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绣迅速的让糜氏下去准备,简单的洗漱一下后,便更衣往前院而去。
在一处门户外,张绣汇合了典韦、马岱等亲兵宿卫,沿着走廊来到了书房外。
一名中年文官跪坐在书房门前廊下,见到张绣正打算行礼。张绣直接问道:“何事?”
“天子抱玉玺而要“玉石俱焚”。”中年文官的脸色有些苍白,声音颤音明显。
“哈哈哈哈。”张绣闻言大笑不已,中年文官莫名其妙的看着张绣,这位大司马向天子索要玉玺,问鼎轻重。现在皇帝抱着玉玺,要玉石俱焚。有什么可笑的?
马岱觉得外边好危险,不由缩了缩脖子。
典韦一时间也不敢出声。
张绣收起了笑声,脸上还带着笑意。为什么不笑?果然是汉献帝刘协啊,敢在曹操眼皮底下,玩衣带诏的人。
有种。
若非父、祖太菜,刘协必为中兴之主。可惜。
“备甲。入宫。”张绣一声大喝。顿时典韦与几名亲兵抱着铁甲,亲自为张绣披上,张绣又让一名亲兵拿着自己的大枪,来到前院。
前院内,有很多的官吏正在办公,走动。听见动静之后,纷纷出门参见张绣,有的舔狗甚至是口称陛下了。
昨夜之事,已经甚于尘嚣。甚至于,杨彪、刘表已经罢官,以侯归第。
而太尉蔡邕是张绣的正牌岳父,董承、伏完都是张绣的外戚。三公与大司马全是一伙的。
戏志才已经与众人商议,制定礼仪、设置梁国宗庙,追尊张绣父祖为皇帝的事情了。
以梁代汉,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这大司马府,存在的日子已经不多了。而今天李儒率兵入宫,威逼天子。
张绣没有理会众人,攀附车辕上了青盖金华车,跪坐下来,左手按住剑柄,目光锐利,气势一往无前。
“驾!”
随着典韦一个手势,两名车夫一甩手中马鞭,驾驭马车,在数百名甲兵的簇拥下,往皇宫而去。
历史上。汉末董卓火烧洛阳,百年古都化作废墟。便是后来的曹魏、西晋时代都没有恢复往昔繁华。
在这个时空,张绣横空出世。以强兵横行中夏,阻诸侯而佐戎董相国,安定洛阳,洛阳完好无损,人民没有死伤。
张绣保境安民,有功于民。又命戏志才、陈宫总领朝政,已有十年。洛阳百姓,愿为张绣效死。
如今张绣要以梁代汉,何止是大司马府,整个洛阳都知道了。沿途百姓,望见典君护卫青盖金华车,往皇宫而去。纷纷避让,少数百姓诚心叩拜,口称“陛下”。
民心在梁,不在汉。九鼎取之,何难?
帝抱玉玺,何用?
张绣跪坐在车内,听见百姓们的叩拜之声,嘴角露出少许冷笑。不久后,车轮停下了。
却是宫门到了。
“明公。”有人在车前叩拜。典韦策马来到车窗边上,说道:“乃是期门、羽林、虎贲三位将军。”
“随驾。”张绣面色不动,说道。
“诺。”
典韦应诺了一声,命李肃、共都、刘辟三人随驾。三人顿时露出喜色,安排属下守备宫门,而率领亲兵十余人,追随张绣车架而行。
青盖金华车在众将、甲兵的簇拥下,到达了崇德殿,沿途期门、羽林、虎贲三军宿卫,纷纷低下头来。
“大司马、大将军张公到。”
“大司马、大将军张公到。”
煊赫之声,随着张绣一路向前。走上台阶之后,张绣来到了崇德殿内。便见蔡邕、伏完、董承、李儒、戏志才等人,面朝北方,而皇帝刘协抱着玉玺,泪流满面的坐在御座上。
除此之外,周边没有一人。
张绣目光扫视而过,心中点了点头。董承、李儒暂且不说,蔡邕、伏完虽然是梁朝外戚,而戏志才虽然是梁朝宰相,但都是敦厚君子,不会对先君做什么别的事情。
李儒、董承就不好说了,他们可能弑君。
李儒不用说了,董承也是董卓的部将,骁勇善战,且杀戮无数。
“大司马!”
众人本在紧张的与刘协对峙,见张绣进来,顿时呼出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对张绣躬身行礼道。
“诸位免礼。”张绣轻轻颔首,然后昂起头来目视刘协。眸光极为凌厉,似能分金断玉。
御座上。刘协身穿天子冠冕,而怀抱玉玺,泪流满面。见到张绣的眸光之后,他顿时打了一个哆嗦,把怀中的玉玺更缩了缩。
“大司马。大司马扶鼎功高,安定汉室。名追萧何,业隆霍光。寡人愿与大司马共天下。祭则寡人,而政出大司马。何至于此?一旦行进一步,便是赵高、王莽也。”
刘协抱玉玺而对张绣哭泣,诚心款款。
刘协的话,并非是胡言乱语,而是精心准备的。但是现在便是戏志才,也没有幻想了。
当张绣开始行动之后,便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旦停下,后患无穷。
“哈哈哈哈。”张绣大笑了三声,然后目视一脸不解的刘协,说道:“萧何如何?功盖一世,也不免牢狱之灾,差点就老命不保。霍光如何?身死族灭。我张绣功高盖世,权倾朝野与他们一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安能学他们?”
“你把玉玺交出来,否则便身首异处。”张绣眸光凌厉,语气极为森然,一点情分也不留。
“明公!!”戏志才、伏完、蔡邕露出不忍之色,齐齐心肝一颤,要上前劝谏。张绣用锐利的眸光,扫视了他们一眼。
他们顿时不敢再动。
他们三个人一个是心腹,一个是岳父,一个是外戚,但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怒张绣。
一切,都在张绣的掌控之间。反对的人,都得完犊子。
算起来张绣先罢免杨彪,然后废帝,是保了杨彪一条老命。否则杨彪当众顶撞,便是宗族涂炭。
刘协面对张绣的决绝,浑身颤栗,几乎坐不稳。而后惨笑了一声,知道最后的挣扎没有意义。想了一下之后,说道:“寡人将玉玺给大司马。大司马可否饶寡人性命?愿与杨公(杨彪)、刘公(刘表)相同,以侯归第。求田千亩,仆数十,颐养天年。”
“不知。”张绣不接受谈判,摇头说道。
伏完、蔡邕、戏志才三人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完了。大司马要弑君......
李儒很机灵,而且早有准备。他转身出了殿门,对立在殿外的一名心腹道:“取毒酒。”
“诺。”
这名心腹面色发白,应诺了一声,转身下去了。
“寡人休矣!!!!”刘协绝望的哭泣了起来,泪流满面。欲要将玉玺掷地,却又寄希望于张绣能饶他性命。
两个字。
“不知”。
并不是一定要杀啊。刘协哆哆嗦嗦,不敢做为。而张绣却一步步的往御座上而去。
终于刘协身子一瘫,跌倒在了御座之上,玉玺随之而落。张绣弯下腰右手一捞,便取了玉玺入怀。
传闻中和氏璧铸造,上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且缺了一角,用金镶嵌的传国玉玺,终于落入了他的手中。
这玩意。
这东西不能说完全没用,但那是真的有一点点用。
“大司马。鸩酒。”这个时候,李儒端着一个盘子,上置一个青铜酒杯,来到了张绣的面前。
看到这杯酒的所有人,都吞了一口唾沫。
瘫软如泥的刘协差点昏厥过去。
“哈哈哈。”张绣楞了一下,随即大笑环视了一眼众人,说道:“诸位以为,孤要弑君吗?”
“呃!!!”包括刘协在内,齐齐一愣。随即反应各不相同,刘协与戏志才等人几乎狂喜,而董承、李儒等人则是愕然。
你气势这么足,杀性这么大。竟然不要弑君?你搞什么?
当然,这些话,他们是不敢说出来的。
张绣敛容而骄傲说道:“孤功业,足可以享天下。但是孤曾为汉臣,北面而事汉君。如何能弑君?孤以汉君为汉主,迁往茂陵居住,位在三公之上,岁给粮食五千石。赐田一万亩。凡皇宫中,宫女、太监、妃嫔愿意跟随汉主的都一起迁往,不得阻拦。”
李儒一愣,随即心急道:“明公。不。陛下。恐怕有后患。”
戏志才等人瞪了一眼李儒,这奸贼。
张绣笑看了一眼李儒,说道:“孤今日能废汉君而自立为皇帝,如何还能怕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再说。卿为司隶校尉,难道不会看管汉主吗?”
他既然称帝,大司马、大将军、司隶校尉、录尚书事、都督中外诸军事这些官职,当然得卸掉了。
李儒本就是司隶校尉长史,掌管京畿内的治安、监察等工作。升为司隶校尉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茂陵在京畿之内,让李儒盯着吧。
至于有没有后患?曹魏是被汉室给灭的吗?不是。是被司马氏灭的。
晋朝是被曹氏灭的吗?不是。是自己人乱斗灭的。
这亡国有很多方法,但被前朝亡国的例子,屈指可数。
现在杀刘协轻而易举,没有人敢反对。但是不杀刘协,还能收一波人心,何乐而不为呢?
别的不说,戏志才、伏完、蔡邕等人,就对刘协有怜悯之心的。
杀?为什么要杀?还要供起来呢。
“诺。”李儒一听张绣的话,顿时仿佛吃了蜜一样,脸上泛起少许笑容,拱手应诺道。
张绣很快派人把汉主刘协给扶了出去,刘协这一次很乖,不哭也不闹。张绣自己霸占了御座上,居高临下垂问众人道:“以梁代汉的事情,怎么样了?”
“仓促之间,还有很多问题。”戏志才摇了摇头,出列道。
“什么问题,说来听听。”张绣虽然坐在御座上,但也没个君相,盘腿而坐,十分随意。
“比如陛下的从父张济,以及其妻邹氏。”戏志才一脸苦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