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掌用了全力,自信就算是一块巨石也能拍碎,却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还震得自己气血不顺。
这年轻人的武功,究竟高到了何种地步?
龙武负手而立,挡在裘千尺身前,神色淡然,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看也没看公孙止,目光转向惊魂未定的公孙绿萼,声音依旧沉稳:“萼儿,别怕,有我在。”
好好好!果然是你公孙止,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的狠辣无情!”
裘千尺看着龙武如山岳般挡在身前,挡住了公孙止那致命的一击,心中紧绷的弦骤然一松。
劫后余生的庆幸尚未完全散去,对公孙止的刻骨恨意便已重新占据了她的心神,话语如同淬了毒的冰棱,直刺公孙止。
公孙止被震退数步,体内气血兀自翻腾不休,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他此刻再听到裘千尺的讥讽,旧恨新仇涌上心头,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青一阵白一阵,偏偏又对龙武忌惮万分,不敢再轻易妄动。
“龙少侠,你可看清楚了?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绝情谷谷主!”
裘千尺的声音尖锐而充满怨毒,目光在龙武和公孙止之间来回扫视。
“当年,他和那个贱婢柔儿一起中了情花剧毒,普天之下,只有一枚绝情丹可解。你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吗?”
公孙止浑身一震,如同被人当众剥去了外衣,厉声喝道:“疯婆子,你胡说什么!给我闭嘴!” 他试图阻止,但声音却因刚才被震伤而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裘千尺哪里会理他,反而像是找到了宣泄口,语速更快:“他拿着那唯一的丹药,假惺惺地跑回丹房。”
“那时,那个叫柔儿的贱婢正痛得满地打滚,眼看就要香消玉殒了。”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极其古怪的笑容,像是嘲讽,又像是悲凉。
“他走到那贱婢面前,柔声说什么:‘柔儿,你好好去吧,啧啧,演得那叫一个情深义重啊!”
裘千尺模仿着当时的语气,声音却充满了讥诮。
“他还拔出了长剑!那傻女人,竟信以为真,满脸感激。
想着公孙止也会一起和他去死
说到这里,裘千尺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淋漓的恨意:“结果呢?他公孙止手起剑落,噗嗤一声,当胸就将那对他满怀情意、等着他共赴黄泉的柔儿给刺死了!干净利落,没有半点犹豫!”
公孙绿萼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脸色惨白如纸。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父亲,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无比陌生。
她知道父母不和,却从未想过其中竟有这般血腥残酷的内情。
裘千尺看着公孙止那张羞愤欲绝却又不敢发作的脸,心中升起一股病态的快意:
“怎么?公孙谷主,这段光辉事迹,没跟你的宝贝女儿讲过?”
“是不是觉得,比起你刚才想趁人之危杀了我这个瘫痪的废人,当年亲手杀死一个对你痴心一片、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更能彰显你的‘英雄’本色啊?”
公孙止被揭开最不堪回首的往事,又被当着龙武和女儿的面如此奚落,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像是被人狠狠抽了几个耳光。
他双拳紧握,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嘴唇哆嗦着,想要辩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能死死瞪着裘千尺,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龙武始终负手站在裘千尺身前,面色平静,仿佛只是在听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
他没有插言,也没有表态,只是那深邃的目光偶尔掠过公孙止难堪至极的脸色,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然而,他这份沉默的威慑,却比任何言语都更让公孙止感到窒息。
裘千尺脸上恨意更浓:“我当时就躲在丹房窗外,看得清清楚楚。”
“眼见他一剑刺死了那贱婢,又提起剑来,我心里咯噔一下,还当他真要抹脖子,随那贱婢去了。”
“哪知……”
她话锋一转,带着浓浓的讥讽:“哪知他收剑回鞘,转身便走,之前的柔情蜜意全部都喂了狗!”
“然后,他猛地转过头,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窗外,分明是早就知道我在那里!”
“他冲着窗外喊:人我已经杀了!你瞧见了吧?这贱婢是我亲手杀的!你饶了我这一回!’那声音里,听不出半分悲痛,只有急切。说完,他手一抬,就把那枚绝情丹丢进了嘴里,咕咚一声吞了下去。”
裘千尺说到这里,不由得嘿嘿冷笑起来,声音像是夜枭啼叫,刺得人耳膜发疼:
“嘿,这一下,真是让我开了眼界。我原以为他多少还有点骨气,没想到竟是这般无耻!”
“不过嘛,他既然肯亲手杀了那狐狸精,又这样低声下气地求我,这份‘诚意’倒也勉强够了。我心里痛快,当时也就没再多想。”
“后来呢?他就在房里摆下酒菜,又是斟酒,又是赔罪,那叫一个殷勤备至。”
裘千尺斜睨着公孙止,眼神如同刀子,“我狠狠骂了他一通,把他当年那些偷鸡摸狗、朝三暮四的破事都翻了出来。
他呢?就跟个哈巴狗似的,不住口地说该死、有眼无珠,赌咒发誓,说得天花乱坠。
怕是把几辈子的誓言都给说尽了,什么从此对我一心一意,再不看别的女人一眼,若违此誓,天打雷劈……啧啧,现在想来,真是狗屁不如!”
公孙绿萼听到这里,身子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她看着父亲那张铁青的脸,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揉碎了一般,眼前一阵阵发黑。
原来,这就是她敬爱的父亲?这就是绝情谷里隐藏的真相?
公孙止被裘千尺一句句揭开旧疤,偏偏在龙武面前发作不得,一张老脸憋得紫红,额上青筋突突直跳,胸膛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依旧吐不出一个字来反驳。
裘千尺冷笑一声,继续说道:“那顿饭,他可真是做足了戏。
亲自给我布菜,嘘寒问暖,从来没有伺候我如此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