下这是要刺杀谁吗?”
两国交锋,刺杀敌国重要的大员,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相应的。我方的大员,也要紧密保护才行。
张绣闻言干笑了一声,犹豫了一下,才呵呵说道:“大兄。寡人听闻袁熙的媳妇甄氏甚是美艳。寡人来了怀城,身边也没个女人。晚上实在睡不着。寡人嘛。天下之主。寡人的身体,关乎天下安危。睡不着可不行。你派人把甄氏给掳掠来,来给寡人治失眠症。”
典韦瞠目结舌的看着张绣,你堂堂天子,派遣死士前往河北,就是为了一个女人?
但是典韦也没说什么,真是一颗好树越长越歪了。以前的梁主、陛下,可不是这样的人。
多么英姿勃发,多么骁勇善战,多么......
“诺。”典韦连连呼吸了几口气,才压下了心中的杂念,沉声应诺了一声,转身下去了。
“对了。告诉那几个人。办成了重重有赏。办不成也没关系。”张绣见典韦答应了,也是呼出了一口气,笑呵呵的说道。
典韦要是不答应,他也没办法。毕竟这件事情有点荒唐。而他对典韦还是很尊重的,不会强迫。
“诺。”典韦这一回应诺,可要干脆太多了。
典韦离开之后,张绣这身体越来越燥热了。卷起被子,怎么也睡不找。
该死。
我恐怕真的要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