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管事们走后,梁妈妈一关上嘉铭居的大门,颜溪就整个人瘫坐在了椅子上。
刚才为了保存自己的气势,她愣是站了全程,如今腿肚子已经开始微微泛酸了。
何氏满脸骄傲地看着颜溪,“好孩子,你外祖母把你教得极好。”
突然间得到何氏的夸奖,颜溪实在有些受宠若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正色道:“不过娘亲,如今算是把这些府里的奴仆敲打了一番,可若不严加规范,恐怕不久就要故态复萌了。”
“若以后还有像那日窥探的小丫头一样不守规矩的,娘亲尽管狠狠地罚,让那些糊涂地知道,这府里究竟是谁说了算的。”
何氏还有些犹豫,自打当年那事以后,她心中常常不安,对身边的人也越加放纵…….
颜沁见何氏这样子,连忙上前劝道:“娘,你就听溪溪的吧!这几日女儿跟着秦嬷嬷学管家御下,才知道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今好不容易才抓住了这么一个机会,您怎么反而犹豫起来了。”
何氏听两个女儿都这样说了,才咬咬牙,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颜溪和颜沁也都回了自己院子,只有颜淇还留着陪何氏。
回去的路上,颜沁看了看曾经那个跟在自己身后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如今也有这般的雷霆手段了,心里不住地为她高兴。
她的嫁妆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准备好了,连嫁衣都是一年前就准备起的,她这段时间也只用往那盖头上随意的绣几下,其余的交给府里的绣娘就可以了。
想着妹妹才刚回京不久,而自己不日就要出嫁。就算思念母亲妹妹了,作为出嫁女也不能时时回娘家…….
颜沁无奈地叹了口气,引得颜溪连连注视她,看她脸上有着化不开的愁绪,颜溪主动邀请大姐姐去自己院里坐坐。
到了晚晴居,让丫鬟们送来水果点心后,就让她们都退下了。
颜溪看着颜沁的眸子里的不安,暗忖道: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婚前焦虑吧?
还不待颜溪问她,颜沁就自己开口了:“溪溪,我……我是真不想嫁人了。”
“大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我虽然没见过那文二公子,可在来京城的路上可打听得一清二楚。文二公子在宴集上对你那可是一见钟情,他一片芳心就这么…….”
颜溪特意挤眉弄眼的,还没说完呢,颜沁就已经被她逗乐了。
“哎,我当然知道他是个好的。可是这几天跟着秦嬷嬷学东西,我才意识到成亲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还要照料他的父母,讨好家中的小姑子,随时都要小心谨慎地说话,担心哪一句话又惹的人不快了。”
“我一点也不想这样,我还是想像在侯府时一样。虽然侯府之前规矩散漫,可我还是那个永康侯府嫡出的大小姐,我在府里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就连你这么一个混世魔王,以前 不也最听我的话了嘛?”
说到这里,颜沁又无奈地笑了笑,“溪溪,你说,要是人不用成亲该多好啊?或者说愿意成亲的就去成亲,不愿意成亲的,就可以一辈子不成亲。也不用害怕家人的逼迫,也不担心别人的闲话……”
颜溪听着颜沁天真的言论,却有些克制不住眼里汹涌的湿意了。
她多想告诉颜沁,在这个时代就像是天方夜谭一样的期望,在很久很久以后的有一天,会变成现实。
那时的女孩们昂扬恣意,独立向上,有着自己的主见和想法;那时的女孩们清醒自持,每一天都奔跑在追逐自己梦想的道路上;那时的女孩坚韧自强,没有什么流言蜚语可以将她们打倒;那时的女孩们勇敢自由,她们的脚步永远只为自己停留…….
颜溪整个人扑在了颜沁的身上,抱住了这个一直关心爱护她的大姐姐。
“大姐姐,你不要害怕,就算你嫁到了文国公府,你也永远是永康侯府的嫡长女。我们会永远站在你的身后,如果你需要,我、爹娘、哥哥妹妹、还有外祖父一家都会是你永运的靠山。”
“大姐姐,我最喜欢你了。”
所以,你一定要幸福快乐啊。
……
很快,杨总管被夫人直接送到了官府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侯府,下人们人人自危,生怕惹了主子的不快。
一时间,整个侯府规矩俨然,全然一派大家气度。
颜溪很满意,在随意处罚了两个不信邪的刁奴以后,侯府下人更加老实了,颜溪更满意了。
有人满意,可有人就不那么高兴了。
寿安居内,刘妈妈给老夫人一边轻轻按着脑袋,一边汇报着府里的动向。
“老夫人,咱们夫人可真是厉害啊?那环环相扣的,硬生生把杨总管逼到了死路上,根本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她甚至不自己去查,直接报了官。现在府里的下人们可都把夫人给供到天上去了。”
老夫人冷哼一声,不耐烦地拂开了刘妈妈的手,“哼,你当她何碧影真有那么大本事?她若真有这么大本事,当年就不会任由我把倩儿送进了老大房里,更会不让倩儿怀上这一双儿女。”
“您是说?”
“我这亲家母果然了不得啊?教出来的孩子,小小年纪竟有这般本事,相较之下,沂丫头的心机可就不够看了。”
刘妈妈打量着老夫人的神色,立即拍马屁道:“老夫人此话差异,要说咱们七小姐这般的,才是真正大家闺秀的样子。像那般心机深沉的,老奴这么大年纪了,见了都害怕呢!”
老夫人果然缓和了神情,笑道:“你说的倒也不错,还是沂丫头这样的孩子更可人些。”
刘妈妈笑着称是,又听老夫人说:“罢了,左右跟我们没关系,她要烧这一把火就让她烧去,只要不烧到五房,不烧到我的寿安居,我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
“可若是烧到了我这里,那就让她们母女掉层皮!”
……
晚晴居内,颜溪也正在清点着官府从杨总管家里抄出来的银财地契。
这杨总管不过是一家独大了几年,竟然就给自己贪出了这么多的身家。什么宅子、田地、金簪玉器那真是一应俱全,恐怕在外面做一个小地主也是绰绰有余了。
苏青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惊叹这杨总管的胆大程度。
颜溪从里面选了几处好一点的地契出来,其余的全都放进了一个小盒子里,交给白芷道:
“白芷,你明日亲自往寿安居去一趟,把这盒子还有外面那一口箱子一并带给祖母身边的周妈妈。”
“你就说这些东西都是从杨总管家中搜出来的,是他这些年贪了府中的银子自己置办的家当,现下一并交由祖母处理。”
白芷领了命就出去了,只剩下苏青一人在房里伺候颜溪洗漱。
“小姐,奴奴婢刚才扫了一眼,里面还是有不少好东西呢?您怎么全都送去了老夫人那里?”
颜溪笑了笑,“苏青你没发现吗?咱们这个老夫人还挺爱财的,我之前一直想不通,怎么堂堂一个侯府的老夫人,眼皮子会这么浅?这回也刚好借这批宅子,探一探这位老夫人的虚实。”
“再说了,娘亲不差这点银子。大姐姐的嫁妆早就定好了,我看就按照文国公府给的聘礼,姐姐的嫁妆也不会简单了去。至于你小姐我,那就更不缺银子了,毕竟徐有舟前两天不是来信了嘛?我们的生意正如火如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