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被迅速传下,几名亲兵领命匆匆离去。高台上,尼摩星等人暗松一口气,总算找到了可以制住这煞星的法子。
马光佐则撇了撇嘴,小声嘀咕:“唉,堂堂蒙古大汗,也得用这招了……”
声音虽小,但在安静的高台上,却也足够让几人听见,只是此刻无人有心情理会他的风凉话。
所有人的目光,都再次聚焦到下方那个无敌的身影上。
龙武手中长枪一顿,枪尖斜指地面,枪身上的血珠滴滴答答落下,在他脚下汇成一小滩血洼。
他内力到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整个营寨:
“忽必烈!快快将吕蒙德之子交出来!”
声浪滚滚,压过了战场上的惨叫和兵器的碰撞声,直冲高台。
“否则,休怪我将你这营寨杀个对穿!”
话音未落,他身形再次前突,长枪横扫,又是数名蒙古兵士惨叫着倒飞出去,刚刚试图合拢的包围圈再次被撕开一个豁口。
龙武杀意凛然,每一步踏出,都让周围的士兵下意识地后退。
高台上,忽必烈脸色铁青,看着下方那个如同魔神般的身影,听着那毫不客气的喝令,肺都要气炸了。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就在这时,几名亲兵押着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孩童,快步走上了高台边缘。
那孩子穿着锦缎小袄,显然之前并未受苦,但此刻小脸煞白,眼中满是惊恐,被两个粗壮的士兵左右架着,几乎是拖上来的。
“大汗,人带来了!”一名亲兵禀报道。
孩子的出现,让下方的厮杀声都为之一滞。
无数目光,包括龙武的,都瞬间聚焦到了高台上那个小小的身影。
龙武前进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他抬头望向高台,目光锐利,直刺忽必烈。
虽然隔着相当一段距离,但那眼神中的压力,却让高台上的众人也感到一阵心悸。
尼摩星等人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这法子果然有效。潇湘子捋了捋胡须,眼神闪烁。
尹克西更是把脖子缩得更紧了些。
只有马光佐,瞪着牛眼看看下方的龙武,又看看旁边那个吓得快哭出来的孩子,忍不住又嘟囔:“唉,这叫什么事儿……拿个娃娃出来吓唬人,这要是俺,俺可干不出来……”
忽必烈强压下心头的屈辱和怒火,上前一步,一只手按在栏杆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下方的龙武厉声喝道:
“龙武!休要逞强!”
他的声音尽可能地保持着镇定,试图展现出大王的威严,但微微的颤抖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你好好看看!你要的人,就在本汗手上!”他伸手指向旁边的孩子,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还不快快下马弃械投降,束手就擒?!”
他死死盯着龙武,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到一丝慌乱或者恐惧。只要对方稍有迟疑,他就能占据主动。
整个营寨,在这一刻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只有风声掠过,卷起地上的沙尘和血腥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龙武和高台上的忽必烈之间来回移动,等待着龙武的回答。
面对忽必烈的威胁。
龙武一声不吭,只是静静看着高台上的忽必烈,眼神依旧锐利,仿佛那孩子根本不是掣肘,而是他此行的目标,一个即将到手的猎物。
他身下的战马不安地刨了刨蹄子,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战意并未消退。
这份沉默,比任何激烈的回应都更让忽必烈心头发毛。
他原本预想中的慌乱、哀求、愤怒,统统没有出现。
龙武就像一尊石像,镇定得可怕。
就在这时,旁边那个被亲兵死死按住的孩子,终于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他看到了下方那个威武的身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挣扎起来,尖利的嗓音划破了寂静:
“大侠!大侠救我啊!”
孩子扭动着身体,脖子伸得老长,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对着龙武的方向大喊:
“我爹是吕文德!我是吕家的独苗!你快救我出去!”
他一边喊,一边还试图用脚去踢抓着他的亲兵,嘴里更是毫无遮拦:
“这些蒙古鞑子不是人!他们要杀我!我不想死啊!呜呜呜……大侠,你听到没有?快来救我啊!”
这番咋咋呼呼的求救,不仅没让龙武显露急色,反而让高台上的气氛更加尴尬。
尼摩星和潇湘子对视一眼,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孩子哭喊得如此凄惨,反而显得他们这边手段下作。
尹克西恨不得把头埋进袍子里。
马光佐本就觉得不妥,此刻听着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更是烦躁,瓮声瓮气地对旁边的潇湘子抱怨:
“吵死了!这小娃娃哭得俺脑仁疼!早说了拿孩子吓唬人不好,忒不地道!”
潇湘子斜了他一眼,没作声。
忽必烈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被这孩子的哭喊和龙武的沉默搞得心烦意乱。
他猛地扭头,低声对旁边的亲兵呵斥:“让他闭嘴!”
那亲兵手上加力,试图捂住孩子的嘴。
孩子吃痛,挣扎得更厉害,哭喊变成了呜咽,听起来更加可怜。
忽必烈强压下烦躁,再次看向龙武,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分:“龙武!你难道连这孩子的性命也不顾了吗?!立刻下马投降,本汗或可饶你们不死!”
龙武终于有了动作。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
随即,他的目光重新锁定忽必烈,嘴角似乎弯了一下,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
“放人。”
只有两个字,没有威胁,没有恳求,却带着一种命令般的口吻。
忽必烈瞳孔微微一缩,显然没料到龙武会是这种反应。
这不像谈判,更像是最后通牒。
可是明明他才是威胁龙武的一方,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面的感觉让忽必烈十分的憋屈!
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强压着怒火,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
龙武却没给他机会,声音陡然拔高,虽依旧平静,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
“再不放人,我让你这蒙古营寨,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