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何霁诚和孟毅跟着姑娘们上了二楼。
何霁诚看着那通往三楼的楼梯,装作不知道的就要上去,却被一脸惊慌的姑娘拦下了。
“公子,那是不能去的,您还请跟奴家来就是。”
孟毅脑子一转,装作一副纨绔子弟的焦躁样子,指着上面道:“那里为何去不得?你可是看不起我们兄弟俩,有上好的包厢却不让我们进去?”
那姑娘都要急哭了,连连摆手道:“不不不,公子们误会了,那里是万春楼的禁处,是任何人也进不得的啊!”
“那我倒偏要去看看,你们万春楼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孟毅正准备上去,突然听到楼上传来一身男子的呵斥声:“谁人在这里闹事?”
只见来人是一个锦衣玉袍的中年男人,身后还跟着好几个魁梧的汉子,而他虽不如他们健壮,身上的威势却昭显着这个男人不同寻常的身份。
带着何霁诚和孟毅的小丫头们,立刻躬身行礼,低着的身子有些微微颤抖,怯生生地喊了一声:“陈爷。”
看来这人就是芸娘所说的陈爷了。
何霁诚眯起了眼睛,看了孟毅一眼。孟毅立即双手叉腰,大声道:“你们万春楼做的什么生意,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兄弟,不肯把最好的姑娘给我们,还不让我们去三楼一饱眼福。”
陈爷打量了二人片刻,看着那些被吵闹声吸引过来的人群,突然间变得和蔼友善起来,指着自己站立的地方笑道:“两位公子别开玩笑了,来者是客,万春楼哪里有不尽心招待的道理?”
“这楼上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我偷懒,给万春楼里的下人厨子安排了一个住处罢了。哪里有什么姑娘呢?万春楼最好的姑娘们不都在诸位的身边吗?”
孟毅正还要争论,何霁诚拉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打草惊蛇,先看看情况不迟。
陈爷见二人不再吵着要上来,才笑着说:“今日引得二位小友不快,是我万春楼的不是。这样吧,在场的客人们,我们都送一壶酒,算是给大家赔不是了。”
众人一片欢呼,各自领了自己的姑娘进了房门。
何霁诚和孟毅对视一眼,也装作心满意足的模样,跟在刚才的小丫头身后进去了。
陈爷见状,立马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变得十分阴冷。他冷笑一声,回到了自己三楼的房间里。
何霁诚和孟毅一进去,就按照计划拿起酒让姑娘喝了一杯,然后后脑勺一掌,打晕了两个姑娘。孟毅把姑娘轻轻放在了榻上,说了一声得罪了,就悄悄出了门,走进了何霁诚那一间屋。
何霁诚也刚刚把姑娘放倒在床上,见孟毅进来了,小声道:“刚才那人就是芸娘说的陈爷,三楼肯定有问题,我们是无论如何都要去一次了。”
孟毅会想起刚才自己上了几节台阶看到的景象,提醒道:“刚才我往上走了几步,那三楼楼梯转角处坐着一个年岁很大的龟奴。刚才应当就会死他去通风报信的。”
“陈爷身后只出来了四个人,可我看见后面一点还有人的衣角,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守在那里呢,我们要怎么才能进去呢?”
何霁诚低头思忖,一个小小的青楼竟然要派这么多人守着,这背后肯定有什么问题。可如今他们守卫这么森严,武功高强的秦岭又偏偏不在,要怎么才能躲过那些人的眼线,偷偷溜进去看看呢?
何霁诚想了很多法子,可他们今天毕竟已经在楼梯上闹过了,若再惹出什么事来,难免打草惊蛇,让人察觉出他们的意图来。他叹了一口气,跟孟毅继续回忆着刚才看见的景象,找寻自己没注意到的细节,同时寄希望于楼下打探消息的颜溪二人。
……
楼下的颜溪看着阿水的面庞,突然间灵光一闪,问道:“阿水,你可有听说过这万春楼里有一个叫玉俏的姑娘,跟你应该一般年纪,也是十五岁出头的样子。”
阿水一听,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怖的场景,整个人抖了一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没……没有,万春楼没有这样的人。”
颜溪注意到了她的情态,从荷包里拿出一块金子,塞到阿水的掌心,温声道:“阿水,我们不是来找玉俏麻烦的。只是受人所托,来问问玉俏过得好不好,不然我们今日第一次来,怎么会知道玉俏这个人物呢?”
阿水听完她的话,看她神情不似伪作,犹豫片刻才道:“玉俏姐姐她不太好。”
“我刚来万春楼,就是玉俏帮我良多,她略长我几个月,每次却像一个大姐姐一般帮衬着我。”说到这里,阿水看向四周嬉笑调情的男男女女,压低了声音道:
“玉俏生的好看,琴棋书画也都会一些,不像我,连认字都是来了这里以后玉俏姐姐教我的。她平日里在万春楼的三楼上,你们不知道,那里外人是不让进去的,就算是我们这些普通的妓子也不能上去。”
“之前,玉俏经常偷摸下来来我房里找我,我问她楼上是什么样的,她却只是笑着摇头,从来不肯告诉我。”
“前段时间,玉俏突然不见了,我找了她好久,却怎么也找不到她的踪迹,问了这里好些人,她们也都说不知道没见过。”
“好不容易我鼓足了勇气,去找琴妈妈问,琴妈妈却告诉我,她被她家里人赎了身,回去了。我一听就知道琴妈妈在骗我,玉俏分明跟我说过,她爹娘已经不在了,家里的姐姐妹妹们也都自身难保,哪里还有什么家人可以救她呢?”
“可是,我也没地方去找她,也出不去这个万春楼,只好求老天爷保佑她,保佑她真的被人赎出去过好日子去了。”
阿水说到这里,已经止不住哽咽了,她咽了咽眼泪,环顾四周没人注意到自己,才继续道:“可是,七日前,玉俏回来了!”
“她回来的时候,满身是伤,手臂上全是青紫,胸口上肚子上也都全是伤痕。她就那么奄奄一息的躺在我面前,连话都说不出一句了。我求了琴妈妈好半天,琴妈妈也怜惜她,给她请了大夫,开了药,如今这条命才算是保住了。”
郑婉儿听到玉俏的遭遇,着急问道:“那如今可好些了?玉俏可有告诉过你什么?她被送到哪里去了?”
阿水摇了摇头,“玉俏身上的伤现在已经结痂了,恐怕要不了多久就快好了。可是她不说话,我问她她也不说,只是呆呆地看着房梁。琴妈妈来看她,她也不理,整个人都跟魇住了一样。”
“琴妈妈让她住在二楼角落的屋子里养伤,自从玉俏回来,就再也没有住在三楼了。她们都说万春楼的三楼不过是住的一些龟奴和厨子,可我知道不是这样的。”
“玉俏以前住在里面,她是偷偷跑出来认识我的。除了她以外,那里还住着好多的女子,我曾经在晚上听见过上面传来的哭声。可除了玉俏,我一个也没有见过……”
颜溪和郑婉儿对视一眼,见阿水已经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了,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颜溪假装抱着阿水,实则凑到她耳边轻声道:“你帮忙带话给玉俏,就说翠羽让她保重,我们会想办法救她的。还有,我们其实也是女子。”
迎着阿水震惊的目光,颜溪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