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办完周老爷子的丧事,有一个周五的下午,课间休息时,刘丹突然问他:“你真的医术很高吗?”
“那当然了。”丁家宝胸脯一挺,自信地说,在刘丹面前,他还是想将自己最优秀的一面体现出来。
“要不这周六,给我妈看看病?”刘丹看着丁家宝问道。
“我丈母娘怎么了?”丁家宝不忘,占一下这个口头便宜。
“去死,和你说正事呢。我妈每到冬天就咳嗽,一咳起来一个多月也好不了。”刘丹说。
“那行,明天我就看看去。”丁家宝一听,这可能是个陈年旧疾,自己还是需要认真对待。
周六上午,丁家宝如约来到了刘丹家,刘丹的父母都在。表面上倒是挺客气的,但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估计是不大相信这个孩子真能看病。
听闺女说,这个同学跟刚去世的周老爷子学过几年医,是周老爷子的关门弟子。
但是周老爷子的儿孙,每天都跟着,也没几个能看病的,别说只是跟了几年的一个外人了。
也是刘丹不停地夸赞丁家宝,并说了一下,自己一上高中时崴脚,被丁家宝两分钟就给治好的例子,才让刘母有了试一下的想法。
“阿姨,您的这个咳嗽几年了?”丁家宝刚开始进门还有些紧张,但一开始摸脉,进入看病状态,马上就放松了下来。
“咳、咳、有五六年了吧。”刘母脸色有些发白,咳了两声说道。看上去四十出头,身材长相和刘丹挺像,只是该有肉的地方比刘丹明显。
“嗯。只是冬天咳,其他季节都没事?”丁家宝问。
“嗯。以前也看过好多医生,吃了不少药,就是不见效果。”刘母说。
“平时喝水多吗?”丁家宝问。
“挺多的,大夫都让多喝水,说是肺火大。”刘母回答。
丁家宝又问了一些大小便、身体寒热感觉等的问题,基本上对这个病就有了把握。
从脉象上来看,属于弦紧脉,寸脉微浮。属于很明显的外感风寒,内有水饮的症状。
所以直接就开了小青龙汤的原方:麻黄9克、桂枝9克、炒白芍12克、半夏9克、干姜9克、细辛3克、五味子12克、炙甘草6克。
刘父刘母看着这个药方就这么几味药,还只有三副,有些不太相信。刘父疑惑地看着丁家宝,问道:
“这么少?原来也去中医医院看过,都开二十几味药,一般一开就是7副,也没见好过。有时吃半个月,也不见效果,你这就三副?”
“伯父您就放心吧,药不在多,而在切中病因。我不知道他们开几十味药的依据在哪里,但一病必有一主方,一方必有一主药。
药味太多互相干扰,失去了君臣佐使相辅相成的法度,反而没有效果。”丁家宝虽然开方不多,但对刘母这个病,还是很有把握的。
当天中午,丁家宝就和刘丹一起,去小区附近的中药房抓了药。
丁家宝以前一有时间,就经常跑市里的一些中药店,对药店的药也很了解。
这也是周老爷子给他留的作业,每到一个地方,一定要先了解当地药店的药材品质,才能开出最有效果的方子来。
买完药回来,丁家宝亲自给熬药,下午就给喝了一副。
没出丁家宝所料,一剂咳嗽减轻,二剂症状基本消失,喝完三剂后,完全就不咳了。完全做到了一剂知,二剂已的最高境界。
这让刘丹的父母,对丁家宝的印象开始有了改观,没想到这么小的小孩,还真会看病。
丁家宝又嘱咐刘母,如果不渴,就没必要多喝水,那种多喝水排毒的说法,他感觉也是有问题的。
最起码在刘母这个病上来看,完全就是一种谬论。刘母的病因就是,水饮内停所致。再加上一到冬天,风寒外袭郁闭肺气,从而导致咳嗽。
过了几天,刘丹又问他:“矬子,你给我妈开的方那么管用,为什么我爸的领导,和我妈的病一样,喝了就不管用呢?”
“哎呀,你们真是的,药怎么能乱喝呢,必须辨证论治,方子才能起作用。”丁家宝说。
“不是都一样吗?也是个女领导,每年到了冬天就咳嗽,其他季节没事。
我爸把你开的方,当作秘方给了人家。结果昨天说,喝了一点儿作用也没有,所以让我问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刘丹说。
“哎,算了,说的多了你也不懂。中医有同病异治,异病同治。
就是说,看着是一样的病,但病人情况不同,得病原因不一样,治法完全不一样。
但是有些病,看着两个人的症状完全不同,但是却可以用同一种治法,开同一个方子,却都能治好。”丁家宝说。
“哼,把你能的,就你懂。现在害的我爸,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你说怎么办吧。”刘丹装作生气地说。
“他们要是信得过我,我就去给看看。”丁家宝说。
“今天晚上就去给看看吧,我爸挺着急的。”刘丹说。
“今天是周五,还有晚自习呢,要不明天吧。”丁家宝有些为难地说。
“你那么聪明,上晚自习也不学习,就是看那些医书。还是帮帮我爸吧,急得都有些上火了。”刘丹说。
“晚上十点宿舍区锁门,就进不去了。”丁家宝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于是说道。
“那就住我们家。”刘丹说。
“和你睡一起?”丁家宝猥琐地笑着小声说。
“你再瞎说,我掐死你。”刘丹在丁家宝的大腿上用指甲掐了一下说。
“行、行、行,放手,被别人看见了,以为你耍流氓呢。”丁家宝小声说。
“你讨厌,不理你了,放学后,我在我们家小区门口等你。”刘丹说。
“你不和我一起走,我不认识怎么办?”丁家宝说。
“还装,又不是没去过,和你一起走,人家还以为咱两搞对象呢,美死你,谁能看上你个矬子。”刘丹飞了丁家宝一眼说道。
放学后,刘丹真的没等他,但是推着车,一直离得也不远。丁家宝就默默地在后面跟着,一直到了刘丹家的小区附近,俩人才又并排一起走。
刘丹的父母,很热情地招呼丁家宝吃饭。吃完饭后,随便聊了几句,刘丹的父亲就开着车,带着丁家宝去那个领导家。
那个领导是住的地方,管理很严格。刘丹父亲下车和保安交涉了几分钟,才将车开进去的。
丁家宝一直以为,刘丹父亲的领导,说是市烟草专卖局的副局长,又是个女的,估计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
还没开门时,丁家宝就听到了那个女领导的咳嗽声。开门进去后,屋子里就是一个看上去也就四十岁,身材高大,特别漂亮的一个女的。
在他们进屋的那个时间段,那个女的咳得很厉害,咳声清亮,还不停地用纸巾擦着嘴边,连招呼都打不了。
从脸色和声音来判断,属于体寒咳嗽。丁家宝见咳的这么厉害,一句话也没说,赶忙拿出银针。
在中年美妇的双手合谷、太渊、尺泽,几个穴位下了针,结果马上就停止了咳嗽。
在那个中年美妇开门时,心里还想这个老刘也太不靠谱,找个小孩子来给自己看病。
但当丁家宝进屋五分钟,就暂时止住她的咳嗽,马上对这个小孩另眼相看。
“赵局长,这就是我说的那个神医。您别看岁数小,是前段时间刚去世的,周老爷子的关门弟子。”刘丹父亲介绍道。
“嗯。不错,是挺厉害的,这才五分钟,就给我止住了咳嗽。”赵局长看着丁家宝说。
“这也是应急的,其实不起多大作用,要想完全治好,我还要再仔细诊断一下才行。”丁家宝说。
“那就开始吧。”赵局长将胳膊伸过来,让丁家宝给号脉。丁家宝问了几个常规问题,说是有个私密问题需要问。
刘丹的父亲一听,就知道自己在不合适,就说:“那我先出去,小丁给看完病,我们一起走。”
“刘叔,要不您先回去吧,我估计一会儿治疗,需要两个多小时,等我给治疗完了,我自己回学校。”
丁家宝对这个病基本上是有了判断,现在已经晚上八点了,药店不开门,目前是用针法暂时控制住了咳嗽。
等完全确定了病因和治法,要想让她今天晚上舒服一些,还需要在好几个地方下热针,这样的话,需要的时间也长。
如果一直让刘丹父亲在外面等着,确实很不合适。但是病人的私密问题,不管大小,都不应该让别人知道。
这也是做医生的最基本的原则,至于晚上睡觉的事,他已经准备好了。治疗完后,自己跑着回学校,就当锻炼身体。
三米多高的院墙,对于他来说,也不算太困难,以前也和几个同学一起翻过。
“那,老刘,谢谢你啊,我就不留你了。”赵局长挺满意丁家宝的安排的,没想到这个小孩子还少年老成,做事这么细心。
她也在其他医院看过病,尤其是中医,问的问题都比较多。
有时候会问关于生理期,以及一些特别私密的问题,所以最好还是别让无关的人听到好。
“好的,赵局长,我就不打扰了。小丁,你要是太晚了,学校回不去,就去我家住。”刘丹父亲说了一句,就起身准备离开赵局长家。
“看你说的,我这三室两厅的,就我一个老太婆住,还能没有小丁的住处,你就别管了。
今天就不好意思了,老刘,哪天等我病好了,我专程过去感谢你。”赵局长说。
其实她看上去也就四十,自己并不认为自己岁数大。可是当领导时间长了,就觉得大家都拿她当老年人看待。
所以自称是老太婆,也是和刘丹父亲客气一下,毕竟将人家轰出去了。
俩人客套了几句,刘丹父亲就离开了赵局长家。出了赵局长的家门,刘丹父亲感觉一阵轻松,看赵局长的态度,自己这次一定能得到照顾。
小丁啊小丁,你一定要给赵局长把病治好了,叔叔肯定好好感谢你。刘丹父亲心里想着,开着车就回了家。
赵局长叫赵大润,今年四十五岁,是陇南市烟草专卖局的常务副局长,属于正处级干部。
她的老公,就是陇南市的二把手,正厅级干部。现在已经有确切消息,过完年就要调到省里了,做一个重要部门的副职。
如果文副书记去了省城,赵局长也会很快调到省城。在她下面的那些局里的领导,就会顺着升级。
刘丹父亲只是武都区的副局长,属于正科级干部,虽然从行政级别上与市局的相差并不大,但在职位上还是有差别的。
如果能被哪个领导点名,被调到市局,同样的正科级,职位上就上了一个大台阶。
赵局长自己的职位和级别也一般,但是在局里的权力很大,就连一把手的局长,也得听她的,谁让人家有个厉害老公呢。
现在好几个区的局长、副局长,都在找门路,只要赵局长调走了,大家都想顶替上去。
刘丹父亲倒是没想着能上到那个位置,他只要同级别调到市局,这就是最大的进步。
以后升职的机会,就会多很多,还有就是,与两位大领导建立起了联系,以后也算有根基的人了。
他也没有其他门路,但是由于年轻时是个帅小伙,挺招人喜欢的。同时也是和赵局长同一年进的烟草专卖局,俩人二十年前还挺熟悉的。
现在联系虽然不多,但也算认识,而且他认识的最大领导,就是赵副局长了。
现在一打听,知道每年冬天,赵局长都会请假看病,但是一直也没有痊愈。
正好碰上丁家宝治好了老婆的病,就突然想到了利用这个机会,让领导能对自己另眼相看。
刚才从赵局长的口气中,听出来了,领导挺满意的,那自己的目的就基本达到了。
刘丹父亲走后,丁家宝开始问那个关键问题。“赵阿姨,您是不是一咳嗽,就有尿液溢出。”
“嗯。号脉都能号出这个?”现在是医生对病人,所以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赵局长回答道。
“嗯,行,那我就完全确定了。您这咳嗽挺严重的,治疗起来会非常麻烦,一会儿刚才扎针的效果一过,您马上就会和以前一样咳嗽。
而且是从晚上十点,一直咳到凌晨四点,才能缓解。”丁家宝说。
“嗯。这几天每天都是这样,你刚才不是治好了?只是临时缓解?”赵局长问。
“嗯。就是急救一下,要想彻底治愈,需要喝药。但是这几天是最严重的时候,今天太晚了,也没办法给您熬药。
只能用针治疗,先用热针,驱除经络里的寒气,保证今晚上不再咳,明天上午再开药,驱除脏腑内的寒邪。”丁家宝说。
“那你就看着治,我听你的。”赵局长说。
“您家里有酒精灯或者煤油灯之类的东西吗?”丁家宝问。
“这种老古董,现在可不好找,我们这没有,干什么用?“赵局长不解的问道。
“您这个咳嗽的毛病,需要用热针,我要用火源,将针烤热了,再扎到穴位上,效果才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