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黑衣人连忙松了手,墨玉不顾脚伤,飞奔着扑进他的怀里,声泪俱下道:“赤炎,为什么要丢下我,我一个人很害怕。”
他见状心疼极了,将她的头紧紧护在自己胸口,柔声道:“傻丫头,不是叫你在原地等我吗?怎么这么迫不及待的就跑来了。瞧瞧,本君只一会儿不在,你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呜……”她满心委屈,只管将鼻涕眼泪都往他的衣袍上面抹,沾染水色的大眼睛此刻成了水闸,泄洪一般往外流着,根本停不下来。
赤炎俯下身,从自己怀里掏出一方锦帕,笨拙的帮她抹着泪,轻轻吻了她的额心,沉沉道:“本君那么疼你,怎么会不要你呢?刚才我只是想去前面的医馆买点治伤的药给你,乖,别哭了,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本君买给你就是,听话。”
“这位公子想必是活腻歪了,本侯爷已经要了这个女人,你给我让开!”恼怒的声音自两人背后响起。
闻言,他额上青筋暴起,站直身子,将锦帕放入怀中,单手揽住她的腰,宛若九天寒潭的狐狸眼轻飘飘点过去,冷声道:“普天之下没有人敢对本君如此说话,这位侯爷,你觊觎我的娘子在先,言语冒犯在后,委实好胆色!只是,你想好怎么死了吗?”言罢,利刃出鞘,凛凛寒光照亮半个市集,剑尾挂着块满负流光的璞玉牌,雕刻着栩栩如生白虎图案,玄色流苏在玉牌下方迎风飞舞。
“实不相瞒,在这清溪镇里头,没有人敢对本侯爷言语不敬,有句话叫做‘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格外不巧的是,本侯爷刚好是这条地头蛇。张松,魏武,潘奕,刘卓,给我上!”华服男子挥手命令道,声若洪钟。
四个黑衣人从高处一跃而下,手执劣质砍刀。
赤炎挑了挑眉,随意挽了个剑花,分出四道银光,围攻过来的四人,连他的一片衣角还未触及到,就已经化为四股烟尘,随风消失不见。
这时,先前还在耀武扬威的侯爷被吓得屁滚尿流,对着人群惊呼道:“妖怪啊,妖怪杀人啦!”
他正准备抬剑结果了那个哇哇大叫令人心烦的侯爷时,一团白雾在面前汇聚,一个头戴官帽身着官服的白胡子老翁出现在视野之中。
老家伙笑呵呵的抬手高声道:“龙神,龙神,请剑下留人。”
“想不到你们土地公还管这档子事。”赤炎收回长剑,揽紧怀中之人,漠然站在原地,又补充道,“不过,你当真要护着这样一个危害百姓的地头蛇么?”
土地公躬身掬礼道:“实不相瞒,他的阳寿还未到该绝之时,龙神又何必为了这种人违背轮回之道呢。”
他斜斜睨向那个跪地瑟索着的侯爷,冷冷道:“姑且放了你,再敢打本君女人的主意,你就等着消于六界,永世不入轮回吧!”言罢,将怀中女子打横抱起,柔声道,“乖,抱紧我。”
墨玉乖巧的揽住他的脖子,眼睛红红肿肿,偶尔还会发出两声抽泣。
侯爷忙不迭“咚咚咚”磕起头来,连连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望龙神见谅。”
“如果再被本君知道你在清溪镇横行霸道,就为自己备好棺材吧!”赤炎背对着他撂下一句冰冷的话,飘然远去。
在场的人“哗”的鼓起掌来,被欺压了多年,终于可以抬起头来做人,欢饮不已。
“玉儿,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丢下你呢?”赤炎看着她那一双被鲜血浸染的鞋,眉头锁得更深,心里很后悔没有照顾好她。
她紧紧抱住他的脖子,眼里带着水色,哀怨道:“因为我知道你生气了,你每次生气的时候,都会丢下我。”
他刚想反驳说“没有”,仔细回忆了一遍,好像她说的又没错,自己总是克制不住狂傲自负的个性,一言不合就拂袖走人。他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墨发,眼中泛起柔波,温声道:“都怪我脾气不好,我改,我改。”
墨玉这才破涕为笑,蹭了蹭他的脸,道:“带我去吃好吃的。”
“好。”
“我喜欢的东西,你买给我。”
“好。”
“恩……帮我搜罗好看的话本,以后念给我听。”
“好,只要你高兴。”赤炎语气极其温软,处处迎合着她。
墨玉心里暗暗得意,曾经高傲冷漠的神君竟然被她调|教成这般模样,所谓“时势造就英雄”,自然也可以造就“巾帼英雄”,虽然她这位巾帼英雄最大的功绩不过就是擅长“御夫之术”。想到“夫”这个字,令她心弦一颤,自己还真是毫不知羞,这就已经把他当做“夫”来御了吗?思索到这,脸又“腾”红了个通透。
他抱着她现身在医馆之中,“啪”的将药方拍在柜台上,道:“按照这个方子煎一副药,装点治伤的药粉。”
掌柜正在埋头整理账簿,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执笔的手抖了抖,墨点了几滴在账簿上,他猛地抬起头来,正巧对上一双冷厉的眸子,深知来者不善,生生把不满的话压了回去,温和道:“客官请稍等。”
他背身将药抓好,放在煎壶中翻炒几下,添了水,盖上盖子,回头看了看他们,好奇道:“客官看着颇为面生,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墨玉刚欲启唇,便被赤炎抢先道:“我与我娘子来贵地游玩,结果,她不小心弄伤了脚,所以……”
掌柜的对他的深信不疑,淡淡笑了笑,道:“客官稍安勿躁,药很快就能煎好了。”
她冲着他的脖子哼出一鼻冷气,声音细弱蚊蝇:“胡说八道。”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汤药已经煎好。
赤炎将她妥帖的放在座椅上,接过汤碗,对着汤碗吹了半晌,拿起勺子浅尝一口,苦的皱了皱眉,矮下身子,柔声道:“玉儿,如今汤药温度正好,良药苦口,你且把它喝了,待会儿为夫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望着乌漆麻黑的药汁,墨玉端起一张苦瓜脸,慢悠悠接过碗,眼里又积攒了些水星子,大有洪水重临之势,面色戚戚道:“赤……夫君,小娘子我最怕苦了,既然您这么疼我,不如帮我喝了它吧。”
他的眼角跳了两跳,眯起狐狸眼,将脸凑上前去,调侃道:“娘子的意思是,让为夫嘴对嘴喂你,对吗?”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鼻息,她心神慌了一慌,连忙收起苦大仇深的模样,捏住鼻子“咕咚咕咚”全部灌了进去,但那药汁是真的苦,她从头到脚哆嗦了三遍,才稍稍有所缓解。
赤炎如同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几个水晶蜜饯来,送到她嘴边,揉着她的头发道:“喏,吃了这个就不苦了,乖,张嘴。”
墨玉欣欣然吃了他喂过来的蜜饯,甜腻软糯道:“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掌柜的抱臂欣赏着这两位秀恩爱的全过程,满眼羡慕,又想想自家那位,每天凶神恶煞一般,恨不得打他八百遍,不禁狠狠哆嗦两下。
拿了药粉,付了账,他将她重新抱起,捏了隐身诀御风而行。
“淫贼,谁是你娘子?满口胡言乱语,小心本姑娘去告你光天化日强抢民女。”她用力锤了锤他的心口,恨恨道。
“某人不是很配合的唤了‘夫君’吗?怎么,刚一出门就不认账了?”赤炎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戏谑道,“方才还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不让我丢下你,这会子就要将我报官了?若我真的被抓了进去,你该怎么办呢?”
墨玉仿佛斗败了的公鸡,低低垂下了头,不可否认的是,只一会儿找不见他,就开始变得六神无主,简直没出息到了极点,可她,内心竟十分享受这种感觉。
场景迅速流转,很快,两人来到一个红砖绿瓦的小楼门口,竖在一旁的白牌子上红彤彤的写着“浣溪客栈”四个大字。
赤炎若无其事抱着她进门,递到掌柜面前一块银锭,淡淡道:“一间上房,最好清静些,让小二烫一壶好酒,送几道招牌菜过来,这是房钱,不用找了。”
掌柜双手接过银锭,掂了掂,眉开眼笑引路道:“客官这边请。”
他将他们带到二楼正东厢房,推开门,躬身道:“里面请。”
赤炎抱着怀中人径直走向床榻,将她安置在塌上,起身扫视一圈四周,锁起眉冷冷道:“这盆桃花换成新的,要将开未开的正粉色,这张毯子换成虎皮的,茶具要青花瓷的,这张木桌有点旧,换成新的。”
掌柜脸上晕起的笑纹大约能夹死两只水蚊子,一通点头哈腰,招唤几个下人按照吩咐全体更换好,又想多补充两句,被赤炎毫不客气的关在门外,凉凉道:“记得上酒上菜,别的不要多问。”
“怪在下多嘴,一切都听官爷的。”隔门传来掌柜阿谀巴结的声音。
墨玉忍不住“嗤嗤”笑出声来,笑罢,低低道:“少主,您的要求真龟毛。”
他走到床边,蹲下身子褪掉她的鞋袜,捏起她的脚仔细观察着伤处。
血肉黏合布料的地方突然被强行扯开,她受不住撕裂的疼痛,水汽再度笼上眼眸。
这时,一道密音传入他的耳鼓:“君上,魔族有动静,您尽快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