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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野静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百般谋略,千般计策,被魏昆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想故作随意地淡然微笑,但感受着那一双双审视着年轻妈妈的目光,久违的窘迫和尴尬,让她极为不自在,更是恼羞成怒。

“你管谁叫伯母!我是她的亲姐姐!”

“啊?既是伯母也是……姐姐吗?”

魏昆满脸惶恐,歉意道:“抱歉,我不该冒犯一个人隐秘的过去……”

望着魏昆那震惊、茫然、随后深深理解的复杂神色变化,还有其他人恍然大悟的表情,东野静桌子下的手指捏得咔咔作响,脸色铁青,站不是,坐也不是。

吃瓜群众都惊呆了,窃窃私语,面露震撼。

东野静此前淡雅、自傲和运筹帷幄,通通消失不见,只有一种仿佛被使用了特攻克制技能的莫名恼火。

“牙尖嘴利,胡搅蛮缠!魏先生,你会为今天的轻佻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亚洲时尚周,就是你事业的终点!”

东野静面若冰霜,她保持着最后的克制,要是再跟魏昆聊下去,她不敢保证自己能忍得住显露本想的冲动!

她双颊火烧,像是没听见那些“妈妈好年轻”的好奇和惋惜的议论,抡起手提包,宛若一只低头淋雨的高傲乌鸦,踏乱了红毯,穿过喧嚣的名利场,最终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

魏昆望着东野静离去的背影,脸上还带着那股伪装得很精妙的歉意。

他知道东野静为何而来。

余光瞥了眼桌席隐藏着窃听器的位置,心头轻轻一叹,可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东野静身上那股诡异气息,根本瞒不过魏昆鬼印章的感知,他简直能嗅到一股尸体的腐臭幽香,像是最昂贵的香水荡漾在东野静周围。

所以他想办法激走了东野静。

这种骄傲的女人,如果任由她掌控谈话节奏,极有可能出现魏昆所不想见到的场面。他不想参与到魔都某些势力的角逐里。

他到魔都市,只办三件事。

首先,保证红红的压轴表演如期进行。作为与裘氏集团的第一次合作,这一仗要打的漂亮。不过,幸福互娱并非主角,只是背后的支持者。聚光灯下,是那位久而弥坚的老爷子,和他心目中具有化腐朽为神奇力量的“缪斯女神”。

其次,是诡影机的胶卷。

魏昆逐渐发现了直播行业的上限,或者说是天花板。

鬼事部,或者说红红要升级,需要一位小神阶、三位S级的新员工……来帮助红红点燃小神阶的第一朵命火!

直播能实时带来巨大人气,可并不能构造复杂而精密的人设,观众对主播的印象停留在表面,产生的盯望效果,只能用作晋升的海量能源,而非凝聚神阶那一刹那“点火动力”。

还是千面影后李玉娩的出现,给魏昆带来灵感。让他发现了世界影视圈的一丝端倪。…

比起诡异初涉的直播界,影视界才是被诡异力量牢牢把持在手中的真正战场!

那些所谓的国际巨星,世界名流,还有一家家根植在传统媒体的行业巨头,例如天堂传媒集团,至少有相当可观的数量,皆为诡异!

这个发现,彻底改写了魏昆对世界的认知。

他甚至某个瞬间开始怀疑,从幼儿开始,被灌输的世界观、和所谓的“世界认知”,是否也是故意而为?他脑海中根据外界信息建立的世界,就一定是真实的吗?

山的那头是什么?

海的对面是什么?

天的上方是什么?

亲眼目睹的,就一定是确凿的吗?魏昆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对世界、对社会、对周围的认知,都来自于眼睛和耳朵,来自于看到的影片、图片和听到的声音、话语。有些是直接在电视、荧幕、手机上看到的、有些是书本间接教授的。

如果说,世界的主流文化产业,早在几十年前、甚至一两百年前,例如、歌曲、广播、电视、电影早就被渴望并图谋人气的诡异们把持了。

那么,由它们编织出的世界,也一定是利于诡异的。

魏昆在那瞬间,感到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惧。他抬起头,努力说服自己,这绝不是楚门的世界。而是一位久病缠身、等待救赎的……年轻地球妈妈!

“特喵的,那东野静真是可怕,年轻妈妈的想法怎么就丢不掉了呢……”魏昆感慨于诡异的强大。

他倒不是无端的怀疑论者。

而是从一开始,就对诡异势力充满了质疑。这群高高在上,利用文化力量来统治世界的家伙,凭什么站在人类的头顶上?

即便要有一位统治者,魏昆也只相信他自己。不过,这想法是他永远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把玩着从裘云英那顺来的中性笔,旋转,跳动,他的目光停留在东野静消失的拐角,依旧陷入沉思。

“零七式诡影机,就是我进入影视文化界的入场券……”

“X-man来咯!”

小孩子举着玩偶蹦蹦跳跳路过,升学宴的主角胡雅铉气喘吁吁地追在后面,没看到脚下零乱的红地毯,不小心被绊倒扑到了魏昆的膝盖上。她吃痛地揉着胳膊,抬起头,一张素面朝天的精致少女脸庞,好奇地盯着魏昆。

“你是……魏叔叔!”

她竟然认识魏昆。

魏昆没有被少女铭记的欣喜,而是心头一凛。

这个小细节证明了胡恒泰对自己的。那个老狐狸故意没露面,想先看新线影业跟YCJ美妆集团的硬碰硬,谁赢他帮谁,可不代表他没有做过事先调查。

“你看起来不坏呀?”

胡雅铉涉世未深,她明明快步入大学校园,却有着一股深闺久居的天真。

魏昆笑了笑。

胡雅铉捡起小孩子掉落的X-man玩偶,轻轻吹去灰尘,然后转身交给了那个小男孩。小男孩咧嘴,眼底闪过一丝黑意,这点异常没有瞒得过魏昆的注意。…

魏昆盯着那个玩偶,又不免想到了他来到魔都的第三件事。

‘这玩偶,会不会是某种诡异利用影视作品塑造的人设投影呢?个人英雄主义,无疑是最简单粗暴的人设了……’

他想了想,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越是深入文化领域,他就越能体会到那宛若泥潭般的浩瀚恐怖。诡异势力经过数十年、上百年的经营,已经构造、划分出一张笼络全球的巨大蛛网。

第三件事……

就是查清楚“北阴印章”的用处和来历!

北阴印章上的星图,这些时间以来,时刻保持变化。

每一个星点,似乎代表着一个活动着的诡异。这东西像是个雷达,更像是一张等待填补姓名的“封神榜”,或是需要用诡异来充电的蓄电池。

魏昆通过KQ的渠道查询到,天堂传媒集团的前董事长郑月梁,退休后就在魔都养老。

如果印盘是信奉会制造的诡物,是真正北阴印章的复制体,那么郑月梁应该会知道点线索。不过这事,急不得,要等到亚洲时尚周结束,红红抽身出来,他就会亲自率人、以新娘之名,拜访这位老领导。

当啷——

那X-man玩偶又跌落地面,握拳的手,指着魏昆方向。玩偶旁边,鞋子的主人,那小男孩怪笑着盯望魏昆,额头显露一枚青色宝塔印记,他张了张嘴,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做出无声口型。

“你要是多管闲事,就杀了你……”

看到那青色宝塔的印记,魏昆目光一动,他曾在KQ的资料里见过。

这图案是……

南高丽葆光塔的纹章?

这群人把手都插到胡恒泰的宴会上了?

魏昆转头,看向李智仁。

李智仁终于说服了石浩聪,眼见计谋得逞,面带微笑,正要起身离开。

“老李,你也没提过你家还有小孩子啊?咱们谈的那个合作,你可别忘了——”

魏昆热情地揽住李智仁的臂膀,一口流利的高丽话,惹来李智仁惊疑万分的注视,他没搞懂魏昆突然亲近的原因,正要把魏昆推开,就感受到一股勃然巨力,钳住自己。

李智仁质问:“你想干什么!什么合作?我根本不知道!”可惜他的声音根本穿不出去。

因为角度的缘故,其他人也没意识到李智仁说话。

魏昆冷冷盯着小男孩,那小男孩吃惊地望着像是一伙人的李智仁和魏昆,尤其是当他发现李智仁没有反驳。突然,他看到魏昆抬起手,一股莫名恐慌从心头生出,随后转身跑到人群之中,瞬间消失不见了。

李智仁这才得以挣脱开,嘴里嘟囔着骂人的话,不满地瞪了眼魏昆,随后捂着胸口快步走远了。

魏昆歉意地摆摆手,拉开石浩聪,道:“该见的人都见到了。那位李董事,还是很友好的么,咱们放心地回去准备节目吧。”…

这时旁边看热闹的裘云英和夏妍才凑过来。

她们根本没搞懂,刚刚的那几番奇异的交锋碰撞,只觉得听到了一些很劲爆的八卦。什么年轻妈妈,什么董事私生子之类的话。她们也不太喜欢这种场合,于是给度假别墅的人带了点填肚子的糕点,跟着魏昆一起离开了酒店。

高台处,胡恒泰远远盯着魏昆一行人上了那辆商务中巴。

他忽然笑了笑。

“小王,你觉得新线影业和YCJ美妆,谁会赢?”

王秘书沉吟。

“按照桌面的棋局和落子,开幕式评审组、大众评委和当地粉丝群体,基本都是他们的人。新线影业拿什么跟他们斗。即便考虑到主办方,石浩聪可能有裘云英的关系,但这毕竟是国际展会,要考虑多元化,无论是主办方,还是裘氏集团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出面使力的……”

“你不看好新线影业?”

“老板,您教我不要看低任何人。我是更看好YCJ美妆集团,还有他们背后的支持者。”王秘书拍了一记不留痕迹的马屁。

胡恒泰哈哈大笑。

“明天等最后一场彩排结束,答案自会分晓。你分析的不错,可你漏掉了一个最关键的变量,这就是我为什么只安排你做秘书工作,让你再锻炼几年的缘故了。”

他没有解释这个变量究竟是什么,举起电话拨去一个号码。

“魏先生,今日琐事缠身,未曾谋面还请见谅。等你忙完了朋友的事,我亲自请你喝酒,一定要来啊!不看我胡某的面子,也要顾及一下龚老板那老脸吧?”

挂断了电话。

胡恒泰对正冥思苦想的王秘书,淡淡道:“不必自责,其实你的看法跟我大致相同。YCJ美妆集团没有输的理由。经商万不可提前下注,我们谁赢帮谁。可惜啊,我看这胶卷的秘密,大概是交不出去了!”

月夜明。

烈烈风中,吹乱了魔都绚丽多彩的光影。

……

加长凯迪拉克里,衣着光鲜的李智仁,透过单层茶色玻璃,望着那马路上来来去去的忙碌踪影,摇晃酒杯,深深吸了一口酯类的沁人芳香。他很享受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高高快意。

“查查那个石浩聪和魏昆的底细。”

他不屑地哼了声,全然没有在酒宴里衣冠楚楚地伪装,对着身前的风衣男,吩咐道:“你是魔都最有名的私家侦探,不要让我失望。还有件事要交给你,你手里应该有那种东西吧,给他们添点麻烦,我不想在彩排现场或是开幕式之时,见到这两个人。”

风衣男人压低帽檐。

他的声音经过技巧伪装,沙哑道:“您不是打算跟新线影业在开幕式上合作了吗?”

“笑话!”

“我会跟那种低级家伙合作?也不看看他们是什么货色!”

李智仁摇头道:“我是看在东野女士的面子上,见她挺在意那个魏昆,才没当场计较。你要是觉得钱少,我加两倍!把他们搞进去,好离我和东野女士都远一些。”

“违禁品分好几种。你想要哪种?”风衣男人询问道。

李智仁微微一笑:“根据你们国内法律,有没有够枪毙的那种?”

“五倍。”

风衣男人伸出右手,道:“即便不够枪毙,也足够他们痛苦后半辈子。”

“成交!”

“合作愉快!”

风衣男人掩面走下了凯迪拉克。时间过去了一阵,李智仁哼着爵士,刚准备把手中清酒一饮而尽,这时他忽然接到了这位M侦探的电话。

他沉声道。

“我刚接到消息,你那失踪儿子的尸块,在魔都某医院后门被警方发现了。估计再有几分钟,魔都警方会给你打电话。另外,我发现有人在暗中盯你的梢,是你们国内的家伙……李老板,你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吧?我可不参与国际事件……”

李智仁已经听不清后面的话了。

他任由手机滑落,面露疑惑、惶恐和愤怒。他的儿子李如真,正是曾经P2K唱,于数月前失踪,生死不明,只在现场找到了大量血迹和内脏碎片……

“如真、我的如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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