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突然从前方传来颤颤惊惊的声音,将季云歌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来。
她蓦地抬起头,那双冰冷的异瞳直直盯着眼前的安吉拉和蓝蓝时,她看见这对主仆对她产生了几分自己并不明白的害怕。
季云歌微微一愣,在她从地上站起来后,背后那对黑色羽翼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了颤,几个羽毛落到她头发上,被她随手拿下一看后——瞳眸急剧收紧,难以置信!
猛地回头一看,那对黑如暗夜的羽翼就活生生的长在她的背上,犹如活物一般会随着她的思绪而下意识轻轻晃动了两下……
这是怎么回事——?
季云歌不敢相信这种像梦一样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而且那颗长着人脸的龙珠,竟然自己会跑到她的体内……刚刚发生的那些种种不可思议,倏地,让她想到什么,迅速伸手变出一面水镜,照应着她的脸——意料之中的,她的‘病’又发作了,也终于明白安吉拉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怕,因为这双‘恶魔之眼’。
这时这间石室开始强烈的震动起来,四周的一切开始摇摇欲坠,一些碎石啪啪的从天花板掉下,这里马上要崩塌了……
“给我安分一点!”季云歌迅速跑上来,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安吉拉和蓝蓝抱紧在怀中,迅速打开翅膀,轻轻一挥,呼呼风声中腾飞的幅度加大,下一秒,季云歌“哗”了一下带着安吉拉他们冲破洞顶,往陆地上快速的飞去。
晴空万里,星月闪烁,今晚这里的夜异样宁静。
突然,森林的大地开始隐隐颤动了起来,让躲在附近的飞鸟走兽吓得亡命似的往外奔跑。
这时——“轰”地一声,一团黑芒从地底中射出,急速的在半空中停速。只见季云歌拍着翅膀慢慢降落到地面,紧接着另外一道红光也从那个洞中飞出,然后落到少女的身前,转眼间变成了一位俊美的红发男子。
“主人——”
当法西斯的视线与季云歌的双眼接触后,声音戛然而止,不过很快,他又恢复如初担心地问:“您,没事吧。”
“没事。”季云歌让双翼没入体内,抬头望了四周一眼,似乎发现什么不对劲,便问了一句:“我们在地下已经多少天了?”
“从主人掉入那里后,已经有七天了。”
七天了?季云歌微微一皱眉,没想到她竟然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略激动的声音打破了此时的沉寂。
“法西斯!”
法西斯一愣,刚抬起头,怀里就撞进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低头一看,冰冷的眸瞳微微一缩,有些不敢相信:“安吉拉……”
“嗯!”安吉拉仰起头,感动的红了眼眶:“没想到我们还能再一次见面,法西斯……对了,他们呢?”这时他下意识抬头朝着***的四周望了一眼,却不见伙伴的身影。
法西斯眼神暗了暗,收回被安吉拉抱紧在怀里的那只手:“……在我醒来后,就已经不见你们的踪影,如今我只找到你一个。”
“怎么会……”安吉拉失落地耸拉着脑袋:“难道潘多拉他们也和我们一样,被封印在其他地方吗?”
“如今也只能靠主人才能找到了。”法西斯说着,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低头正想着其它事,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季云歌,微微一皱眉:“安吉拉,你们在里面遭遇了什么?还有你身后那个家伙是什么?”
被当众点名的蓝蓝,对上法西斯那双质疑审视的目光,吓得浑身不禁一抖,下意识飞快的钻到了安吉拉的怀里。
“它是蓝蓝。”安吉拉抬手摸了摸它的脑袋,给法西斯一个安心的目光,“你放心,它不会对云歌有威胁的。”
话落音,两个精灵都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身旁又恢复相同颜色眼睛的女主人,若有所思了起来。
如今不仅仅是季云歌,连他们两人心里都有很多解不开的疑惑,季云歌此时看起来神采奕奕,精神饱满的,那股围绕在身上浓郁的元素魔力,简直就像是脱胎换骨一般,甚至在她的身上找不到了——人类的气息。
难道他们的主人,刚刚那副模样才是她的真实身份?
这时不远处的前方传来人的脚步声。
“就是那里,刚刚发出怪声的地方……”
眼看此地不宜久留,季云歌迅速拿出空间戒指里的移动卷轴,回头对身后的法西斯他们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两人无异地点点头后,便化身两道光回到了季云歌的戒指里。她也迅速摊开手中的卷轴,眼前银光一亮。在附近的队伍赶到这里后,早已没有任何人的身影,留下的只有满目的狼藉。
离开死亡域后,季云歌被卷轴带到了山谷下。
在她走出树林后,这时前方围满了人,交头接耳说些什么,唯一的一条通道都被那群人给堵了去。
“真是可怜,这么多天不吃不喝站在这里……年纪轻轻的,一定是饿死了吧。”人群里传来惋惜的声音。
“等谁也没有必要这样不要命的,这个家伙不会是烧坏脑袋了吧。要么就是一个白痴,正常人谁会在这里不吃不喝不睡的足足等了好几天。”
季云歌一愣,好奇的站上去探头一看,当看到躺在地上那个男人后,紫色的瞳眸蓦然收缩如针——昨晚下了一场大雨后,早上这里的道路上堆积了大滩的积水。一个身影投注在水中,那个人趴倒在地上,身上肮脏的看不出颜色的衣服早已混合了泥土和污水,雨水从他的银发间滴落而下,古铜色的肌肤被雨水冲刷后仿若褪色一般在阳光下泛着惊心动魄的死白,死白,一动不动的倒在那里仿若死了一般。
那一瞬间,季云歌的四肢竟不受自己控制的冲了上去,一手将地上的男子给扶了起来——她伸出手轻轻拨开他脸前的湿发,这时季云歌的呼吸声开始紊乱了起来,在她那只已经开始轻颤的手指轻轻抹去粘在那人脸上的泥土后,紫色的瞳孔急剧收紧:“……你在做什么?”
怀里的人这时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仿佛就像一股点燃生命之火的动力,让他吃力地慢慢地张开了眼睛,那双黯淡无焦距点的红眸在见到面前这名少女后,骤然一亮,他轻轻动了动干裂苍白的唇,嘴角微微上扬:“我在等你啊……幸好你回来了……”
像是松了口气,像是一种欣慰,还有更多的感动和感谢。
这一刻……他这副摸样竟然有种让人觉得可以死的那么足以……
季云歌的心莫名的一颤。
“你真的是傻瓜吗,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如果我不回来,你是不是要这样一直等下去!?”她不甘心地问他。
这个家伙,真的是这样不想要命吗!
“嗯。”季云歌一愣,夏佐轻轻点了点头,竟然脸上露出了那么该死的坦然:“我知道……因为云歌答应过我,是不会丢下我的……”
抱着他的那双手不禁轻轻一抖,季云歌低头看着那双就像是孩子般真挚在笑的眼睛,即便他很虚弱,即便他可能会马上死去,却依然还可以对她露出这样干净,容易满足的眼神。就像当初他那样义无反顾的跳下山谷,只是因为一句她从未给过他的承诺……
“你这个傻瓜!”季云歌暗暗骂道,迅速背起身体越来越冰冷的夏佐,冲出人群迅速朝着前方的镇子飞奔而去,一路奔跑,还不忘对身后那个人出奇认真的说道:“如果你敢睡,就别怪我不信守承诺!”
不管他是世纪魔法学院里那个傲慢目中无人的天才生,还是菲力奥斯王国的王子,此时此刻在她眼前晃动的只有如今夏佐病危的样子,令她放心不下。
听着这些话,夏佐抬头吃力看了一眼面前正背着他紧张四处寻找医生的背影,突然间觉得心里暖暖的,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抬起双手紧紧搂住这个让他喜欢要死的女孩,嘴角轻轻上扬……好了许久,他才在她耳边轻轻应了一句:“云歌,那我们说好了……”
季云歌的脚步一顿,却没有因此停下,从一个路人口中打听到附近有一家诊所后,顶着四周人投来异样的目光,飞快的背着夏佐朝着那里跑去。
这一次她是真心不愿意这个傻瓜就这样死去……
这种感觉……可真是糟糕透了……
“咳咳……”夏佐躺在床上,咳得双颊泛红。
季云歌依照医生的吩咐,将他开的退烧药拿了上来。弯腰坐到他的面前,拿起手中的水杯和药举到他的面前,淡淡一道:“吃了。”
“会不会很苦?”他小小声地问。
“苦也要吃。”见他赖在床上还是不愿动的样子,季云歌将药和杯子放在一旁的桌上,伸手丝毫不温柔的强制拉他起来。
“不要,我不要吃药……”夏佐极力的反抗起来。
“再吵,我立即离开这,让你一人留在这里!”季云歌忍不可忍放狠话。
夏佐闻言,忙不迭地抬起手紧紧握住了嘴,终于肯安静了下来。
“快点。”季云歌毫不客气的再次将药拿到他的面前,夏佐偷偷看了一眼她的脸色,没有商量余地的,他犹豫了一下,才伸手接过水杯和药,低头看了看手中那些五颜六色的药丸半晌,才闭上眼一鼓作气将它们放到嘴里吞下,“咕噜”了猛地又将手中那杯水统统喝完。
“苦……”夏佐这时伸了伸舌头,一脸委屈的盯着季云歌,似乎想寻找安慰。
但季云歌却并没有做任何的举动,只是坐在那看着他:“不要再作践自己的生命了。”声音淡淡的,眸光竟有些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