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内,众人都是震惊。而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吴匡,他由衷拱手道:“明公英明。”
“明公英明。”
华雄、李肃这些人也反应过来,连忙拱手行礼道。
张绣笑着摆了摆手,说道:“都下去休息,养精蓄锐吧。”他又抬头对华雄说道:“大兄。你的骑兵更要现在就睡觉,我们晚上出发。”
“诺。”
众人轰然应诺了一声,一起退下了。
华雄是最后一个走的。
“大兄还有什么疑虑吗?”张绣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疑惑的看着华雄道。
“贤弟举止有度,内有策谋。不似牛辅,手握八万精兵,却全然没有主意,以至于落得现在的下场。若是贤弟早早就统帅兵马出战,哪里还有现在的局面。”华雄说到这里,双手抱拳对张绣躬身一礼道:“愚兄佩服。”
“别说这些俏皮话了,快去睡觉吧。”张绣哭笑不得,挥挥手道。
华雄点了点头,露出笑容,转身走了出去。
“我也该睡觉了。”张绣摇了摇头,让亲兵进来铺床叠被,躺下就睡着了。
...........
安邑城,一座宅邸的书房内。
王匡伏在案上,手持一根毛笔认真的在一张白布上画画。
他并非是以才学着称的士人,早年乃是以热善好施,博取了一番名声起家的。反正在这个时代,有名声就能起来。
不过王匡虽然没有学问,但是画画却是专长,尤其擅长画山水。
不久后,一张山水画卷便已经在白布上成型了。王匡放下笔,左右看了看,十分满意。
便在这时,主簿刘员走了进来。
“有事?”王匡见他神色匆匆,不由先张口问道。
“主公。根据探马来报,张绣已经率兵到达南岸大营了。”刘员站定,深呼吸了一口气,拱手一礼道。
王匡也不由自主的深呼吸了一口气,虽说有黄河天堑,加上水军阻隔,张绣应该过不来。
但是人的名树的影,张绣这个名字就是极大的压力了。
可不是牛辅那种废物点心。
“让探子密切注意。张绣的一举一动都要禀报。哪怕是张绣率领一些人到了岸边放了一泡尿。看见就要回报。”
王匡稍稍镇定下来,抬头凝重道。
“诺。”
刘员应诺了一声之后,马上匆匆走了。
而王匡这才觉得背脊发寒,伸手向后一摸,竟然出了少许的冷汗。
王匡不由感慨了一声:“真是上将也,威震天下。”
“当年武皇帝派遣大将卫青、霍去病出塞,与匈奴交战。到了后期之后,匈奴已经疲惫、衰弱。当时霍去病威震天下,匈奴远遁而不敢交战。”
随即,王匡不敢再闲情逸致的画画了,连忙穿上了甲胄,带上了亲兵,巡视城池,振奋士气。
张绣来了,人心可能要变的。
又过了一天,还是这座大宅,书房内。王匡坐在主位上,主簿刘员进来禀报道:“主公。探子来报。大司马张绣率领步骑数万人出了南岸大营,沿着黄河往潼关而去。李肃、华雄等人的旌旗没有动,还在南岸大营。”
王匡闻言面色微微一变,真是对手不同了。牛辅可是呆在南岸大营,几个月没有动弹。
他立即站起从旁边书柜内取来了一张白布山水地图,铺展开来观看。随即他抬起头来说道:“去了潼关再北上渡过渭水,便是蒲坂渡口了。张绣一定是要去那里,伺机渡河。马上派人去把这个消息告诉那边的守将。”
“诺。”刘员应诺了一声,转身下去了。
“与张绣交战,不可不慎。但是我的水军,已经阻断了蒲坂渡口,以及与河南郡交界的水域。张绣虽然兵马强壮,但也应该无能为力了。”
王匡左右看了看地图,既呼出了一口气,又隐隐觉得不安。
但是他也没多想,与张绣对阵,便让他不安了。他没能往龙门渡上去想,那里太远了,渡过去是并州,而不是河东郡。
总之,与张绣对阵,王匡神经紧绷,夜不能寐。
.........
黑夜,星光灿烂,夜风徐徐。自北向南的黄河大道上。
哒哒哒。
旌旗招展,马蹄声铮铮作响。一万五千精锐骑兵,趁着夜色,往龙门渡口而去。
人备双马,一马乘人,一马驮物。一为战马,一为驽马。
张绣策马飞奔在群骑之间,虽已经快马奔袭数夜,但是人还是精神奕奕。他转头看向了东方,虽然看不见黄河,但是依稀能听见黄河的滔滔水声。
在历史上,曹操便是从板浦渡河,沿着这条道路,绕开了潼关,南渡过渭水,击败了马超、韩遂,进入关中长安的。
而在这个时空,曹操还在中原玩泥巴呢。
“加快速度。”张绣一声吆喝,众骑更加催促了战马,火速北上。
张绣一行人先经过蒲坂渡口,一路急行军八天,终于在这日上午,到达了龙门渡口。
在这个时候,包括张绣在内的所有人都至少瘦了一圈,但是皮肤却是白了起来。
他们已经八天没有见到太阳了。至于执意要跟来的法正等五个小辈,都已经虚弱不堪了。
要不是张绣派人看着,怕是这五个小辈,中途就要掉队了。
待来到了龙门渡口之后,张绣让人搬来了一块很合适的石头坐下,观看前方黄河。
水势果然平缓,极容易渡河。
“大兄。”张绣转过头对身旁站立,昂首挺胸的华雄说道:“马上派人去附近人家,搜寻渡船。让士卒的态度要和蔼一些,用钱购买,不要用强。”
他们是千里奔袭,当然是没有渡船的,需得就地取材。
“诺。”
华雄应诺了一声,立刻匆匆下去了。在大兵加上金钱的混合双打之下,附近的渔民、大户,纷纷献出了大小船只,虽说数量不多。
但是张绣的一万五千骑兵,加上三万匹马,分作几个批次,却也是能渡河了。
不过有一段小插曲。
张绣正坐在大石头上,观看情况。典韦以及亲兵们罗列在四周,进行戒备。忽然华雄带着一个老者前来求见。
张绣抬起头看了一眼华雄,这老者是谁?
“明公。这位乃是本地大族,姓张名望。献了好几条大船给我们使用,没有拿金银,却只是想求见明公。”
华雄躬身一礼,道明了前因后果。
张绣再仔细看了看着老者,衣着朴素,但是气质不凡。听了华雄的话之后,老者对张绣躬身一礼,说道:“明公。”
张绣素来宽和待士,不由站起还了一礼,很客气的问道:“老先生,可是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明公威震天下,老朽一是想见一见明公容颜,二是想求得明公佩剑。”
这老者也挺有意思是,笑着说道。
张绣闻言稍稍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一声,摇着头将佩剑解下,递给了老者,说道:“长者的愿望,绣岂能反驳?这把剑跟随我多年,今日便赠给先生了。”
“多谢明公。”老者闻言大喜过望,欣喜的接过了张绣的佩剑,感激行礼。张绣随即又与这老者攀谈了一阵,便让华雄把他送走了。
一番小插曲,虽然不值一提,却也挺有趣的。不久后,大小船只齐备。当地的渔民、大户都是挺支持的,不仅出船,还出水手,不需要骑兵们自己动手。
不过就是船少了一些。
张绣先让华雄率领二千骑兵渡河。折腾了几乎一天,傍晚时分,他的一万五千骑兵,才安全的渡过龙门渡口,到达了对岸。
当双脚踏在了并州的土地上之后,张绣这才彻底呼出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没登上这片土地,都不算稳妥,现在稳妥了。
士卒们八天急行军,已经是极劳累了。今夜便不急行军了,张绣让士卒们砍伐树木,布置营帐。
他们一人二马,粮食与帐篷都是不缺的。
待大营立好之后,张绣又慎重的亲自排班了守夜任务。这阴沟里翻船,可是要不得。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张绣便命士卒们卷起帐篷、粮秣,驰骋向南,往蒲坂渡而去。
又连续驰骋了数天之后,张绣的前锋在这日上午,到达了蒲坂渡口。
华雄乘坐一匹枣红马,身后跟随着三千精骑。整个人仿佛是难民似的,憔悴而瘦弱,但是他精神头还不错,眼睛很亮。
他拍了拍马头,抬头望向对方水寨。
一座规模较小的水寨,正立在岸上、延绵至水中。士卒在岸上安营扎寨,而战船停靠在水中。
黄河涛涛,浪打战船,哗哗作响。
华雄转头看了一下,身后骑兵人困马乏。再回头看了看这座水寨。
“寨子立的不错,坚固高大。强攻不可取。先等大司马的后军到达再说吧。”
有了决断之后,华雄便让士卒们就地休息,部分士卒捡拾柴火,准备埋锅造饭。
这天大地大,肚皮最大。
现在都已经到达了蒲坂渡口了。
妥当。
华雄以及麾下的骑兵倒是优哉游哉的,而那边那座水寨内的士卒、守将,却几乎崩溃了。
这帮家伙,到底是从哪里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