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城一带。
杨阜勒兵将赵云、胡车儿团团围困,与张绣突袭北山城成功,前后不过相差两天时间而已。
因胡车儿勒兵五千攻打勒勤,导致勒勤被罗塔所杀。杨阜军中出了这种事情,进攻就缓和了一天。
待到第二天,杨阜才下令十五万羌胡汉大军,齐齐攻打赵云大营。他们的攻势非常的凶猛,准备也非常充足。
拥有云梯、井车等众多重型攻城器械。
他们一连攻打了赵云大营两天,赵云持重镇守大营,坚守不动。杨阜大军损失惨重,不能攻克赵云大营。
这让杨阜很是忧虑。
杨阜、马超所在的南边大营,他们麾下的五万精锐,也是主要的进攻一方,蒙受的损失也更大。
这日傍晚,在一阵急促的金鸣之声中,杨阜收兵。随即,他穿着一件轻甲,按剑一脸严肃的巡视大营,看望伤兵。
抚恤士卒,多给米肉。
不管是用计、领兵、养兵,他都很有章法。相比起来,马超就要粗糙很多了。
杨阜做完这一切之后,已经是深夜了,却连个晚饭都没有吃,饥肠辘辘的回到了大帐内。
“来人。快传膳食。”马超与杨阜同行,迫不及待的对亲兵说道。
不久后,二人坐下,一起用膳。
杨阜只吃了半碗饭就放下,叹道:“赵云武艺出众,万人之敌。现在他镇守大营,按兵不动。厚重似山。真上将也。”
“兵法。久战不下,兵危。我们将赵云、胡车儿包围在了这里,竟然没有占到便宜。”
杨阜感慨并非一时的。张绣麾下大将何其多也,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而他们只有一个马超。
马超很尊敬杨阜,他只吃了两碗饭,还没个半饱。但见杨阜放下碗筷,不由也恋恋不舍的放下筷子。
对于征战之事,马超也是点了点头,有些沉重道:“汉军备的弓矢好多,又都身强力壮,能开强弓。杀伤我们很多士卒。反而,他们的铁甲,让我们的箭矢威力大减。”
赵云厚重,将营盘守备的固若盘山只是其一。
汉军的箭矢多,铁甲多,也是他们久攻不下的重要原因。
就像杨阜说的。
兵法,久战不下,兵危。
“不如用计。”马超忽然眼睛一亮,拱手对杨阜一礼道。
“喔。大公子快快说来。”杨阜尽管不抱希望,但是希冀于万一,不由眼前一亮,招手说道。
“听闻张绣很擅长,朝着敌军城寨中射出信件,扰乱对方军心。不如我们也依样画葫芦。诈称是袁绍、曹操、孙坚联合攻打司隶。张绣听闻之后,便勒兵返回洛阳,将赵云等人抛弃。赵云军士卒看到信件之后,一定军心大乱。我们便可以攻入赵云大营了。”
马超兴奋道。
这计策嘛。当然算不上是妙计。往敌人城寨中射出信件,是要依靠自身的威力的。
在形势有利的情况,有威力加成,反之没什么意义。
但是现在他们没有主意,只能强攻,而且久战不下。而袁绍、孙坚、曹操在数千里之外。
诈称一下,对方士卒可能会相信。
“好。便依计行事。快快安排文官去写信,今夜后半夜,便射入赵云营寨内。”杨阜思量一二,便拍案对马超说道。
“诺。”马超见自己计策被采纳,不由兴奋不已,应诺了一声,兴冲冲下去办理了。
他们军中文官小吏不少,马超让他们奋笔疾书,写了无数封内容一模一样的信。待到下半夜之后,马超亲自率领一千弓箭手,摸着黑,往赵云大营内射箭。
“不要靠的太近,在安全的范围内射箭。不求杀伤,只求将箭矢射入他们的营寨内。”
马超穿着一袭黑甲,步行在士卒之中,一振手中大枪,兴奋的下令道。
今日正是照猫画虎,学张绣的计谋,扰乱赵云、胡车儿的大营,若能成功,大功一件。
“嗖嗖嗖。”一千士卒按照马超的命令,在安全范围内射出了箭矢,这导致很多箭矢落在了营寨外头,但是大部分的箭矢都被射入了营寨内。
守备营寨的一个军候很纳闷,这帮人怎么在这么远的地方射箭?然后他便发现箭头上有信件,他虽然不识字,但经验丰富。
“命令士卒,不可随意翻看这信。违抗者,杀无赦。”军候面色一变,立刻亲自带上信件,去禀报赵云去了。
赵云本来睡的正香甜,被亲兵叫醒之后,又叫派人叫醒了胡车儿、荀攸、夏侯兰。
不久后,四个人一起坐在中军大帐内,观看这封信。信的内容不必多言了。
“大司马曾经用这计谋,扰乱对方的军心。屡试不爽。杨阜计穷,班门弄斧而已。”
荀攸一张面瘫脸上,少见的露出了一抹笑意。
昔日诸侯讨伐董卓,诸侯的兵马简直是乌合之众。张绣用此计,便可以收获奇效。
但是张绣的汉军精锐,岂是乌合之众?战斗意志超强、军纪森严,一封信不足以动摇军心的。
“赵将军。不如我们也照猫画虎,吓唬一下杨阜。”荀攸笑着说道。
“敢问荀军师,怎么个吓唬?”赵云露出了洗耳恭听之色。
“如实说。大司马明公袭击了北山羌。”荀攸恢复了面瘫脸,面无表情说道。
赵云面色微微一变,而胡车儿失声道:“军师。明公成功之后,就该发兵南下,与我们合力围攻杨阜。如果让杨阜知道北山城被攻破,杨阜一定会离开这里,那我们就不能击败他的兵马了。这样一来,攻下金城,就会麻烦重重。”
这时候赵云已经想明白了,笑着对荀攸拱手说道:“军师高见。”随即,他对胡车儿说道:“胡将军稍安勿躁。我们跟杨阜说实话,杨阜会忧心忡忡,但也会认为我们是吓唬他。他是不会撤兵的。”
胡车儿闻言将信将疑,但见赵云、荀攸都这么说,便也作罢了。
于是,赵云命令军中的会写字的人全部出来,也写了一千封信,然后趁着天还没亮,命胡车儿亲自领兵一千人,也将信件射入了杨阜大营内。
尽管最近的这段岁月马腾、杨阜痛定思痛,整肃军纪,使得马腾军的军纪,焕然一新。
但是在场还有韩遂军的士卒。
再说了,马腾军也是临时抱佛脚,虽然改革军队,但到底比不上张绣麾下精锐镇定。
这信件一入手,杨阜军顿时就手忙脚乱。尽管很多军官下令,私自传阅观看书信者,杀无赦。
但是还是有很多士卒私自传阅观看士卒,导致军心大乱。
士卒们忧心忡忡。
人的名,树的影。张绣可是一个狠人。早年便是横行凉州的猛将,凉州兵马虽然有数十万,但在张绣面前,一个男人也没有。
而且张绣兵贵神速的战役也有很多,骑兵疾驰,从小龙门渡河,取河东、河内二郡。
日夜兼程,攻打河套,一战而降服匈奴人,设置朔方刺史部。
如今张绣昼伏夜出,绕过他们的主力,偷袭北山羌,这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在赵云射箭之前。
杨阜大营,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
杨阜坐在帅座上,等待马超回来,脸色有些凝重,还有些期待。不久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杨阜连忙抬头看去,便见马超匆匆进入帐内。
杨阜见马超脸色,便叹道:“没有成功吗?”
“我射了信之后,观察了一下。汉军没有骚动,更别说是军心大乱了。”马超一脸郁闷道。
这同样的办法,怎么张绣用就能收获奇效。而他们用,却是一点水花都没有?
杨阜闻言又叹息了一声,说道:“张绣威重,赵云厚重,军心必然如磐石。不可动摇啊。”
随即,杨阜又见马超实在郁闷,便安慰道:“大公子不必感到烦闷,这件事情成了自然是大好事,没成也没关系。明日我们督阵士卒,猛力攻打赵云大营便是了。”
“诺。”马超收起了郁闷应诺了一声,下去了。
杨阜叹了一口气之后,便脱掉了身上的外衣,进入了内帐歇息去了。不久后,杨阜被亲兵推搡醒来。
“怎么了?”杨阜一脸迷惑道。
“长史大人,出事了。”亲兵脸色凝重的取出了一封信件,递给了杨阜。杨阜立刻严肃了起来,坐起观看信件,然后表情非常复杂,仿佛是遇到便秘一般。
不久后,杨阜披着一件外衣坐在帅座上,马超匆匆从外走了进来。
“怎么样?”杨阜抬起头来询问道。
“我已经斩了十几个私自传阅信件的人,但是现在军心已经浮动,人心惶惶。”
马超也是一脸便秘表情,无奈道。
这同样的计谋,在不同人的手上,咋威力不一样呢?
我们用【箭信】,赵云军不动如山。
赵云军用【箭信】,我军人心动要。
他们这一次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甚至连马超自己也动摇了,想了一下之后,忍不住问道:“先生。张绣真的有可能率领数万骑兵,绕道进攻北山羌了吗?”
杨阜顿时哀叹了一声。
同样是大将,如果赵云在这里,一定不会问这样的问题。
这位大公子,到底是年轻了,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