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锦是皇贵太君领进宫的,而且之前官锦在清思殿中也是费了一番功夫讨好皇贵太君,可以说皇贵太君对他的印象是不错的。
因而此时见他满脸惶恐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还哀求自己救他,甚至惊愕。
毕竟官锦如今在宫中的身份已然不必寻常,他是永熙帝尚未册封的君侍,怎么会有人想加害于他?
若是真的有人想加害他,那便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后宫中有人容不得他的存在。
蒙斯醉今早听闻昨晚上朝和殿出了些事情,似乎是一处着火了,宸皇贵君赶了过去处理,只是具体的情况他却不怎么清楚,不过能够将宸皇贵君也引过去的,那必定是不小的事情,而且,陛下昨晚上也是在朝和殿。
只是他在听闻了这些事之后心想也许是凤后和宸皇贵君之间起了什么冲突,只是如今官锦这般模样出现在清思殿,难道昨晚上的事情是关于他的?
蒙斯醉没有让人去打听这件事,毕竟该知道的人都在朝和殿中,他也不想节外生枝。
“你先起来。”皇贵太君回过神来,便对官锦道。
身边候着的宫侍随即上前将官锦扶起。
这是,安儿领着一个宫侍匆匆忙忙地进来。
那宫侍正是方才陪同官锦来清思殿之人,只是此时他的脸色有些不好,一见皇贵太君之后,便双腿屈膝地跪在地上,只因为就在方才到了清思殿门口他扶着官锦下轿辇之时官锦在他的耳边极轻微地说了一句话。
官锦告诉他,今日他来清思殿就是为了告诉皇贵太君他想害他。
他在听了这一句话之后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像是疯了冲进了清思殿。
他便是跟也跟不及。
而官锦见了那宫侍之后,便浑身哆嗦了一下。
皇贵太君眯起了眼睛,看向那宫侍,“到底怎么回事?!”
那宫侍脸色顿时转为苍白,“奴侍没有!皇贵太君奴侍没有害他!是他诬陷奴侍!”他怎么也想不到平日一向平和的官公子居然会做出这般恶毒的事情,难怪凤后一直让他监视着他,枉他之前还觉得凤后太过于小心,原来他真的是一个恩将仇报之人!
皇贵太君听了他这话,神色沉了沉,“你没有害他?诬陷?”
便是蒙斯醉听了这话,也不禁蹙起了眉头,若是他没有记错这个宫侍是凤后派来伺候官锦的,只是怎么会说出这般的话?
安儿随即上前说道:“主子,方才奴侍在宫门前看见他扶着官公子下轿辇,随后官公子便像是疯了似地,往清思殿里头跑,奴侍便将他给带来见主子。”
他今日送齐儿公子出宫,却不想回宫之时居然见到了这样的事情。
官公子的性子他还是有些了解的,一向稳重的很,若非发生了什么大事情,是不会这般的没规矩的,而且,他还是陛下尚未册封的君侍,更不会在宫侍面前失仪,而且还大闹清思殿。
皇贵太君沉着脸问道:“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方才……官公子跟奴侍……说……他来……清思殿就是……为了告诉……皇贵太君奴侍想害他……”那宫侍诚惶诚恐地道。
皇贵太君闻言,“胡说!锦儿为何要这样做?”
蒙斯醉也觉得有些愕然,也寻不到官锦为何要陷害一个宫侍,他抬头看向官锦,只见他此时也看着那宫侍,就在那宫侍说他陷害他之时,他的眼中分明闪过了沉痛的神色,却也不像是作假,而方才官锦说让皇贵太君救他可就是指害他的人就是这宫侍?
那宫侍见皇贵太君居然不信,便连忙磕起头来,“奴侍没有说谎,奴侍真的没有说谎!”
“如此你倒是说说,锦儿为何要害你?”皇贵太君冷冷地道,“他是陛下尚未册封的君侍,有何理由陷害你?”
那宫侍虽然惊慌,但是渐渐地也开始领会到了官锦的意图,“他还要害的不是奴侍,而是凤后,对!他要害凤后!”
他似乎寻到了一个保命的法宝似的,猛然站起身来指着官锦便尖叫道。
“放肆!”蒙斯醉却叱喝道,“皇贵太君面前岂容你一个宫侍这般无礼!”
安儿闻言,便对旁边的宫侍使了个眼色,随后便与两名宫侍将那宫侍给擒住压着他跪下。
皇贵太君却没有震怒,反而眼中掠过一抹深思,若是有人害官锦那便是有人容不下官锦,然而,若是官锦为了争宠而陷害凤后……虽然这个可能性不大,但是在深宫生存了几十年的皇贵太君却还是相信有这个可能的存在,他看了看那面如人色的宫侍,随后转过视线看向了官锦。
官锦却也没有回避皇贵太君的视线,直直地迎向了皇贵太君,他很清楚,如今皇贵太君的信任便是他继续走下去的唯一保障,如今永熙帝怕是已经不再那般相信他了,若是皇贵太君也不信他,那他便是如何不择手段也无法再在这大周的后宫中继续自己的计划,甚至极有可能折损在那凤后水墨笑手中!
皇贵太君仔细打量着官锦许久,却没有在他的脸上发现任何谎言被拆穿了的惊慌,反而有着浓浓的苦涩和悲伤,“锦儿,这是怎么回事?”
官锦推开了搀扶着他的宫侍,随后跪在了皇贵太君的面前,“奴侍没有害任何人,奴侍真的没有……皇贵太君,奴侍真的没有……”说道最后,已然是潸然泪下。
蒙斯醉此时也无法确定,究竟是谁在说了谎。
皇贵太君被官锦这般一哭,心不禁生出了一抹疼惜,“你的身子还未完全康复,先起来吧。”
官锦却拒绝了皇贵太君,一边落泪一边摇着头,“奴侍自知自己错了,皇贵太君便让奴侍跪着吧……奴侍乃待罪之身没有资格站起来……皇贵太君便让奴侍跪着吧……”
皇贵太君蹙起了眉,方才他说自己没有害人,怎么如今便说自己错了?他凌厉地看了一眼那宫侍,随后便亲自上前将官锦给扶起,“孩子,凡事有本宫在,若是真的有人害你,本宫定然会为你做主。”
此时潸然泪下的官锦让他想起了已逝的大皇子。
心便不禁软了下来。
官锦没有拒绝皇贵太君的搀扶,只是难过的神色中多了一抹受宠若惊。
“官公子若是有什么委屈便跟主子说,主子定然会为你做主的!”一旁安儿义愤填膺地道,许是因为官锦出身清思殿,所以在他的心中,便有种欺辱官锦便是欺辱清思殿,欺辱他家主子的感情在,况且,官锦在清思殿之时,与他的关系也不错。
不得不说,当日官锦在清思殿中花费的心思今日算是得到了回报。
官锦看着皇贵太君,神情很是挣扎,一会儿咬着唇,一会儿垂着眼帘,最后明明是下定了决定要说话的,可是嘴张开了,却没有继续,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皇贵太君见状,眸光扫视了在场的人一会儿,随后便下令让所有人退下。
蒙斯醉一开始是不想离开的,而皇贵太君似乎也没打算让他离开,然而官锦见还有人在,还是不愿意说话,蒙斯醉深深地看了一眼官锦之后只好行礼退下。
待众人退了出去之后,官锦便立即跪在了皇贵太君面前,请罪道:“奴侍知晓这般非常的无礼,然而奴侍实在不想让接下来的话被第三个人听到……皇贵太君,这事关陛下的声誉……”
“陛下的声誉?”皇贵太君闻言,脸色微变,虽然他与永熙帝还尚在争闹中,然而在他的心中却还是紧张这个女儿的,“这是怎么回事?”
官锦抬头看着皇贵太君,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方才道:“两日前奴侍本想去给凤后请安,不想却撞见了凤后正在发作他的贴身宫侍水华,奴侍本想水华是做错了什么事情方才惹怒了凤后,又见他的脸被凤后给打肿了,生怕他这副样子被凤后见了,会再度惹怒凤后,便将他请到了奴侍的住处,取了陛下恩赐的药膏给他上药,期间水华无意中掉出了一个盒子,那盒子随即洒出了一些药粉……想必陛下也跟皇贵太君提过,奴侍曾经有一段时间沦落青楼,虽然一直都是卖艺不卖身,但是对于里面的一些肮脏事情却还是见过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垂的很低,像是这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污点和耻辱,说完了这一句话,他又深深地缓了好几口气,方才得以继续,“奴侍认出了那些药粉……是用于……女子和男子……奴侍知道是这些药乃宫中的禁药,又想起之前凤后发落水华,便以为水华心生念想,希望借此来博得陛下……”
官锦的话说的很隐晦,像是到了这个时候还是要为那些害他的人留下最后一丝颜面似的,“奴侍思前想后,第二日还是忍不住寻上了水华希望能够劝阻他,奴侍知晓该将这件事禀报陛下的,但是水华毕竟是凤后的人,若是这件事被陛下知晓,凤后定然也难逃罪责,而且,事情还未发生,奴侍想只要水华收手,便隐瞒下这件事,就当保存了凤后的颜面……当时奴侍没想太多,只是不想让凤后受牵连,更不能让水华用那些肮脏的药伤害陛下是……然而,当奴侍找到了水华,跟他挑明了这件事之后,水华惊慌之下便说那药不是他要用而是凤后要用……”
“你说什么!”皇贵太君听到了现在,便再也忍不住震怒起来,然而他的话方才一说完,便忍不住咳嗽起来。
官锦连忙起身扶着皇贵太君坐下,随后又端起了桌上的茶递给皇贵太君。
皇贵太君却沉声让他继续说清楚这件事。
官锦随后便将水华那日跟他说过的话如数地转述给了皇贵太君。
皇贵太君听完之后,不知道该是震惊还是该是愤怒,他是怎么也想不到永熙帝居然尚未与凤后圆房!“这怎么可能?”
册封凤后之后的五日,她不是都宿在了朝和殿吗?
怎么会没有圆房?
官锦跪在了皇贵太君的脚边,“奴侍当时听了也是懵了,若非水华当时说的很真,奴侍还以为水华在说谎,虽然凤后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但是奴侍却还是不能见他用这等方式伤害陛下,所以,奴侍便将水华手上的药给抢了过来,然后扔进了湖中。”
皇贵太君低头看着官锦,“凤后便是因为这件事要害你!”
官锦心中的大石算是放下了一半,皇贵太君这般说便是代表他的心已经偏向于自己,只是他却没有回应皇贵太君的话,而是接着说下去,“奴侍本以为将那药毁了便没有事情了,然而奴侍怎么也想不到昨晚上凤后居然中了那药……”
“你说什么?”皇贵太君的脸色随即阴沉下来。
官锦却是一脸不解和茫然地道:“奴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晚上水华冲进了奴侍的住处将奴侍从床上惊醒,随后便质问奴侍,说是奴侍下药的……昨晚上奴侍与凤后一同用晚膳,奴侍见凤后用的不多,便做了一份家乡的点心让水华送去给凤后,然而水华却说,凤后便是用了奴侍的那份点心方才会……可是奴侍真的没有下药,皇贵太君,奴侍真的没有……奴侍也不知道为何凤后吃了奴侍的糕点便出事……可是奴侍可以发誓,奴侍真的没有下药!皇贵太君请您一定要相信奴侍……”
“本宫相信你,你先起来。”皇贵太君起身扶起了官锦,“这件事本宫知道了,也定然会还你一个公道,本宫绝对不允许在后宫中有人用这等下作的手段!”
便是凤后再如何委屈,他也不能用这种手段!
虽然方才官锦也强调过,凤后并没有赞同水华的建议,然而,此时官锦是越强调凤后不赞同,皇贵太君便越是不信。
皇贵太君联系水墨笑受了这般大的委屈,但是他却并未因此原谅他使出这等手段来。
当日他得知了一向喜爱的雪暖汐做出那种事情之后尚且大怒,更何况是与他只有流于表面的和谐的水墨笑?
在永熙帝和她的君侍之间,皇贵太君的心自然是偏向于永熙帝的。
先不论下药这等事是宫中的大忌,便是他们生出了下药这种想法,便已经是触及了皇贵太君的底线,如今他们可以下那种肮脏的要,难免往后不会下要命的药!
皇贵太君此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有人要对他的女儿下药这件事上,反而忽略了官锦所说昨晚上发生的事情,至于那原本要下在女儿身上的药为何下在了凤后身上,皇贵太君则是认为,这极有可能是凤后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虽然皇贵太君在深宫生活了几十年,但是此时,他已然被官锦给扯进了局中,便也无法真正地做到明辨一切是非。
而官锦之所以能够这般轻易地将皇贵太君的心拉向自己便是利用了一个父亲的爱女之心。
人一旦陷入了情感当中,不管是什么样的情感,看待事情,都会蒙上了自己的主观色彩,甚至失去了平日的敏锐判断力。
官锦被皇贵太君扶起,却哽咽道:“凤后信了水华的话……方才他便来寻了奴侍……他说……不会……皇贵太君,奴侍求你救救奴侍……奴侍怕……奴侍不想再回去……奴侍害怕……方才那宫侍说……奴侍怕过不了今日……”
“你放心,本宫自会处理。”皇贵太君握着官锦的手,正色道,他从未想过插手永熙帝后宫一事,尤其是在得知程氏还活着的事情之后,然而这一次却太过分了,他容不得宫中出现这样的事情!
官锦得了皇贵太君的保证,便深深地舒了口气,感激涕零地哽咽道:“奴侍谢皇贵太君恩典……”
随后,皇贵太君便将所有人给叫了进来,冷着脸下令将那伺候官锦的宫侍押下去杖毙。
众人闻言,不禁脸色一变。
官锦却一直低着头,没有人看得清他此时的神情,倒是在皇贵太君的话说了之后,他浑身又哆嗦了一阵子。
蒙斯醉见皇贵太君大开杀戒,不禁心中大骇,官锦究竟跟皇贵太君说了什么,让一向宽厚的皇贵太君做出这般决定?
“安儿。”皇贵太君在那宫侍被押走之后便沉着脸道:“你去朝和殿一趟,便说锦儿以后就住在本宫这里,虽然他是陛下尚未册封的君侍,但是也不该一直住在朝和殿,既然以前他都是住在本宫的清思殿,那在册封之前,便继续住在本宫这里吧。”
安儿连忙点头,便转身往朝和殿去,他已然很长时间未曾见过主子下令处死宫侍了,所以更是不敢怠慢。
蒙斯醉看了看官锦,又看了看皇贵太君,“皇贵太君,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皇贵太君看了看蒙斯醉,“没什么事情,本宫也累了,豫君还未用午膳,便回宫吧,这里有锦儿陪着即可。”
蒙斯醉闻言便知道皇贵太君是不想多说,又深深地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官锦,随后行礼离开。
只是他却没有回流云殿,而是往交泰殿而去。
他总是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他要去禀报永熙帝。
此时交泰殿中,司慕涵方才与蜀羽之用完了午膳。
午膳之前,她去寝殿中看过了雪暖汐,本想让他起身用午膳的,然而他虽然醒了,但是却不愿意起来,司慕涵见他实在是困的厉害,便随他继续睡下去,只吩咐宫侍将午膳热着。
恰好蜀羽之这时候过来,她便与他一同用了午膳。
午膳后,司慕涵便如寻常一般小息会儿。
蜀羽之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一直陪在一旁,“昨晚上宸皇贵君来臣侍宫中,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今日他听闻,昨晚上陛下本是去了朝和殿的,不过后来似乎又被观星殿的人叫走了,但是最后却还是宿在了朝和殿。
难道昨晚上宸皇贵君的失态便是因为这件事?
“很奇怪的话?”司慕涵敛眉道。
蜀羽之点头,“皇贵君跟臣侍道歉,然而,皇贵君却从未做过什么对不住臣侍的事情,所以臣侍觉得甚为奇怪,陛下,昨晚上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臣侍也听闻,昨晚朝和殿走水了,可是……”
“走水一事不过是宫侍不小心罢了,也只是烧了一间小厨房而已,没什么大碍。”司慕涵打断了蜀羽之的话,淡淡地道。
蜀羽之没有怀疑司慕涵的话,毕竟这个时节,不小心走水却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朝和殿乃凤后住所,往后还是要小心些好,否则伤着了凤后便不好了。”
“朕已然让内务府处理这件事了。”司慕涵淡笑道,“至于皇贵君的事情……他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许是他觉得以前待你不好,想起了便跟你说声对不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蜀羽之闻言便想起了他初入府之时,雪暖汐的态度,便也觉得司慕涵说的有理,虽然他还是觉得司慕涵似乎有什么事情隐瞒,但是却没有深究下去,她不说想必也是有不想说的道理,便按下不谈,他低着头,沉默了会儿,随后低声道:“陛下……臣侍有件事想求陛下……”
司慕涵闻言,“什么事?”
蜀羽之抬眼看着司慕涵,迟疑了会儿,方才道:“臣侍的母亲离京已然有一段时日,然而臣侍却一直没有她的消息,心中甚为的记挂……臣侍知道母亲是罪臣,臣侍本不该这般……”
“你想要朕派人去打听一下她的消息?”司慕涵打断了他的话,微笑道。
蜀羽之点头,“臣侍知道不该这般求陛下的。”
“她是你母亲,你关心她也是应该的,这没有什么该不该的。”司慕涵笑道,“朕待会儿便让人去查查看,别担心。”
蜀羽之笑道:“谢陛下。”
许是因为太过于欣喜,所以他没有注意到司慕涵那在那含笑的眼中却是掠过了一抹异芒。
司慕涵伸手握着蜀羽之的手,笑容微微敛了起来,“羽之……”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见宫侍进来禀报说,豫君求见。
司慕涵随即将即将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让他进来。”
“是。”
半晌后,蒙斯醉走了进来,行礼之后便将方才清思殿的事情跟司慕涵说了一遍。
司慕涵闻言,神色不禁一沉,唇边意味不明地缓缓吐出了两个字,“官锦……”虽然她无法确定官锦在这件事上究竟真的有罪,还是根本就是被水墨笑利用,但是此时他寻上了皇贵太君的行为却让她极为的不满,宫里面的人都知晓皇贵太君身子不好,他却还是将这件事闹到了皇贵太君面前!
他觉得自己真的这么无辜还是另有所图?
若是真的觉得无辜为何不来找她?反而闹到了皇贵太君那里!
蒙斯醉看了司慕涵的神情便知道昨晚上的事情并不简单,正当他欲要说话之时,却有宫侍来报说皇贵太君派人请永熙帝前往清思殿一趟。
他微微一愣,皇贵太君这般快便让人过来?
司慕涵沉吟片刻随即起身让蒙斯醉与蜀羽之现行回宫,随后便往清思殿而去。
当她到了清思殿却没有见到官锦,“儿臣见过父君。”
“坐吧。”皇贵太君神色虽没有之前的冷漠,然而却似蹙着眉,“本宫让你来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可是官锦之事?”司慕涵问道。
皇贵太君道:“看来豫君是去找过你了。”
“他担心父君。”司慕涵淡淡地道。
皇贵太君不以为意地道:“本宫并没有怪他,他是你的君侍,心里向着你也是应该的。”
“父君……”
皇贵太君低下了眼帘,“既然你知道了,本宫便不需要再解释了,本宫叫你来也并非完全为了锦儿一事,更是想问问,你为何之前一直未曾与凤后圆房。”
司慕涵闻言随即蹙起了眉头。
“你后宫的事情按理说来本宫是不该多管的,然而这次不同。”皇贵太君抬眼看着司慕涵,“本宫虽然不懂朝政,但是你可知道若是被人知晓你与凤后之间的这些事情,会生出多大的风波吗?先帝将皇位传给你,可不是为了让你这般儿女情长!”
“儿臣承认这件事儿臣是处理的不恰当。”司慕涵没有反驳,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失误,当初不与水墨笑圆房本是为了打压他,而她也的确达成了想要的效果,水墨笑自进宫以来,并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然而也正是因为当日她的这番做法,生出了如今这般多风波!
皇贵太君听了她的话之后,只是看着她却没有再说话,良久之后方才问道:“昨晚上的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理?”
司慕涵看向皇贵太君,“父君想要儿臣如何?”
“在宫中用那等肮脏的药乃大罪。”皇贵太君沉声道,“只是若是真的要处置凤后和水家,那你之前所做的事情也一定会被掀出来,会有什么后果,你应该很清楚,这也是你为了今日未曾着手处理这件事的原因吧。”
司慕涵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到底为止。”皇贵太君缓缓地道,“不管昨晚上下药的人是凤后的人还是锦儿,再追究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初听闻这件事,他的确是有着想将作出这等下作之事之人都给狠狠惩处一遍,然而他却也知道,他不能这样做。
所以,他杖毙了那伺候官锦的宫侍,不仅仅是为了官锦,还想借此警告朝和殿所有人,包括凤后。
司慕涵没有反对皇贵太君的意思,然而她却很好奇,“父君很喜欢官锦?”
“一个人没有任何亲人的男子身处在后宫有多艰难,本宫清楚。”皇贵太君神色黯淡也些许,低声道,锦儿如今孤苦无依的境遇让他想起了已逝的大皇子,当初他一个人在西北边疆,是否也是如官锦这般,便是受了委屈也无处诉说,更没有人爱护……
司慕涵微微垂眸,“父君还在为大皇兄一事伤心?”
皇贵太君端起了手边的茶杯抿了口茶,却没有回答司慕涵的问题,“锦儿虽然有嫌疑,但是却也不能断定便是他做的,既然陛下不打算追究凤后和水家,便也不要再苛责一个孤苦无依提的孩子了。”
司慕涵看了看他,随后道:“儿臣不会冤枉一个无辜之人。”
“嗯。”皇贵太君应了一声,“先帝的丧期还有大半年,便先往锦儿住在本宫这里吧,待陛下守丧期已过行了册封之礼后在移宫别居吧。”
司慕涵静默会儿,然后道:“就依父君的意思。”
皇贵太君搁下了茶杯,“本宫知道你不喜欢凤后,然而凤后就是凤后,你若真的厌弃到容不下他的地步,便寻个借口废了他吧,否则,便是如今你可以压制住他心中的不甘,也不可能压制一辈子,或许再过几年,你后宫便会乱成一团。”
“水氏是先帝钦赐的凤后,儿臣没想过要废他。”司慕涵正色道。
皇贵太君凝视着她,“既然如此,便莫要这般苛待他。”
“儿臣只是不想水家有机会借着朕的凤后继续在前朝兴风作浪!”司慕涵的声音转为了冷凝。
皇贵太君一愣,随即嘴边溢出了一丝苦笑,他方才只是认为她不语凤后圆房是因为儿女私情,然而却没有想到,这方才是她的初衷。
他猛然间发觉,眼前的女子已然不是当日那个为了一个初侍而苦恼不已的人,她的心狠和无情不亚于先帝。
司慕涵见皇贵太君这般看着自己,不禁有些心慌,虽然如今皇贵太君对她没有之前那般冷漠和愤怒,但是她却是知道,他对她尚未完全解去心结,她担心自己无意中又伤了他的心。
御医的话还在耳边萦绕,她真的不想再刺激他!
“父君……”
“你能这样想本宫也放心了。”皇贵太君敛去了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后宫与朝堂往往息息相关,你能够这样做本宫便放心了。”
他说罢,便低下了头,没有再说下去。
司慕涵双手握了握,也不知道该如何接下话,似乎在不知不觉之间,他们父女之间已然没有了话题。
气氛忽然间有些压抑。
许久之后,司慕涵起身道:“若是父君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儿臣便先回交泰殿了。”
“嗯。”皇贵太君低着头应道,“回去吧。”
“父君好生保重身子。”司慕涵缓缓道。
皇贵太君点头,却始终没有正眼面对司慕涵,“本宫有御医照料,陛下不必担心。”
司慕涵看着皇贵太君会儿,忽然间道:“父君能够插手这件事,儿臣很高兴。”
皇贵太君倏然抬头,眼中有着讶然。
“儿臣真的很高兴。”司慕涵微笑道,不管他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他愿意来管,那便是代表,他心中还是愿意关心她这个女儿的。
皇贵太君眸光闪烁了一下,凝视着女儿会儿,随后垂下眼帘,“你若是真的想接你生父回宫,那便接吧……”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也有些惊讶。
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司慕涵却笑道:“儿臣说过,此生只认父君一个父亲。”
皇贵太君抬眼看着她,“涵儿……”
“儿臣告退,父君好生歇息。”司慕涵行了一礼,随后转身离开。
皇贵太君冷冷地看着司慕涵离去的背影,眼中不禁一酸,若是他不知道程氏还活着的消息,如今他便是世上最有福气的父亲……然而,他却似乎永远与福气无缘……
嘴边溢出了一抹苦笑,随后敛去,转过了视线看向了一旁的屏风,“出来吧。”
他的话一说完,官锦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奴侍多谢皇贵太君。”官锦走到了皇贵太君面前,对他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皇贵太君这一次没有阻止他,“陛下的话你也挺清楚了,本宫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往后便安心在本宫这里住吧,只是锦儿……”他看着他,缓缓道:“在后宫生存,心机是必不可少的,但是若是心机太重,到头来苦的只有自己,陛下是本宫养大的,她从来便不喜欢心机重的之人,宸皇贵君能够这般得宠很大程度便是因为他有一颗赤子之心。”
虽然他即便基本上是相信官锦是无辜的,但是却还是想给他一个忠告。
这个孩子是当初他领进宫的,所以他也希望他过的好。
“至于凤后,本宫相信他也会懂得本宫的意思,暂时也不会再来寻你的麻烦,你在本宫这里也不必担心凤后会对你如何。”
官锦看着皇贵太君,一脸真诚地道:“奴侍谨遵皇贵太君教导。”
皇贵太君见状,便笑道:“起来吧。”
官锦磕了一个头,“谢皇贵太君。”随后站起。
“安儿如今应该依然给你备好住处了,你先下去休息吧。”皇贵太君微笑道,“养好身子,这样将来方才能够为陛下诞下后嗣,陛下年纪也不小了,该是有自己的孩子了。”
官锦低着头,语带羞涩地道:“是。”随后转身离开,却也在转身的一瞬间,那双原本含羞的眼眸瞬间转为了冰冷,随后渐渐地蒙上了浓郁的阴霾,只因皇贵太君之前那番劝告的话。
他一直认为皇贵太君是相信他的,然而却没有想到,他居然也怀疑他,官锦此时并没有因自己的演技不够而气恼,却怨上了皇贵太君的虚伪。
方才说会帮他,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帮他的女儿!
他只是不想永熙帝的后宫生变,不想让他的女儿为难!
他将他留下来,让他听他与永熙帝的对话,便是为了警告他吗?!
或许在官锦的内心深处,他还是渴望着别人的信任和爱护,所以,此时方才会这般的扭曲皇贵太君的意思。
……
司慕涵方才离开清思殿,便遇上了水墨笑。
水墨笑此时已然换下了一身华服,只穿着一件素色衣裳,当他看见了司慕涵之后,浑身硬是僵了僵,连脸色也变了,昨晚上的不堪记忆随即涌现在脑海中。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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