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脚下的官道上,一个人牵着一匹马慢慢的走着。
前面的人脚步虚浮,眉头紧锁,一脸的愁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表情很是痛苦。
后面的马却脚步轻松,眼睛人性化的看着前面的人,似乎也在想事情。
杨意想了很久,也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只隐约记得他好像是从长安出来的,至于要去哪里,他也想不起来。
不仅如此,其他的很多事情他也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
似乎他在长安还有一个家,家里还有几个美貌的侍女。
就在一人一马向前走的时候,山林中突然传来了一声猛兽的吼叫声。
声音如滚滚雷声,连绵不绝,震慑山林,惊起无数飞鸟。
杨意也停了下来,眼中露出恐惧的目光。
他哆哆嗦嗦的抓住追风的缰绳,翻身上了马。
“赶紧走,赶紧离开这里,这里太危险了,我怎么会到这里来!”
杨意感觉自己要被吓破胆了,也不管要去哪里,只想让自己的马赶快跑。
追风鄙夷的扭头看了一眼杨意,一声长嘶,如同一只离弦箭一般窜了出去。
杨意哪里想到自己的马会跑的这么快,差点被摔下马去,反应过来以后只能死死抱着马脖子,不让自己摔下去。
追风的速度极快,不到半个时辰已经上了官道,再跑半个时辰,前方已经隐隐约约看到县城的城墙了。
看到城墙,杨意这才送了一口气。
追风在距离城门很远的地方便放慢了脚步,让杨意可以喘口气。
它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这个主人不仅失去了很多记忆,还变得很胆小,要是这样冲到城门处,能把他吓死。
杨意趴在马背上喘了半天气才回过神来,然后就是一巴掌扇在了马头上。
“不知道你家主人没骑过马呀,万一摔死我怎么办……”
杨意嘴里骂骂咧咧的,把追风好好数落了一番,这才下马,牵着追风进了县城。
这是一座小县城,城墙低矮,守城的只有几个躺在地上晒太阳的年老兵卒。
他们看到杨意,兴趣缺缺的继续晒太阳,连上前盘问的都没有。
主要是杨意的一身衣服实在太普通了,一看就是个穷书生,哪里会有什么油水。
至于追风,外表就是一匹普通的马,而且瘦骨嶙峋的,真不值得抢。
走进县城,杨意的心都凉了。
街道两旁的房子破破烂烂,仿佛是经历过战乱一样,连一栋像样点都没有。
街道上更是行人稀少,来来往往的也只有几个老弱。
走了很远,他才在县衙的旁边看到了一家客栈,而且是一家看起来很破旧的客栈。
“客官,要住店呀!”
杨意刚抬头看了一眼客栈的牌匾,一个伙计就走了过来,热情的和他打招呼,并接过了他手里的缰绳。
“这里是哪里?我看城门上竟然没有贵地的名字。”
杨意在刚才进城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城门上有县城的名字,所以才问的。
“此地叫完县,刺史大人嫌名字不吉利,就不让把名字刻在城门上,公子当然不知道了。”
伙计一边把杨意的马拴在门口的立柱上,一边向他解释。
拴好马,伙计把他引进了客栈。
“客官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呀?”
伙计让杨意坐在一张满是污渍的垫子上,随意的客套着。
“我从长安来,要回长安去。”
听到杨意的话,伙计愣了一下,要不是看到杨意表情还算诚恳,他还以为是来砸场子的呢!
“客官真会说笑,要吃点什么?”
伙计以为杨意是在说笑,也没有在意。
“能管饱就行。”
杨意说着,从怀里摸出几个铜钱放在了伙计的手里。
这是他从口袋里找到的,里面还有一些金豆子,应该是他出门的盘缠了。
“客官稍等。”
见到杨意拿出了钱,伙计立刻露出了笑容,刚才还担心他拿不出钱,现在放心了。
整个客栈只有杨意一个客人,除了他,只有一个伙计和掌柜的。
时间不长,伙计把两道小菜和几张胡饼放到了杨家面前的矮桌上。
小菜是卤肉,杨意也吃不出是什么肉,很软,很嫩,很好吃。
杨意一边吃,一边问伙计要怎么走才能去长安。
“客官,你出了西城门,顺着官道一直往西南走,那个方向就是往长安城的方向。”
伙计来往的客商见多了,自然知道往长安城的方向怎么走。
杨意就是从西城门进来的,知道自己走了冤枉路,看样子今晚只能住在这里,等明天再走了。
他刚想让伙计准备一间客房,就听客栈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同时还有车轮碾压路面的声音。
伙计一听,立刻来了精神,丢下杨意就跑出了客栈。
那个一直趴在柜台上打呼噜的掌柜也醒了过来,立刻也跑了出去。
不多时,伙计已经领着几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对那几人露出谄媚的笑容。
“小店是这完县最大的客栈,过往客商都会住在我们这里,保管让几位客人满意。”
伙计引着几人坐下,可能是得到了打赏,一张脸笑得见牙不见眼。
“废话少说,把最好的好酒好菜都端上来,再打扫几间客房,我们今晚要住在这里,等会我的人把马车停好后,再给他们准备一些酒菜,赶紧准备去吧!”
说话的是一个拿着折扇的公子,看年龄也只有十八九岁,但表现的却有些轻佻。
等伙计走后,那几人看了一眼杨意,见只是一个穷书生,也就没有在意。
“六少爷,老奴去让伙计烧点热水,三小姐一路舟车劳顿,需要热水洗漱。”
一个老者站起来,向那公子拱了拱手,便向客栈后堂走去。
因为他们的位置在客栈大堂中间,而杨意的位置正好在通往后堂的路上,老者要去就要经过杨家身边。
老者刚走了几步,就伸手捂住了胸口,踉跄几步后,就一头栽到了杨意的矮桌上。
“周管事、周管事……你怎么了?”
那桌上的几个人立刻站了起来,跑过来把老者扶了起来。
只见老者面如白纸,嘴唇毫无血色,牙关紧咬,气息极为微弱。
“快、快……快去找伙计请大夫,快去。”
拿折扇的公子对着其他几人大声叫喊,然后几个人有的向外跑,有的人向后堂跑。
杨意看着矮桌上散落的卤肉,夹起一块放进了嘴里,又从地上捡起一张胡饼咬了一口。
伙计从后堂连蹦带跳的跑出了客栈去找大夫了。
时间不长,伙计就带着一个老大夫跑了进来,老老大夫气喘吁吁的样子,应该是被伙计拉着跑过来的。
老大夫喘了几口气,就开始为老者看病。
在号完脉后,老大夫给老者在头上扎了几针,同时为他推功过血。
经过一番救治,老者的脸色好看了一些,却依旧昏迷没有醒过来,让周围几人都非常紧张。
老大夫又给老者号了脉,然后叹了口气。
“大夫,他怎么样了?”
拿折扇的公子紧张的向老大夫询问。
“他身体已经无大碍了,只是精神状态不好,休息几天应该就能醒过来,老夫开个药方,先吃几服药试试。”
老大夫没有多说,只让伙计拿纸笔来,写了个药方,收了诊金就匆匆离开了。
“他应该是刚才那一下摔出了魂,只要神魂归位,他就能醒来。”
听到有人说话,那几人一起向声音来源处看去,只见正是那个看起来很穷的书生。
杨意也被自己的话吓到了,他怎么说出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