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霜衣着光鲜华丽,比她当姑娘的时候还要鲜艳,她以前在家里为了避免嫂嫂们拿捏自己,加上自己也没有极好看的相貌,无法正得一门好的亲事。
母亲虽然也疼爱她,可是方面,心思全在三个哥哥身上,对她关注甚少。
因为得到的关注少,她能花的银子自然也少,脂粉和首饰虽然也有,但是都是普通的样式,无法和那些真正的名门闺秀比。
直到大哥娶了城阳公主进门,她的身份突然水涨船高了。
前来求亲的人突然多了,连伯爵府府都来了,说要娶她做嫡子的正房夫人,她心里不知道多窃喜。
母亲看到她的亲事有了着落,对她的态度越发好起来。
说句实在的,她前十五年欠缺的母爱一下子满到溢出来。
母亲给她买了很多以前从来没有买过的贵重东西,名贵珠宝一套一套的,绫罗绸缎一摞一摞的,府里的丫鬟也开始巴结她。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做嫡女的尊严。
这些,都是成为伯爵府正房夫人带来的。
她满怀着希望嫁给了伯爵府二公子,谁知道丈夫竟然是个花心的浑人,新婚之夜睡在小妾的房中,丝毫不顾惜她这个新婚妻子的感受。
她流了一夜的泪水,成了伯爵府里的笑话。
第二天,还要照常起床,伺候婆母。
原来,她这桩婚事,她那丈夫压根不满意,不过是为了迎自己喜欢的小妾进门,勉强才答应婆婆的。
婆母性格古怪,原本是为了攀城阳公主的关系才求的亲事,对她也并没有多客气。
伯爵府几个媳妇就她出身最低,婆母自然要拿捏她。
她忍气吞声,为了这个尊贵的身份,为了在众人面前扬眉吐气,便一直丫鬟伯爵府扮小作低,只要她还是伯爵府的夫人,她在外人面前就还是尊贵的。
此次她回来,带了许多礼物来,也是为了在娘家找回尊严和存在感。
听说薛嘉燕也来了,她这还是头一次在家里见到薛嘉燕。
薛嘉燕过来,依旧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虽然对薛清霜的特意召见,她并不是很感兴趣。
偏偏薛清霜是个多事的。
薛清霜一见到她双目一亮,十分热情的笑道:“哎哟,老祖宗,瞧瞧燕儿,生得如明珠一般夺目,快来,过来让我看看!”
说着十分利落的褪下手上的碧玉镯子,麻利地一个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薛清霜未出嫁前从不夸人好看,喜欢夸人才德,一是因为她相貌普通,看不得以貌取人之人,也因此不夸人相貌,二是她自己认为自己颇有些才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因而自认为自己和旁人是不同的。
沈氏心里虽然一直瞧不上这小姑子,觉得她小家子气,可是面上仍然是一脸和善的。
翠柳在薛嘉燕耳畔轻声说道:“小姐,这是秋娘和冬娘。”
薛嘉燕顺着翠柳的眼神看到薛清霜身后站着的的两个丫头,有一个削肩细腰,弯眉大眼的,目光灵动的打量着众人。
欢迎姑小姐的宴会设在老太太的堂屋中,声音在推杯换盏中逐渐热闹起来,宴过中旬,突然有道急促隐忍的惊叫声,众人一愣。
老夫人脸色一沉,刚要吩咐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看到薛嘉雯面色青白,脚步虚浮的走近众人眼前,面无人色地抬起头来,若不是有丫头搀扶着,几乎就要晕倒。
老夫人若有若无的扫过她,皱起眉道:“嘉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如此莽撞?”
薛嘉雯原本就纤弱的身躯微微颤抖,看着老夫人嗫嚅道:“聂姨娘她她……她……”
老夫人等不及她说话,站起身就要往三房去,薛清霜忙上前搀住,回头吩咐道:“秋娘,你赶紧先回去看看怎么回事!冬娘,你帮忙扶着年后。”
沈氏和姚氏对视一眼,表情变得微妙起来,跟在老夫人后面快步朝三房走去。
老夫人院子离三房最近,片刻间便进了三房的院子,院子里熙熙攘攘挤满了丫头婆子,只见老夫人房里的丫鬟鸳鸯守在一间厢房门口,头顶冷汗直流,狠命的垂着头。
薛清霜看这院子中的情形,眼中透出一丝阴冷。
院中的下人们一见主子们都来了。立刻噤声,不敢再多说,可还是有几句话进了众人的耳朵,“聂姨娘和……表少爷……”
老夫人一个踉跄,薛清霜赶紧上前扶住,厉声呵斥道:“鸳鸯,你去了哪里!让你来找表少爷,你这是在做什么!”
鸳鸯吓得双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哭哭啼啼说了起来,“姑娘,不关奴婢的事,奴婢来的时候。聂姨娘和表少爷就……”
老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变了,重重的将拐杖敲在地上。“还不给我住口!”
“你说什么!”
薛清霜瞪大双眼,一个箭步冲上去,疯狂地往鸳鸯的脸颊上抓过去,“你这个贱婢,胡说什么,我的冲儿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定是那个贱妇勾引我的冲儿!”
薛清霜一口便咬定是聂姨娘勾搭了自己的儿子,跪在老夫人跟前,哭嚎道:“老夫人,这可怎么办!我的冲儿还小,如此前途可就全毁了呀!”
薛清霜不断的大声哭喊,老夫人脸色变得难看,沈氏朝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悄声退了出去。
薛嘉燕这几人的作为看在眼里,嘴角挑起一丝冰冷的笑意。“鸳鸯,你可是亲眼所见?”
“我……我……”鸳鸯支吾了两声,她刚被薛清霜抽的发懵,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
其实她并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只是她过来找表少爷时,被人从背后打了一拳,醒来之后,她便在这门口被一群婆子叫醒,说聂姨娘和表少爷被人捉奸在床。
让她在这守着,哪也不许去,若是这事别人撞见了,大家都难逃一死。
她才刚刚听出眉目,没想到一众人就朝这里走了过来。
“还有什么好问的!”姚氏在旁边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直接把姓聂的贱人打死就好。”
丈夫宠着这小妾,姚氏早就看不过眼了。
薛清霜抓住老夫人的袖子,没命的哭喊念叨着:“母亲,冲儿全毁了……那贱妇必须的死,必须得死!”
老夫人上前一步道:“鸳鸯这丫头得了失心疯了,满口胡言。定是看错了!”
聂姨娘房里的小女儿薛嘉秀跑出来,她才十岁,满眼通红,“祖母,娘是被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