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绣脸皮奇厚,哈哈笑道:“子仲。你可知寡人有疾?”
在座众人都是一愣,便是马超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也明白这个意思。
这是孟子见齐宣王。齐宣王说:“寡人有疾,寡人好色。”
就是我有病,我好色。
刚才张绣果断而敢任用人才。当即启用陈登为徐州刺史、平寇将军,领兵万人。又任用马超为将军,领兵万人。
现在张绣话锋一转,说什么寡人有疾,这让在场的众人完全摸不着头脑。但是有人脑子转的快,又了解张绣的脾气。
戏志才先无奈的看了一眼张绣,然后又转头看了一眼糜竺。这位子仲先生家中,必有美人。
正所谓酒鬼闻到酒香,还能走得动吗?
糜竺实在不知道张绣是什么意思,又唯恐什么地方得罪了张绣。战战兢兢的拱手说道:“回禀明公,下官知之。”
“孤闻你家有女,年芳十八。孤欲以束帛五千匹聘之。不知子仲意下如何?”张绣好色的坦荡荡,笑着问道。
“哎。”戏志才轻叹了一声,微微闭起了眼睛,果然如此啊。
陈登、马超都吃惊的看着张绣,现在大敌当前,是谈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这位大司马......
陈登又看了一眼糜竺,糜氏他也见过,确实是相貌极品,话说糜家的男女都是相貌不俗。
然后他又忍不住想着。“糜家恐怕会因此女而飞黄腾达也。”
各人有各人的际遇吧。他以才气干略,希望一展抱负,青史留名。而糜竺有一个妹妹,未来官位未必比他差吧。
这就是人生啊.....
马超一脸羡慕,他们马家是归降的贼寇,做梦都想获得张绣的信任。只可惜马氏没有漂亮的少艾啊。
众人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都不认为糜竺会拒绝。
糜竺却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拱手诚恳对张绣说道:“多谢明公厚爱。只是我家唯有一个妹妹。我为兄长是可以做主。只是我想听取一下妹妹的意见,不能立即答复明公,请明公见谅。”
包括张绣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一愣,这家伙竟然有勇气推脱了一番?
陈登、马超、戏志才不由高看了一眼糜竺,这个人貌似柔和,其实内心颇刚强啊。
张绣有些失望,但也不生气。糜竺这个人,不是蔡瑁啊。这个人可是历史上抛弃了家业,跟随刘备一起周旋,直到刘备最后成就霸业。受到刘备的宠信,甚至是超过诸葛亮的。
这是需要有勇气的。
“好。”张绣笑着点了点头。不过他内心对此事,却是十拿九稳的。他有一个糜竺不会拒绝的理由,甚至是不能拒绝的理由。
糜竺呼出了一口气,额头上已经见汗,心肝儿在颤动。拒绝张绣,真是不容易啊。
张绣来尚书台,也就这两件事情罢了。
不久后,他便打发了众人离开,带着典韦、马岱一起,回去了自己的大司马府内盘横。
糜竺与陈登一起带着随从,策马返回。二人在洛阳城内都有宅子,而且距离很近。
陈登看了一眼糜竺,叹了一口气,却没有说话。糜竺的脸色很是凝重,忧心忡忡。
不久后,二人告别。糜竺翻身下马,自有门房上来牵马。糜竺进入了宅子之后,立刻前往中堂坐下,并吩咐侍女去找糜氏。
糜氏很快来了。
“兄长,你刚回就急着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情吗?”糜氏外貌柔美,但甚是爽气,先对糜竺一礼直言问了一句,然后跪坐下来道。
糜家虽然是商贾之家,但是家教甚严。她坐姿端正,颇有大家闺秀的仪态。
糜竺看了一眼妹妹,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再三。
“兄长有话直说,为何婆婆妈妈?”糜氏娇嗔了一声。
糜竺又叹了一口气,然后才说道:“妹妹。大司马欲纳你为妾。”
这是根本的原因。糜家虽然是商贾之家,但也渐渐向士族进化了,是要讲体面的。
而且就算是商贾之家,也很少有人把女儿或妹妹嫁给别人做妾的。
退一万步,就算做妾。张绣大司马府内的小妾实在太多了,恐怕百余人不止。小妾这么多,肯定僧多粥少。
糜竺早就听说过张绣好色,但今日才算是真正领教了。
他与张绣算是刚认识,哪有刚认识就问你把妹妹嫁给我做妾好不好的?
糜氏一愣神,低下头来仔细想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认真的看向糜竺,说道:“兄长,我已经年十八。人老珠黄。而张大司马,执掌朝政,贵盛不可言。以区区之我,而能得大司马欢心,又有利于糜家,何乐而不为呢?”
糜竺一愣,这是商人的说法啊。他抬起头来仔细的看了看妹妹的脸色,发现只有为家门,一往无前的勇气。
他轻叹了一声,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哎。”
次日。天气晴朗,而春寒正盛。
大司马府内。
蔡瑁得了传唤,沿着走廊往书房而去,途中遇到糜竺。二人都认识彼此,但相见有些异样感。
蔡瑁先停下,对糜竺一礼。糜竺神态微妙,也立足对对方还礼,然后才从蔡瑁的身旁走过。
蔡瑁转身看了一眼糜竺,微微有些焦虑。随着时间过去,他姐渐渐年长,虽然孩子生了一个又一个。
但是......
“我虽是大司马外戚,但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而大司马春秋正盛,未来还长着呢。不行,我得想个办法,不能让糜竺压过我。”蔡瑁焦虑之间,思得一计。深呼吸了一口气后,趣步往书房而去。
入得书房之后,他见到张绣端坐在正座上。
“明公。”蔡瑁恭恭敬敬的上前几步,一鞠到底道。
“德珪。”张绣心情很好,甚至说喜形于色。得偿所愿,得偿所愿啊。他抬头看了一眼蔡瑁,招呼了一声后才说道:“你马上去弄五千匹束帛,作为聘礼,去糜竺府上。为我聘糜氏。”
张绣为大司马,但也不敢拿国库的钱,做自己的聘礼,要不然乱套了。不过他家在洛阳、长安一带,产业无数,不缺财货。
“诺。”蔡瑁应诺了一声,但没有走。
“德珪,有什么问题吗?”张绣见蔡瑁不动,不由有些奇怪道。
蔡瑁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又来到了书房外,吩咐了守卫房门的马岱一声道:“带护卫走远一些。”
马岱白了一眼蔡瑁,然后探出虎头往房内的张绣看去。张绣奇怪坏了,什么事情见不得人?
蔡瑁除非是脑死亡,否则也不会玩刺杀这种事情。张绣没多想,挥了挥手。
马岱这才带着亲兵、护卫,走远了一些,且为蔡瑁守着。
蔡瑁深呼吸了一口气,转回到房内,双手抱拳,深深对张绣一礼,诚恳说道:“明公。吾家有女,年十二,有国色。愿献给明公。”
张绣彻底呆住了,嘴巴张大,眸子滚圆,目瞪口呆狗。
不久后,蔡瑁一脸喜色的离开了书房,走路带风,大袖飘飘。
书房内。张绣失笑摇头,自语道:“没想到,大小蔡氏,还真被我凑齐了。”
张绣对小蔡氏,其实没什么想法。
那样会显得辈分太乱。
但既然是蔡帽主动献女,那难道到嘴的肥肉,往外推不成?
那不行,不能送女啊。
其实也没关系,古代皇家关系本来就乱。皇帝如果活的长久一点,关系会更乱。
而他迟早会化家为国的人。
张绣的眸中露出精芒,锋锐无匹,仿佛无坚不摧。
事情很快就传开了。张绣以蔡瑁为主使,以束帛万匹一分为二,一聘蔡氏之女、一聘糜氏之女。
朝野上下,毫无波澜。
天下人都知道张绣好色,“寡人有疾”嘛。张绣打到哪里,小妾就收到哪里,如今回到了他忠诚的洛阳,哪里会不举起镰刀,收割一波韭菜的?
只要张绣不耽搁正事就行了,不管是纳了十个小妾,还是一百个小妾,都没关系。
而张绣确实是干了正经事情的。
张绣领典韦、马岱以及帷幄大谋臣,亲兵万人走子午谷,先到达洛阳。其后樊稠、胡珍、高顺等将,领步军数万人,陆续也回到了洛阳。
加上张绣任命了陈登、马超为大将,练兵二万人。
尤其是马超。此人骁勇善战,薄有威名,真大将也。现在虽然屋外天寒地冻,战乱不休,但是屋内炭火旺盛,不仅不冷,反而热了起来。
朝野上下,无一不期待张绣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同时,率兵出征呢。
这日上午。
大司马府内亲兵尽数出动,遣车马迎接两位新夫人入府。规模浩大,轰动整个洛阳。
百姓观者如堵,造成了洛阳交通堵塞。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反而纷纷送上祝福。
大司马回来纳妾,那真是太好了。
要是大司马不在,那才是完犊子呢。
中午。张绣在大司马府内,大宴群臣。朝廷百官有份量的,基本上都请了,也大部分都来了。
只有一人。
大司马府的中堂,建造的极为雄伟、宽阔,足以容纳朝廷百官,在此进行酒宴。
此刻宾客差不多到齐了,座位是直接按照早朝的次序排列的,井然有序。
但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人没有到。
便是当朝司徒,汉室老臣杨彪。
三公的座次上。蔡邕与刘表本来相谈甚欢。蔡邕无所谓的,女婿好色,天下闻名,纳妾又有什么办法?
还能让女婿不开心不成?
刘表也无所谓,自从被张绣利用之后,他的名声就臭大街了,如今官拜司空,只能一条路跟着张绣走到黑了。
但是两个人与师徒杨彪的关系都还不错。
杨彪这个人是汉室老臣。弘农杨氏乃是这个时代,唯一能与汝南袁氏门第媲美的家族,四世三公。
当年张绣让杨彪做师徒,一是杨彪合适,二是借助杨彪的名望,稳定一些汉室忠臣的心。
这众人皆知。
但杨彪与张绣不对付,采取不暴力抵抗政策。经常以生病为理由,不去上班,比上班摸鱼更高明一筹。
蔡邕转过头,对刘表凝重道:“景升。大司马常年典戎马在外,难得回来。今日既是他大喜的日子,也是重要的集会。杨公不来,恐怕惹来大司马不快。”
刘表倒吸了一口冷气,探头低声说道:“蔡公,难道大司马还能杀了杨公不成?”
“我不知也。”蔡邕轻轻摇了摇头,脸色却更凝重了。
刘表闻言有些急,如果张绣杀杨彪,可不是小事。如今朝廷上下,汉室忠臣已经不多了。
但是弘农杨氏,门生故吏很多在朝野。
于公上来说,杀了杨彪,大大折损张绣声望。
如果张绣战败,诸侯攻入洛阳,他刘表第一个得祭天。
于私上来说,他与杨彪关系很亲近。
“我不敢言。请蔡公去见大司马。”刘表深呼吸了一口气,诚恳对蔡邕拱手说道。
“好。”蔡邕也知道刘表身份、地位尴尬,便当仁不让的站起,出了大堂,寻张绣去了。
这满堂宾客,如果少了一个小官,其实不起眼。但是少了一个三公重臣,师徒杨彪,却是引人侧目了。
能在朝廷上立足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很多人早就注意到,杨彪的座位空着,恐怕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现在张绣的岳父太尉蔡邕离席,匆匆离开。
在座宾客,自然人人侧目。
“碰。”大将樊稠昨天刚刚回到洛阳,因为长途跋涉,心情不太好。他重重的一拍身前的案几,瞪大了一双铜铃似的眼珠子,骂道:“大司马待那杨彪尊敬有加,又官拜三公师徒。杨彪有什么好不满的?经常生病不上朝也就罢了,今天是大司马大喜之日,他竟然敢不来?”
“华雄、胡珍,我们带兵去把他宰了。”樊稠越说越气,豁然站起,顺便招呼了一声华雄、胡珍二人,按剑大步往大堂外走去。
“好。”华雄立刻点头,豁然从坐上起身,按剑跟上。胡珍鬼主意多,却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跟上。
在座宾客,全部都是冷汗盈盈。这是要出大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