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正猛在很短的时间里仔细思考了这个名字,确定自己之前并没有跟这位皖南的指挥使有过交集以后,才不确定地问道:“谦儿这句话我就不明白了。”
“这人我似乎并未打过交道啊?”
“小姑父不认识这人也是正常的,彭潜绩之前不过皖南一个小小的城守,因为走了点狗屎运才当上了指挥使。”
“当初二相的人都在争这么一个职位,当然是谁也不肯让着谁的,后来两房争持不下,才让彭潜绩捡了这么大的漏子。”
颜正猛听着更糊涂了,自己一向明哲保身,明面上也从来不参与党派之争,怎么会跟这个彭潜绩扯上了关系。
何珉谦关注着他的表情变化,看他耐心快要告罄了,才把话锋一转,直接道:“永康侯府本该不止是这三房人吧,还有两房人现在何处,小姑父可知晓?”
何珉谦话题转得太快,颜正猛心里更加拿不定主意。
老侯爷去世时他在外征战,回来以后,才知道母亲已经逼死了姨娘,又把那两个庶弟给赶出去了。
他虽然遭受了很长时间的口诛笔伐,可其实心里还是庆幸的。
自己的爹爹最后几年偏宠小妾,跟老夫人更是势同水火,要不是老太太先声夺人把害死老侯爷的事情加在了那姨娘身上,这爵位究竟是谁的,或许还有得争呢。
他回来后也派人去找过,只是听说他们举家离开了京城,后来也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只当那两个弟弟已经不在了。
听何珉谦突然这么问,他心里突然有一些发慌,急不可耐道:“谦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小姑父应当也得到消息了,我父应当今年年底就会回京述职,到时候皇上定然会留下他在京城里待几年了。”
“可这消息不仅是小姑父这些朝中重臣知晓,就连远在皖南的彭潜绩不知道走了什么门道也知晓了。”
“他本来就是两党之争才得到的官位,若是没有人依附,恐怕这辈子也就在皖南了。”
“刚才问小姑父可知那两户人家何处?正是在彭潜绩管辖的皖南安了家。”
“彭潜绩一直知道那两户人的来历,可前两年,他们两家人又举家搬在了京郊。”
“彭潜绩心生怀疑,这皖南住的好好的,怎么突然搬走了,这才派人一直在探查。”
颜正猛听到两家人已经回了京,心里也是一颤,都在皖南住了那么久了,这时候突然回京,难不成真的是为了对付他?
何珉谦见他皱起了眉头,低下头微微一笑,再抬头时,又恢复了那副着急的样子。
“其实,此事都不是外甥先知晓的。”
“彭潜绩发现了此事,先找到了我们何府,我父亲说,他是看祖父学生遍布朝堂,来向祖父讨巧卖乖了。”
“我也是母亲来之时,给了我一封祖父的信,才知晓了事情的原委。”
“彭潜绩所言,他的人发现,颜正楚和颜正远二人到京城是受了赵家的邀约。”
颜正猛听闻顿时皱起了眉头,又听见何珉谦继续道:“小姑父想的不错,正是老夫人的那家亲戚,常常打永康侯府秋风的那一户人家。”
“至于赵家为什么如此行事,彭潜绩没能查出来,只知道赵家哄着老太太借下了不少印子钱去做生意。”
“小姑父,你也知道如今朝廷管印子钱是多么的严格。”
“侯府的老夫人去借印子钱,恐怕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再加上,他们给老夫人找的那伙人,本就是穷凶极恶之徒,也就是那山上的土匪们下山做起了这样的生意。”
“烧杀抢掠、侵占天地、强抢民女是无所不用其极。”
“一旦此事被人披露,定会有好事之人把这伙人归到永康侯府的旗下,到处宣扬他们是小姑父您的私兵,专门替您敛财。”
“小姑父,您是了解皇上的,他这几年虽然不太管事了。但是若这件事让群臣愤起,那他就一定会拿永康侯府开刀。”
“真的到了那时候,任由您平时再怎么受到皇上的信重,恐怕也都无力回天了。”
颜正猛知道这事的严重性,听着何珉谦的话,手已经开始不自主的发抖了。
他苦心经营这么多年,怎么可以就毁在一个老妪和两个丧家之犬的手里?
他的手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怒斥道:“好啊,好啊,不愧是那位的儿子们,手段如出一辙的阴狠。”
颜正猛脸上也露出了狠戾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几瞬以后,才又舒缓了神态,一把扶住了何珉谦的肩膀。
“此时,一定要替我多多感谢岳父大人和大兄才是。”
“要不是珉谦今日告诉我实情,我恐怕还要一直瞒在鼓里,直到东窗事发的那一天了。”
“不过……..那彭潜绩想要的不过就是有个依附,这事事关我永康侯府生死存亡,他为何不直接来找我,反而要舍近求远,先找到扬州去了呢?”
何珉谦看着颜正猛的眼睛,心里早就想好了说辞,“小姑父有所不知,这句话,我祖父也问过他。”
“喔?”
“依他所言,如今的皖南府的府尹,恰好是祖父的得意门生,他想要先搭上这条线,也算是先在皖南彻底站稳跟脚。”
“二来嘛,他在京城里并没有熟知的人替他引荐,他说他也曾经派心腹来过永康侯府,可还没等人通报,就被轰出去了…….”
颜正猛想了想自己平常的做派,对于这种皖南来的小官,确实是这样的处理方式。
他心中疑虑已解,又听见何珉谦道:“当然,祖父还说了,这种事情处理起来还是小心为上,何家远在扬州,这其中的真假还是要小姑父自己去探寻的。”
“若是真的,那这彭潜绩就算是所言非虚,也是帮了永康侯府和何家一个大忙了。”
何珉谦说到这里,一副任由颜正猛定夺的样子,倒是让颜正猛心里又相信了几分。
何家跟他是姻亲,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再加上何老太爷绝对不是信口雌黄的性格。
颜正猛对何珉谦今天说的这些,心里已然信了三分,他此刻只想好好派人查查那赵家的底。
何珉谦看着他的样子,也和嘉禾郡主一起主动请辞,就在要走之际,嘉禾郡主道:“侯爷,既然碧影如今卧病在床,老夫人看起来也是一个糊涂的。”
“以后,还是要让孩子们常常跟何府往来的…….”
何家帮了永康侯府这么大一个忙,颜正猛现在还有什么不依的,赶紧笑着抱拳道:
“何家是他们的外家,理应如此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