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溪和孟毅扶着还在发脾气的连城到楼下坐着后,就急忙找借口离开了。等到几人成功会晤,阿水也表示找到了芙蕖,他们也就不再耽误,立即离开了万春楼。
芙蕖自从出现在她们面前开始,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几次颜溪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眼下实在不是问她的好时机,颜溪也就暗自藏起心中的疑虑不表。
从万花楼出来以后,几人直接去了春风楼。徐有舟今晚有事,没有跟他们一起去“闯荡青楼”,而是早早地在春风楼的包厢里等着众人。
孟毅毫不客气地拧起桌上的茶水,就喝了一口,“多亏有舟还有这么一个酒楼,还能给大家落落脚。有舟你是不知道,今晚那可算是险象丛生、万箭齐发。多亏了少爷我足智多谋、力挽狂澜……”
徐有舟沉默了,参与了今晚全过程的众人也沉默了,只有孟毅一人还在那里口若悬河,讲述着自己的“丰功伟绩”。还是女侠郑婉儿先听不下去,直接从背后给了孟毅一脚,众人的耳边才重现了清明。
“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去了太长时间了,若是你们再不回来,我都准备去找你们了。”
何霁诚这才一五一十的把今晚上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讲到那位灵儿姑娘的时候,连颜溪都大吃一惊。
“他们竟然如此猖獗?连官家女子都敢绑了?”
何霁诚略微沉吟,“倒不一定是他们绑的,我听灵儿说她是从北地来的。依我看是被人牙子卖到了万春楼,她最开始也想禀明身份,可看着陈爷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就怕他们知道了她的身份,反而将她斩草除根,这才遇见了我们。”
郑婉儿坐在桌子上,躬着身,有手撑着头,无奈道:“我们如今怎么办呢?虽说都知道了万春楼和王家村都有问题,可仅仅凭薇然一个人的证词是无法按死那个曾大人的。他大可以把这些推个干净,说不定日后又故技重施呢。“
曾大人?何霁诚心里其实已经对这个曾大人有几分猜测了。之前颜溪坠马之时,自己为了男人的尊严加入了何老太爷等人的谈话,在那时候何老太爷就怀疑过曾庆背后有着一盘大棋。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局棋竟然如此肮脏、如此不堪。
“现如今,我们只有两个法子,但这两条路对于我们来说,都太过严苛,仅凭我们几个如今的本事,是拔不起曾庆这个蠹虫的。”
“我其实觉得此时此刻,我们已经把这些事基本查清了,是不是可以把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告知府上的长辈,来安排人手,钓一钓曾庆这条大鱼呢?”
何霁诚一说完,颜溪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们如今掌握的一切,都只能证明这些事情的存在,而要彻底拉下曾庆,还需要人赃并获,那就需要设局引曾庆中计,才能瓮中捉鳖,将他逮个正着。
她想了想如今的局面,开口道:“我同意,既然要彻底断了曾庆的后路,就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后日早上,我们几个就要重返书院,因此和盘托出的时间也就只有明日一天了。这件事关乎重大,若是……若是郑大人或是孟大人不愿参与,也是情理之中。”
“溪溪你胡说什么呢!我阿爹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颜溪正要解释,被何霁诚虚拦了一下,这是颜溪第一次看见何霁诚的脸上露出这样有些残酷的笑意来,“溪溪不是不相信你们,可是,我听祖父说过几句,曾庆近些年官运亨达,想来背后一定有人支持。就连我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家中的长辈一定会插手此事。溪溪此言,只是想说无论家里的长辈是和抉择,都无法影响我们的关系。”
此言一出,众人都陷入了沉默。像是一盆水决心将少年赤忱的心熄灭。
是啊,他们如今不过半大孩子,只是凭着自己的良心在做事。他们不会考虑什么关系、什么家族的仕途,只是看见有不平,就坚持到了现在。而家里的长辈不同,他们真的能冒着得罪曾庆背后势力的风险,做这样的决定吗?
几人没有再说话,只是傻傻地看着外面的天色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孟毅才瓮声瓮气地说道:“我不想长大了,我一想到有一天我会和那些大人一样,在这样的事面前还要权衡利弊,我就觉得难受。”
“人为什么非要长大呢?就让我们一直这样不行吗?”
颜溪看着东方出现的鱼肚白,揉了揉自己发酸的眼睛,“可是,长大也有长大的好处啊。我们如今在这里焦头烂额,不就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力量和那些黑暗的东西抗衡吗?”
“所以,我们才应该是最渴望长大的人。只有长大了,才能掌握权力,才能改变更多人的生活,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才能永远的做一个孩子。”
“如果,故事的方向和我们想要的不一样,希望我们有勇气重新开场。”
随着颜溪的话音刚落,刚才还只是露着一点鱼肚白的天际,升起了一团小小的红色,像明天、像希望、像热忱、像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