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坐上飞机,再到坐上大巴,去往李招娣的村庄,小鱼和臧予寻都很默契的没有再继续车上的话题。
两个人都很沉默,想着各自的心事。
自宁他们一路都是昏昏沉沉,半睡半醒,毕竟早就过了平时睡觉的时间。
他们不像小鱼,体内有饕餮精血供给,虽说豪言壮语说的不错,但终究也还是需要休息。
至于鸭鸭,它不能上飞机,在小鱼他们决定要连夜赶往这里的时候,就让它自己先飞回臧家了。
它现在不是小鸡了,会飞,可以自己回家。
大巴车十分颠簸,车上坐满了人,虽然不是夏天,但剧烈的抖动加上微妙的气味,还是让人忍不住干呕。
不过这辆车是通往万宝村——李招娣的村庄,唯一的交通工具。
就算是有心想打一辆出租,师傅们也都不愿意来这里,毕竟这个村里可不会有人需要打车去城里。
这就相当于要空车回去,利润瞬间就被压缩到一半,还不如多在城里转转挣得多。
至于租车,那就更不可行了,虽说现在有导航,可是臧予霖说这个村庄不好找。
实在太偏,又没有太多的路,所以导航很有可能已经许多年没有更新这个地标,迷了路反而麻烦。
大巴车一开始行驶在公路上,倒还没有那么难受,小鱼看着窗外的景色。
竟还有点在春游的意思。
云市的景色与都城很不一样,都城一到冬天,大部分树都光秃秃的,谈不上景色。
可是这里,就好像所有的树木都不知道入冬了似的,一路上还是绿油油的一片。
后来,车开上了山路,一路的隧道倒也没有什么,不过就是没什么可看的罢了。
谁知随着车子越开,旁边的建筑越少,到最后竟然直接上了山。
剧烈的颠簸几乎让小鱼飞了起来。
等到下车的时候,孩子们都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儿了吧唧的。
他们站在一个路口,远处依稀可以看见几个房屋还有稀稀拉拉的人。
他们排成一竖排,顺着一条大约只有二十厘米宽的小路慢慢往前走,路的左边是一条渠,右边是半人高的杂草。
说是一条路,其实也是被人踩多了,露出了长条的土地而已,可以想象得出原本这里也是长满了草。
大约走了十分钟,他们到了先前看到的那些房屋跟前,才发现原来再往里一些,还有房子。
加起来大约二十来户人家,算不上多。
一个老汉拄着一把锄头,慢慢的从另一条小路上走到房屋附近。
他发现了这一群外来人,脸上的表情有些谨慎,他没有继续走,站在原地,拄着锄头,静静的看着臧予寻他们。
“老人家,我们想问一下,李招娣家是哪一户?”臧予寻主动开口询问。
好在老人家懂得普通话,说的虽然不好,但也大致可以听懂。
“李招娣家不在这。”他说。
他指了指更远一些的另一个山头(这个村庄是在山上的,另一个山头指的是远处一个凸起的部分。)
“在那。”他说完就拄着锄头离开了。
说起来也奇怪,站在原地时,觉得看起来挺远的地方,等到真正用脚来丈量,却发现很快就能抵达。
这次不需要再问路,因为这个这里只有一户人家,这栋房子比刚才那些看起来更简陋些。
外面是用木头围起的一圈,划定了属于他们家的一片院子。
房屋部分看起来应该是自己建的,砖块并不齐整,有些地方有凸出或者凹下去的部分。
虽然简陋,可地方不小,大约有个三个房间?这是小鱼他们从外面透过开着的大门,大致估测的。
反正比现在高楼大厦的小区房看上去宽敞许多。
木头做的围栏有一处可以活动的缺口,姑且称它为院门吧。
臧予寻带着孩子们从那个缺口进入,站在院里就开始不知所措。
因为院子里没有可以用来提醒主人有客人来的东西,比如门环,或者门铃。
于是他纠结了一下,走到敞开的大门处,轻轻地敲了敲门框。
里面正对着门的一间房间,门口挂着一张竹帘,听到敲门声后,过了一会,才从竹帘后走出一个人。
并不是李招娣,应该是她母亲,毕竟两个人长得真的很像,尤其是眼睛和嘴巴,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
她抬眼看了看门口的人,表情似乎很意外,毕竟在这个地方,轻易应该也是不会有客人拜访,上来一趟已经是十分不易。
她用狐疑的表情代替了打招呼,就那样一手撩着竹帘一边看着臧予寻,满脸写着警惕。
“您好,伯母,我是来找李招娣的,她在家吧?”
“不在!”
女人收回探出半边的身子,重新缩回竹帘后面,一直撩着竹帘的手也缩回。
臧予寻没有想到对方会直接不理人,于是又愣了一会。
他上前几步,站在客厅,正对着那片竹帘,依然很有礼貌的询问。
“那李招娣什么时候回来呢?我们可以在这里等一会。”
这次竹帘没有被掀开,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李招娣在城里,不在家。”
臧予寻感觉到了不对。
“可是,她前两天才从城里回家啊,这么快就回去了?”
竹帘里的声音愣住了,过了几秒,重新传出来。
“那我怎知道?你问她去,没良心的白眼狼,上几天学就不把生身母亲看在眼里了!”
这句话让臧予寻和小鱼他们都有点摸不着头脑,因为据臧予霖从王婷那边了解到的。
李招娣这个姑娘,人比较老实,虽然卖车提成还不错,可是她因为人太朴实,不会跟人打交道。
所以每个月基本都只能拿到全勤,基本卖不出去什么车。
可是就是每个月三四千的工资,王婷说,除了每个月固定给自己的房租,剩下的钱,她只留五百,其余的全部给母亲寄回去。
怎么在李招娣母亲的口中还能说出白眼狼这样的话呢?
就在众人无言对视感到奇怪的时候,一声木头蹭在地上的声音传来。
院子里进来了一个中年男子,他低着头,没有发现家里有其他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