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磨灭补天的力量?
谁能磨灭圣人所化的菩提虚影?
那是活着的圣人,除非是圣人的力量,才能与那位圣人对抗。可是圣人岂会为了小辈的赌局这样可笑的理由,跟另一个圣人结仇?
黄龙真人见此情景,傻眼了。
坏了,坏了坏了,被坑了。
被坑的不止他,还有准提。
堂堂圣人,竟然被那番天印打出真形。在这天庭之上,被千万双眼睛盯着看,实在是丢人现眼。这让他以后怎么传佛法?
好个黄龙,好个桑天子……
准提的那道菩提虚影摇晃几下,转瞬之间,竟然长成了一棵菩提树,将黄龙真人罩住。菩提树上佛法坠落,竟要渡化黄龙真人。
黄龙真人是元始天尊弟子,岂能由得准提渡化。玉虚宫中,元始天尊挥手打出一道雷霆,坠落斩妖台,咔嚓,打得菩提树乱颤,转瞬间,又法力尽散,化回了菩提虚影。而泄出的力量,助孙悟空重新凝聚了身体。
雷霆的力量未用尽,最后一丝,落到黄龙真人身上。黄龙真人惶恐下跪,身躯拉长,现出异种黄龙的原形,在云里翻腾。
天空中传出一道无情的声音,“黄龙三花折损后,心智随之变化,往后修法而不修心,当有三千年修心之厄。去吧!”
黄龙匍匐云中,拜道:“谨遵师命。”
本来是赌输了,师徒俩一番言语,竟然变成了奉师命去修心,倒是保住了点脸面。
桑天子还坐着,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旁边,无当圣母也颇为高兴,却提醒他说:“师弟,你要小心,那黄龙必然不安好心,用他时,一定要提防他反水。”
桑天子说:“师姐放心,我会妥善安排。”
黄龙这种坐骑,没有控制手段,谁敢乱骑?其实,他本也没必要骑出去溜达,只要曾有这个关系在,就已经算是报了仇了。况且,他也没打算自己留着。像黄龙真人这等坐骑,若不拿出去出租,岂不白瞎了一场发财的机缘?
可是还没等他想好,凌霄宝殿外的云雾中,忽然弥漫无量黑气。
桑天子伸头看去,只觉得熟悉,仿佛跟自己有关系。可他还沉浸在赌赢黄龙的快乐中,那黑气又进不来凌霄宝殿,故而不知。
无当圣母笑道:“这是何人,业力如此深重,竟蔓延到凌霄宝殿来了?”
外面的人却能先一步捉一缕黑气,探查起来。
最先有结果的是吕岳。他是瘟癀大帝,对这些阴诡的力量最是熟悉,稍一探查便已知晓,惊叹道:“竟有人诅咒小师兄,可他的功德与气运,不足小师兄七成,勉强诅咒之下,把自己弄死了。可这业力……”
金光圣母问:“这业力如此浩大?”
吕岳说:“不错,诅咒小师兄的必是气运浩大者。不知是何人?”
金光圣母问:“那小师兄受此业力侵染,会不会……?”
“不会。”吕岳说,“小师兄的气运更大,只要想办法化解这业力,便不会有事。小师兄功德无量,要化解这业力,想必不难。”
这些话,殿内众人也听到了。
桑天子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心中好憋屈,骂骂咧咧地说:“这又是哪只老狗,命都不要了,来诅咒我。真是荒唐。”
不过这一次比较特殊,这次诅咒者也死了,但没有生出邪灵。
广成子闻言,轻喝道:“桑天子,那人怎么不诅咒别人,专门诅咒你?你应该反思反思自己的德性,是不是你结了太多仇……嗯?”
话还没说完,黑气之上又弥漫起玄黄色。在座没人认不出,那是功德。
外面又在惊叹,金光圣母说:“咦,这功德,数量可比肩业力……”
还有功德?广成子一阵尴尬。有功德,那就是诅咒者的不对了。他刚才的那些话显然没道理,说不下去,装死去了。
但说过的话,不能当放屁!
他闭了嘴,桑天子却记住了。
吕岳懂业力,不懂功德,惊问:“这又是什么意思?怎么受了诅咒,还有功德可取?诅咒小师兄的家伙,莫不是做了毁天灭地的恶事?”
玉帝也在探查,一查之下,简直要笑死,说道:“原来如此。”众人都看了过去,听他缓缓道,“西方佛法东传,主角之一乃是那金蝉子转世,气运无量。如今那金蝉子受炳灵公所托,用诅咒之法诅咒桑天子,无奈气运不足,身死道消,又转世去了。此一轮转世,当有十世之厄,佛法东传延后五百年。此乃天数,乃佛门东传之劫难。桑天子助金蝉子转世,乃顺天数而行,故而得此功德。今日乃蟠桃大会,桑天子,莫要再让那些业力在殿前集聚,惹人猜疑,赶紧把它收起来吧。”
桑天子听到这番解释,也觉得有趣,起身行礼道:“遵命。”
而后在大家的注视下,快步走出去,不必施法,那无量的业力和功德便朝他涌去。看到烟雾中匍匐的黄龙真人,他咬牙一笑,走了过去,啪叽一巴掌,打在黄龙真人的脸上,骂道:“我为什么不打别人,偏偏要打你,你该反思反思。要是不会反思,便找你师兄学学,对于反思,他颇有心得。”
刚才广成子要桑天子反思,转头就用在黄龙真人身上,让人错愕。有的因此哈哈大笑,有的却咬牙切齿,广成子更是追了出来。
广成子说:“桑天子,你怎可如此荒唐,快把黄龙放了。”
虽说赌注是三千年,但桑天子若自己愿意放,其实可以现在就放了。
桑天子笑说:“没有好处,我为何要放他?不光不放,我还要拿他为我赚法宝呢。诸位,”他对截教众人行礼,说道,“在下最近有点穷,诸位只要拿点法宝,便可以租用黄龙为坐骑。这可是阐教高人,平常时候可骑不到……”
不等他把话说完,广成子取出后天极品法宝雌雄剑,说:“我以此宝换三千年。”
“这么贱吗?”桑天子摇头,近乎戏谑道,“黄龙真人,我跟你赌的时候,对你的估价是落宝金钱,那可是极品先天灵宝。虽然是仇敌,这却是你在我心中的价值。可你师兄怎么回事,竟然以为两把破剑便能收买你。真是……唉……”一个劲儿地感慨,在黄龙真人面色悲凉时,他又话音一转,说,“倒也是,你拜入阐教多年,身上没个像样的法宝,这雌雄剑对于你,应该算是高级法宝了。”
“区区雌雄剑不能算宝。”赵公明踏出来说,“我有缚龙索,可租黄龙千年。”
云霄本来没来,这会却从三霄宫敢来,远远地说:“我有金蛟剪,可租千年。”
广成子见状,取出落魄钟,说:“我以此宝,换得黄龙自由身。”
“区区落魄钟,不算宝贝。”赵公明说,“我知道你是个穷鬼,但若肯把我截教的诛仙剑交还回来,才能算数。”
云霄说:“番天印也勉强能算数。”
见截教众人来势汹汹,广成子相当憋屈,正此时,太上老君走出来。
太上老君说:“你们莫要在争,让人看了笑话。桑天子,这是太清宝珠,里面的先天阴阳之气虽已丧失,贫道取混沌之气充填,正在演化地水风火。论起威力,此宝不亚于落宝金钱。贫道用此宝来换黄龙三千年自由,你意如何?”
太上老君亲自来换,就算拿一根草,桑天子也不会不换。
不过,如果可以选,桑天子倒更想选广成子的法宝。就算是落魄钟也好。
太上老君出头,那广成子就没啥损失了——唉,失算。
桑天子说:“恭敬不如从命。换了。大师伯,您正好需要黄龙为你看守兜率宫。”
太上老君把太清宝珠递给桑天子,笑说:“你倒是会替贫道安排。”他看向黄龙真人,吩咐道,“贫道已跟玉帝说妥,要带着那猴子回兜率宫,用八卦炉把贫道的丹药炼出来。黄龙,你将那猴子送过去。”
黄龙真人终于从桑天子手上解脱,很是轻松,应道:“遵命。”
他羞于跟众人打招呼,先一步拎着孙悟空,飞去了。
目送黄龙去了,好多截教弟子暗自叹息。为没有折辱黄龙感到失望。毕竟,眼下还有不少截教弟子,在阐教弟子的门下受苦呢!
桑天子却很满意,折辱黄龙真人固然解气,但也没有法宝好使。
太上老君又看向桑天子,说道:“贫道这就回去。桑天子,你得空来兜率宫,贫道教你炼器、炼丹之法,省得你总是惦记人家的法宝。要知道法宝不是修为,法宝亦不能算大道,要想证道混元,就要舍弃外物,才能看到本心。”
桑天子最近也挺迷茫。八九玄功和功德元神经都已修到最后一转,虽然玄都说他才刚入门,但他已不知道下面怎么修。阵法包罗万象,固然可以修,但是他越修,越看不到前途何在。积累功德,修炼术法,也让人茫然。与其胡乱摸索,不如跟太上老君学点系统的东西,顺便也能在兜率宫躲一躲。
不然,金蝉子刚死在他手里,不管怎么死的,他都是得罪了西方。孙悟空身上的算计暴露,也跟他有关,要是冒然闯荡,说不定便有人要对付他。
这段时间,待在兜率宫更安全。
还有最后一点,他知道太上老君炼这孙悟空会炼出问题,他想跟过去看着点。
诸多原因汇集下,他说:“是,弟子收了这些功德和业力,辞了玉帝,便过去。”
太上老君点点头,说:“贫道等你片刻。”
“多谢大师伯。”桑天子一点不耽搁,在收取功德业力的同时,他请无当圣母帮他把果果送回地府,请云霄和赵公明帮忙照看一下峨眉山。无量功德和业力收进,他的脸上氤氲着怪异的颜色,进去凌霄宝殿,向玉帝请辞,得到准许,才退出去,跟太上老君飞去了兜率宫。在路上,太上老君便开始指点他飞行之法。
无需说,太上老君只是在行走时将道境显化出来,给桑天子看到。
桑天子便可从道境中领悟。
按天上的时间,飞了大半天才到兜率宫,这一路领悟,桑天子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五六成,并且他知道速度怎么回事,知道怎么修炼。
才刚开始,便有如此巨大收获。
还没踏进那扇门,他已经开始期待将来的学习了。
进入兜率宫,太上老君忙自个的,把孙悟空丢进炉子,吩咐侍童烧火。
然后他对桑天子说:“炼丹和炼器虽是两条路,但源头相同,两者有一个关键点,便是火。要走这两条路,便要先修炼火法。鸿蒙初判,混沌初分,天地间出现了地水风火,此火为大日金焰,大日金焰演化世间火焰本源,太阳真火即是其一。贫道这儿有大日金焰一缕,你将其收入丹田,全靠本体炼化。能够炼化出那一道本源,便可修炼何种火法。往后时时温养,使其壮大,可以炼器,可以炼丹。”
说完,他伸出右手,一缕玄妙的火焰飘进桑天子身体。
桑天子赶紧守住心神,等候那本源之火的灼烧。他有预感,这会很痛苦,但大日金焰一入体,灼烧的痛苦依旧超出他的想象。
和刑天意志拼斗时的痛苦,大概就是这样了。那瞬间,他的意志差点被烧得崩溃。
好在大日金焰并不乱跑,只是在丹田里烧,烧一点,就烧一点,少一点,便胀大一点,胀大一点,便弱一点,弱一点,便好受一点。数十息后,他已能忍受那痛苦,试图用神识和法力炼化那团火焰。一触那火,神识也像被烧融似的,渺渺成烟雾,那火在与神识接触后,在持续的胀大中,演化成紫色。
太上老君提醒说:“此乃都天神火,即祝融之火。可焚烧万物,攻击力很强。用于炼器,效果会很好,但若用于炼丹,未免过于酷烈。都天神火的中心,还有一缕大日金焰。你可试着将都天神火散入身体,或能保留一点儿大日金焰。”
闻言,桑天子立刻照做,散都天神火入体——滋滋啦啦,烤肉似的,那痛苦发生在肉身之中,一会这儿,一会那儿,摸不着痕迹,只有痛苦如同浪涌,一波接一波。
他的意志,再一次接受考验。
大日金焰依旧在逸散,胀大,似乎有越来越快的现象。
但就在大日金焰要散尽的时候,桑天子的身体灼烧起来,灼烧的身体像一只火炬,守护着中心的金色。大日金焰的胀大速度放缓,但依旧在消散,不多时,只剩下比蛛丝还细的一缕,在一片紫火中独守着那点儿金色。
太上老君说:“不过,可以收拢都天神火入体,温养大日金焰。虽然只有一缕,但只要不熄灭,便有燎原的一天。”
桑天子闻言,颇为欢喜,立刻收拢都天神火。大日金焰埋没在都天神火中,用神识都感受不到,但他仍有一种感觉,大日金焰仍旧存在。
存在是有,不存在是无,有即使再小,也比五大无穷倍。
从无到有,是一种激烈的质变。
“成了。”桑天子收敛气息,看到身上的衣服已被烧尽,赶紧换了一套新的,他问道:“大师伯,这缕大日金焰有什么用?”
太上老君说:“大日金焰可演化一切火,同化一切火。有此火在,天地间任何火焰都伤不得你。你多温养几天,便可引燃那些业力,将业火演化成大日金焰。”
这么幸福的吗?桑天子又欢喜,谢道:“多谢大师伯赐火。”
太上老君点点头,说:“有了火,还要知道草木金石之性。温养大日金焰时,你便去藏书阁看书,先看喜欢的,再检索一道丹方上的草木金石,熟知其性。而后你再多炼几次,便了解其中的窍门。往后积累日多,便算入门。”
“是。”有人带路,桑天子便按着前人的路走。叫干嘛,他就去干嘛。
他一刻不停,去了藏书阁。藏书阁并不大,只有十个书架,每个书架三十三层,每层放三十到七十根玉竹不等。每一片玉竹,都能记载三五百万字。并且,里面还夹杂着图形,和炼丹、炼器的关键动作,关键窍门。
这都是太上老君自己写的。
对于任何人,这都是一份宝藏。
桑天子很喜欢这些宝藏。
他按照吩咐先浏览大概,碰到感兴趣的便拿出来翻阅。
他几乎对每本书都感兴趣。
就算有晦涩难懂,不感兴趣的,等看了后面的,想到那本书的内容,也会生出兴趣来。如此日夜不停,他在书海中度过!
也不知过了几天,那些书,他都看了个遍。
忽然,他的后背被推了一下。
他恍然回头,看到金角童子,他疑惑地问:“有什么事吗?”
“我叫你几声了,你都没应。”金角童子说,“老爷让我跟你说,你的书看得够多了,可以学些别的。老爷还让你过去,过一会就要开炉取丹。这一炉丹非比寻常,用六丁神火熬炼了七七四十九天,不知道会熬成什么样呢。”
“啊,过了这么久了。”桑天子身子一抖,把书放回原处,说,“不好意思,我看书看得忘了时间。咱们快走吧!”
“这不是你的本事。”金角童子笑说,“老爷在藏书阁点了香,看那,那是八景宫灯,比你最好的先天法宝还要好哩。有这些东西,可以帮助你沉心于书中,领悟其中的精义。但你能一次看这么久,意志也算坚定。”
“噢,多谢师弟解惑。”桑天子多看了八景宫灯两眼。
他注意到八景宫灯里的紫火,那是焚天紫火。此火威力无穷,相传有焚天煮海之能。除了这盏灯,在别处却是没有此火。又因此灯不常使用,世人不知晓它的威能,故而连十大火焰的排名也没算上它。这和元始天尊手里的玉虚琉璃灯一样。玉虚琉璃灯里也有一种火,名叫万灵古燚,有探查万灵之能。也不出名,少有人知晓。
桑天子又向内探查,他的大日金焰虽然微弱,但已经可以内视到,都天神火比先前增强数万倍,化成浓烈的一团,在丹田里燃烧。
而在这火的灼烧下,他的身体被烧除着杂质,八九玄功每日积累着进步。
这便是太上老君的修行方式。看不出是什么妙法,只要照做,一切都能水到渠成。
他一路走,一路欢喜,到了前面,他见到了玄都也在。他赶紧行礼。
玄都没有答话,指了下旁边的蒲团,让他坐下。
桑天子立刻坐下,也不敢问。
片刻后,太上老君一扫拂尘,点了一下八卦炉。炉子的火光暴增,一缕仙光飘出,在空中凝成两粒丹药。太上老君又扫拂尘,两粒丹药分别落在玄都和桑天子的手里。太上老君用很平常的语气,说道:“是一炉不能保存的好丹,都尝尝。”
“多谢大师伯。”桑天子道了声谢,便把丹药扔嘴里,吞了下去。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丹,本以为能尝出来,但吃到肚子里炼化时,只觉浑身一道,头脑清凉片刻,便没了感觉。再去找,丹药已经没了。
“这是?”桑天子不知怎么问。
但太上老君没有回答他。
旁边,玄都还没有吃,还在闻嗅,观察,过了好一会才吃下去。
吃完后,玄都闭目良久,随即骨头咔嚓咔嚓响,好一阵儿才停下。
太上老君轻轻摇摇头说:“看来只炼成了一颗,天不可欺。”
桑天子看到玄都那边的变化,而他自己什么都没有,便猜到他吃的那颗没有炼成。他也不觉多失望,只问:“大师伯,这是什么丹?”
太上老君说:“一颗无法重复的丹药,不必有名字。你若喜欢,可以叫它任何名字。桑天子,你去把八卦炉打开,把那猴子放出去吧!”
啊?他竟然知道。桑天子颇为惊讶,但片刻后,他又觉得,太上老君不知道才更奇怪。所以他便不多嘴,只按照吩咐,打开了八卦炉,见那猴子一跃而出,一只被烧得焦糊的毛腿便往八卦炉上蹬。桑天子早有准备,拦在半途,而后一掌引出八卦炉中的火,聚集成剑,刺向了猴子,说:“你不认识我了?”
猴王目运玄光,扫射桑天子,忽然惊恐后退,“是你!”
桑天子说:“那你还不束手就擒。”
猴王取出金箍棒,说道:“我已今非昔比,不信咱们再做过一场。”
桑天子正要答应,太上老君说:“桑天子,放他离开吧。”
“是。”桑天子不确定为什么,但既然太上老君决定的事,那他听从便是。而且今日所见,解决了他一些疑惑,太上老君并非被迫放走这猴子的——这让他很安心。主动放,跟被迫放是两个概念,主动放,说明还有后招。
见桑天子不动手,猴王立刻逃出了兜率宫,往天宫里打去。
乒乒乓乓一阵,听不到声音了。
玄都这才睁眼,说:“师父把五色石炼了出来,弟子将其融入骨骼,开拓出一片偌大的空间。师父,不如就叫他五色丹,可好?”
太上老君点点头,“大善。”
玄都颇为高兴,又说:“此丹内藏五行之气,若接着修炼,可修出五色神光。”
太上老君摇摇头,“你太愚钝。”
玄都愣住了,却不知哪儿错了。
太上老君也没有替他解惑,又对桑天子说:“你可修过变化之术?”
桑天子点点头,说:“略懂。”他用幻境,把自己幻化成玄都。
太上老君摇头,说:“此为幻术,并非变化之术。变化之术,乃是融神兽之血,以其血脉演化生机,以至于化成对应身形与法术。至于神兽之血,巫族血脉里天生带着一些,所以你不必向外找,只要用丹火分辨提炼,便可剥离出来。”
桑天子听明白了,这就跟当初剥离巫血一样意思。他立刻依言修行,用都天神火灼烧血脉,从中找出怪异的一缕。
而后演化生机,身形随之变化。
变化时,更多同样的血被抽离出来,聚成特别的一团。
第一次变化,他变成一只蜥蜴。
太上老君说:“大善。变化之术只是小道,不可受此迷惑。往后你便多修此术,将神识杂芜之血一一分辨,用都天神火将其熬炼干净。你在兜率宫待得够久了,离开后,可以尝试炼丹、炼器,等到炼无可炼之时,贫道再为你解惑。”
“是。弟子告退。”桑天子记住太上老君的叮嘱,又对玄都行一礼,退去了。
在门口,他瞥了一眼目光阴毒的黄龙真人,轻笑飞走。
半路上,他回忆起兜率宫中的诸多收获,以及接下来要做的事。
收获有三:两种火焰,诸多书籍,和变化之术。
接下来要做的事却多了。不光要炼化太清宝珠,还要处理那些业力,要将书籍中所学的东西付诸于实践,还要修炼变化之术,烧出杂芜之血。
此外,他还要应对西方报复!
想到业力的时候,他的神识扫过体内的那片黑恶之气,忽然一愣。
他惊讶地发现,那黑恶之气里竟然生出一朵金色莲花。莲花中还藏着一只六翅天蝉的尸体,和一盏缠绕着腥气的墨月莲灯。那灯是中品先天法宝,上面的火以六欲为养分,燃着清火,发射出佛光。照耀那金色莲花,好奇妙。
多了朵莲花,还多了六翅天蝉和一件先天法宝是好事。但是,他的功德全不见了。就是那跟着业力一起来的无量功德,一丝一毫也找不到了。
“莲花法身?”他看出了点门道,“这是西方的手段。”
他并未修持这手段,也并未练那法门,这莲花法身怎么就聚成了呢?
还消耗了他那么多的功德。
“了无痕迹,还有谁能做到?”
当时在场的,有动机、有能力做到这一步的,除了准提还能有谁。
把他的功德聚成了这法身,完全不考虑他自己的主意。
“真恶劣。”桑天子咬牙切齿一阵,忽然一笑,说,“那我也不吃亏,反正这都是白来的。而你们西方,连取经人都死了,啧啧……”
走着,改回峨眉山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