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终于放开了我的唇片,还好,我没有窒息而亡,而且还可以近距离欣赏他的容颜。
“女人,你不听话,又不理我,我快急死了,才出此下策,提前投胎来找你了。”他目光深邃,眼里宝石般的光华让人眩目。
我微微晕了一晕,定了定神,故作深沉的说道:“你这个疯男人,偷偷前来会我,不怕触犯天条么?”
“在我眼里,你比什么都重要。”他拥住我,轻轻抚摸我的长发。
“真是个疯子!”我嗔怪道,心里却是刚攫了一口蜜那般的甜。
真好,如今我们真真切切的站在一处,这才是数千年来我内心深处真正想要的罢。
“说,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他闷闷的哼着,鼻息扑在我的脸上。
“没什么,我不是说了,刚才只是困了嘛。”我是断然不会把情劫那回事告诉他的。
他的眼神愈发深邃,盯着我低语道:“如果我知道,你有什么事不跟我说,我就……”
“你就怎么样?”我眼睛弯弯的笑着问道。
“把你就地□□!”他脸上再次露出一抹邪笑。
我用手摩挲他胸前的那绺黑亮的长发,轻哼了一句:“你敢?”
“那你就等着,看我敢不敢。”说罢,他又把我拉进怀中,抱得更紧了。
“好啦,咱们去榻上坐着吧,这么站着不累吗?”我从他怀里钻出来,推着他走到榻前。
沙华一脸坏坏的笑,道:“怎么,女人,这么着急跟我同床共枕?”
“想什么呢,我说的是坐在上面。”我冲着桌子旁边努了努嘴,道:“那里只有一个椅子,难不成我坐着,你站着么?”
他笑着说:“怎么会,我当然要拉你陪我站着了。”
我迅速爬到了塌上,准备占据一个好位置,刚要坐下去,却被他一屁股抢了先。
“蠢女人,这个位置是我的了。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坐我怀里,要么就只好坐我旁边喽。”他细长的眼睛轻眯着,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白了他一眼,闷闷的坐在他旁边,并且,刻意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离我那么远干什么?怕我吃了你啊?”沙华斜了斜眼睛,表示不满。
“谁说的,我才不怕。”说罢,我向他旁边凑了凑,又凑了凑,凑到我们中间再也塞不进任何东西为止。
他把手搭在我肩膀上,笑道:“这才乖嘛,女人。”
我干干的笑了一声,不自然的抖了抖肩膀:“说吧,你来找我干嘛?”
“我想见你啊,蠢女人。”他把那张可人的脸凑到我眼前,乌黑的长发也跟着垂下来。
我蹭了蹭自己的鼻尖,笑的愈发干:“头上三尺有神明,你不怕被发现,然后受罚么?”
“我只想见你,别的顾不得了。”说罢,他的脸凑得与我更近了一些。
我并不敢看他,茫然瞅着正前方,道:“你的睫毛已经碰到我的睫毛了,你还打算凑多近。”
“女人,你还有多久要去过桥?”沙华的声音有些低沉。
“还有不到十天,我就要去了。”我垂下眼帘,小声答道。
他用力抱住我,柔软的长发垂进我的脖颈里,用头轻轻抵住我的额头,喃喃说道:“女人,我舍不得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那我陪你,好不好?我不去投胎了,就呆在这里陪你。”我揉着他的发,试图安慰他。
他轻柔的吻过来,软软的唇片传导过来的温度,竟让我有些迷醉。
于是,我们迷迷糊糊的互相亲吻着对方,停下来再说说话,说一会儿,又黏腻在一起。
不知痴缠了多久,我有些犯困,便顺手扯过被子盖住身体,冲他笑了笑道:“沙华,我困了,先睡了哈。”
“蠢女人,你把被子都拿了,那我呢?”他咬牙切齿的揪住一个被角。
我裹着被子往里面滚了滚,背对着他,小声说了一句:“晚安啦,疯男人,你自便吧。”
他赖皮赖脸的掀起被角,顺势也钻了进来,紧贴住我的后背。
“喂,很冷唉,谁让你自己跑过来,又不带被子。”我用力把被子都扯到自己这边。
“你见过谁去投胎还带着被子的么?蠢女人!给我一点啦,这里阴气好重。”他再度把被子扯回去。
经过一场耗时持久的“被子争夺战”,最后,我们都累了。
“算了,算了,那就一起盖好了,不过你离我远一点。”说罢,我轻轻推了推他。
他往回挪了挪,哼道:“被子那么小,你想冻死我啊。”
我再度把他往外推了推:“都说给你被子了,你先往外点。”
他听话的挪了挪。
我斜眼看过去,道:“再往外点。”
他又向外面挪了挪。
我瞄了瞄与他之间的距离,又道:“不够,继续。”
他极不情愿的再次往外挪了挪,结果“扑通”一声掉在地上。
我“哧”的一下笑出声来:“好吧,我错了。”
我伸手把他拉了上来,他恨恨的瞪着我,样子可爱极了。
我们最终还是抱在一起,共同盖着被子睡下了,不得不说,这里阴气确实很重。
沙华是个霸道又敏感的男子,每每我要去黄泉路当值,他都用布蒙住我的眼睛,还叮嘱我:
“不准偷看行路的人,一眼都不行,既然我在这里等你,你便只能看我一个。”
“你怎么那么小气啊?不就是看个一眼两眼么?”我不大赞同的望着天。
他从后面搂住我,沉声道:“蠢女人,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听我的,要么就不准出去。”
“真拿你没办法,好好好,不看就不看,反正他们也没你好看。”我想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脑子大概又短路了。
沙华在我唇上舔了一口,把我推出门去,柔柔的说道:“女人,早去早回。”
于是,我带着微笑欣欣然的出门,做完了事,再带着思念笑嘻嘻的归来。
我活过上万岁的时光,也不及有人疼,有人等的寥寥几日来得快活。
有道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奈何,情到深处难自控。
这一夜,他俯下身吻住假寐的我,柔顺的长发顺着我的身体铺开。
朦朦胧胧之中,我搂住他的背,迎合他的唇,舌头彼此调戏着。
他抚摸我的后背,轻咬我的耳朵,反复亲吻我的脖颈□□出的每一寸肌肤。
他的痴缠让我颇为情动,柔软的唇片所及之处,都会带起一股热浪,向我滚滚袭来。
我一边努力克制着愈发明显的喘息,一边暗暗的捏了个静心诀。
沙华完全没有理会,继续抱着我又咬又啃。
我实在热得发慌,脑子也不是很清晰,将那颤抖着的罪恶的小手伸向他腰间的系带。
腰带散落下来,他顿了一下,很莫测的望着我,嗤笑道:“女人,你该不是忍不住了吧。”
“你不要想太多,我只是找个地方凉凉手。”我强词夺理道,把发烫的手伸向他冰冷的胸口。
“哦,是么?可是我忍不住了。”说罢,他极为麻利的将我身上仅有的睡袍扯了下去。
“喂,喂,你干嘛!”我紧张的抱住自己,额头惊出一层冷汗。
“别怕,我会很温柔的。”他低哑的说道,顺道把我的双手反制住,忘情的压了下来。
几滴腥红洒在榻上的时候,我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老娘最终还是晚节不保,晚节不保啊!
就在我们沉浸在柔情蜜意中时,我忽的想起来,关于这塔的要命的诅咒。
这九幽塔,虽然百无禁忌,但万万见不得血光,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具体到底如何严重,并没有前车之鉴,所以我也不是很明了。
我套上睡袍,又手忙脚乱的助他把那身里外三层的白衣穿好。
沙华系好了腰带,抬起头定定的望着我。
心思单纯的他大概完全不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
塔身开始剧烈的摇撼,天顶上有碎石沙土陆续掉落下来。
我对他凄然一笑,道:“沙华,我们得道别了。”
“你说……什么?!女人?”他伸出手试图拉住我。
我的心一横,祭出全身修为,一掌将他的身躯完完全全打出塔外。
紧接着,一声毁天灭地的巨响,九幽塔轰然崩溃。
顶端的巨石急速坠下,将我前方的平地生生劈出一道入土三分的巨大沟壑。
我还来不及等沙华回头,便被跌落的巨石砸中,一阵彻骨的麻痛,令我很快失去了意识。
当我再度醒来的时候,痛及百骸的撕裂之感占据了我的全部思想。我无力的低头看了看,双腿已经在巨石下变成和血肉泥,两只胳膊也不知去向。
九幽塔的一截残顶横亘在我的面前,黄泉路上的红雨伴随着瑟瑟晚风,交织在我的脸上,携着刺骨的冰冷,慢慢入侵我的全身。
额头滚落下来的,分不清到底是汗,还是雨。只能看到,身下蜿蜒流向远处的血水。
以及,因这血色而生长出来的鲜红欲滴的曼珠沙华。
与以往不同的是,盛放的红色花盏居然有绿色的叶子作陪,分外诡异妖娆。
九重地下没有半分人声,与我相伴的,只有崩碎的残垣断壁,一片狼藉。
疼痛,无休止的疼痛,盘根错节的缠绕着我,把我勒得几乎就要窒息。
我试图将断腿从巨石下扯出,只动了一下,便如同被万钧之力反复碾压,便只好放弃了。
堂堂上仙居然沦落成为这般模样,我有点想哭,却连流泪的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