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解决完早餐,程会言翻出昨天领取的军训服,漂洗干净晾好。
军训时间从下周一开始,为期半个月。好在汇报表演完后无缝衔接国庆假期,也算是给了她们一点念想。
就只是在阳台洗了个衣服,程会言就折腾出了一身汗。
秋老虎果然名不虚传,看来接下来的军训,危矣~
进到屋里,被空调送来的凉气一激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想到两天后这个时间,她们还要在烈日下站军姿,付小西整个人就哪哪儿都不舒坦了。
程会言倒不是很担心,虽然近来放纵了一些,毕竟底子还在,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刘紫悦估计也差不多,嘉陵的紫外线再高也高不过她家那边。
只是可怜寝室那几位细皮嫩肉的娇娇儿,到时候不知道要被摧残成什么样子。
邢菲菲在摆烂和躺平之间选择了做法,只见她从抽屉里掏出了一堆蛋黄派,魔芋爽,酸奶,饼干等。
将“贡品”放在桌上整整齐齐摆好,双手合十,一脸虔诚。
“信女愿一生荤素搭配,求天公作美降下甘霖,小小供奉不成敬意。如有违背,则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阿门!”
简直是胡言乱语,不知所谓,能应验才是有鬼了。
“菲菲,你说,你和那些师哥师姐们,到底谁法力更胜一筹?”
程会言将手机屏幕怼到邢菲菲面前,赫然是师哥师姐们在线求太阳的接龙仪式。
“好好好,这么玩儿是吧?这跟我们新生得有多大仇多大怨啊这么搞!”邢菲菲顿时坐不住了,将她们几个也拉了过来。
“快快快,都来磕一个,不成功便成仁!”
拗不过她,只得跟着拜了拜。
“菲菲,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多年媳妇熬成婆。等着看吧,明年这时候,接龙仪式里就你蹦跶得最欢。”
程会言在邢菲菲肩膀上拍了拍,下了这样一个结论。
“呃~这个嘛~此一时彼一时,主打一个我吃过的苦谁也不能落下!”
邢菲菲挑了个棒棒糖含在嘴里,是她喜欢的水蜜桃味儿,满足地喟叹一声:“啊~明年的事儿明年再说呗。”
外面艳阳高照,热浪翻滚,程会言也歇了出去逛逛的心思。
见刘紫悦还没有回来,就把她的情况给室友大致交代了一下,几人听完都出奇一致地沉默了。
“我昨天看她的衣着装备就大概猜到她家庭情况不太好,没想到家里还这么重男轻女,我昨天那么说,她听了肯定很难过。”
付小西哽咽着,没想到她随口一说,就揭了人家伤疤。
“都一个寝室的,我们得给她想想办法,不能让她一个人扛。你们看她多瘦啊,别到时候营养不良。”
室长肖琴想到了自己有个初中同学,父母离异,跟着眼盲的爷爷生活,饥一顿饱一顿,经常低血糖昏倒。
“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这样的父母?!自己的女儿读书不支持就算了,怎么还能开口问一个学生要钱的,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聂敏义愤填膺,她就没见过这样的父母,拍桌而起。
“紫悦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了,通通包在我身上!”
聂敏拍拍胸脯,“我爸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会挣钱,多养个女儿不在话下!”
邢菲菲凑过去,一脸谄媚。
“姐姐,您看我长得像咱爸失散多年的女儿吗?我可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啊!”
被聂敏一掌扒开,“我是认真的,没开玩笑,她读大学的所有费用我全包了!”
“聂小姐豪气!但你这口气怎么听着像要包·养我们紫悦?”邢菲菲不怕死地吐槽。
“放屁,我这叫天使投资!”
程会言扶额,倒也不必如此。
“人家紫悦也是有自尊心的,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受你恩惠。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同情她,但是不能怜悯她。”
“她跟我们是平等的,以后在寝室就随意一点吧,不必畏手畏脚,担心自己背好包,穿漂亮衣服会伤害她。”
“把她跟我们放在同一位置上,而不是高高在上,释放优越感去迁就,这也是她希望我告诉你们的原因。”
“对了,以后大家叫她小名吧,她小名可有意思了。她们滇西那边有个习俗,妈妈去看望生产完的女儿,要把拿的第一样东西作为孩子的乳名。你们猜,当时她外婆拿了什么过去?”
程会言故意卖了个关子,“据说她外婆当时给她妈妈炖了条鱼,拿个大海碗一装就给端过来了,所以她小名就叫鱼碗了,然后大家喊着喊着,不知道怎么就变成鱼丸了。”
付小西顿时乐不可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风俗呢,这得亏是送的鱼,要是送头猪,送只鸡什么的……”
临近傍晚,刘紫悦才回了寝室,几人转过头,异口同声和她打招呼:“鱼丸,你回来啦!”
刘紫悦惊愕的看向程会言,程会言点点头,比了个oK,示意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鱼丸,你今天什么时候出门的啊,我起来就没见着你人?”肖琴问道。
刘紫悦放下帆布包,拿着杯子去饮水机接了一杯水,一气儿喝完才回道:“我去教务处了,去打听勤工俭学的事。现在已经落实好了,中午和晚上饭点在一楼食堂窗口打饭,一次15块,还管饭。没课的时候就去图书馆整理书籍,军训后就可以开始了。暂时就这样吧,起码先保证饿不死。”
“我今天留意了一下,加了几个群,里面基本上是要给孩子补课的家长。咱们嘉陵大学的学生在里面可吃香,尤其是大一新生,有家长专门就找大一的给自己家高三的学生补课。一会儿我拉你进去,你先了解了解,如果有合适的可以去试试,我看他们给的课时费都还不低。”
程会言下午剪完视频,就一直在忙着这事儿。刘紫悦闻言,赶忙道谢:“谢谢你言言,真是太麻烦你了,我就是不知道这些要去哪里找这些,你可帮了我大忙了。”
弄得程会言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不麻烦的,我就是顺手的事儿,还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就说一声,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
毕竟她也是手上有点资源的人,不用白不用。
周末两天一晃就过去了,期间她们分别陪刘紫悦去面试了几家。
最终敲定了一个学音乐的女孩子,因为平时重心在学音乐上,文化课需要重点突破一下。
女孩儿父母的诉求是文化分要上重本线,所以开的工资很高,一个小时260,一周补两次课,一次两小时,节假日再另议。
对方家长开出的条件,刘紫悦很满意,跟女孩儿也聊得来,便约定国庆节后就开始补课。
“呜呜呜~你们帮我看看,这才半天,我胳膊上色号都变了!”邢菲菲哀嚎道。
六人打好饭,找了个位置坐定,一眼望去,整个食堂乌泱泱全被迷彩占领了。
军训的第一天,教官就给了她们这群小学鸡一个下马威,什么站军姿,踢正步都弱爆了。
教官操练起来还不至于要命,听教官唱歌那可是真是要了老命了!
这次军训,她们编入了艺体操方队。
分到的教官是一个矮胖矮胖娃娃脸,随时随地都是笑嘻嘻的;另一个瘦高瘦高国字脸,一脸正气,不怒自威,两人站一块儿,生动演绎没头脑和不高兴。
结果,娃娃脸原是笑面虎,操练起来毫不留情,瞧着面相都变了。
像跟谁较劲似的,其他方队站军姿20分钟,她们方队半小时。
别人跑步绕操场四圈,她们硬是多跑两圈。
休息时间人家教官都挑树荫下,娃娃脸倒好,专挑空地儿,全方位无死角地晒,美其名曰晒得更均匀。
结束前20分钟,两个教官当场剪刀石头布,草率决定出由国字脸教她们唱军歌。
一首《军中绿花》如魔音绕耳,说跑调吧又没完全跑调。
不管中间如何百转千回,最后收尾两个字总能落到调上,听起来一整个就是不上不下的便秘感。
程会言也有些心累,一上午在操场上顶着大太阳虐身虐心不说,到食堂吃个饭还要被冠以“一群抢饭的”,实在是冤枉。
“要我说,还算教官有点良心,提前十分钟放我们出来吃饭,不然来晚了看这一条条长龙,谁还有心情吃饭。”
付小西端起食堂免费的涮锅水猛吸一口,表情顿时一言难尽。
“待会儿吃完我得去拿个快递,我买的防晒霜到了,到时候大家拿去分一分,涂厚一点。”不愧是财大气粗的聂小姐。
“我申请剥夺程会言同学擦防晒资格,以平衡寝室肤色平均值。”付小西将手举得笔直,一本正经开口道。
原因嘛,实在是程会言的皮肤太白了,白得晃眼。
平时跟程会言一起出门,只要程会言站中间,那阵型儿,简直跟奥利奥一样。
程会言无语,“怪我家遗传基因太强大咯,我外婆我妈妈比我还白,晒都晒不黑那种,你们呀,就羡慕嫉妒恨去吧。”
又转头看一眼付小西,“我建议呀,军训期间趁早把你的大黑框换成隐形眼镜,不然等你军训完,我们还得买票去动物园看你。”
付小西一头扎进肖琴怀里,“室长你看,她仗着自己天生丽质就欺负人,还有没有天理了!”
肖琴无奈催促,“赶紧的,吃完回去抓紧时间休息会儿,还不知道笑面虎下午要怎么折腾我们呢。”
于是,几人顾不得斯文,三下五除二把餐盘里饭菜扒干净,回寝室挺尸去了。
下午,几人恹恹地来到操场,邢菲菲恨恨地扣上帽子。
“我算是体会到上班如上坟的心情了,我看这破学不上也罢!”
一连几天,每天照例站上午下午半小时军姿作为开胃菜,然后就是踢不完的正步。
到了周五,终于给她们上了道新鲜菜。
教官宣布了当天的任务,就是训练倒计时。
602几人有幸被分到边上,只需要当个背景板,按照节奏起立蹲下就行。
训练间隙,有15分钟休息时间,几人偷偷摸摸挪到了一棵大树下。
程会言顶着室友们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淡定掏出桶装水,毫无形象开始“吨吨吨~”。
没成想这一幕被校园报记者拍摄了下来,于是军训第二周的校园报上就刊登了程会言豪迈牛饮的定格照片。
老实说,这张照片抓拍得很妙。
照片上程会言眉目如画,鬓边一滴汗水欲落未落,连印在脸上斑驳的树影都显得恰到好处。
但和另一面某人英姿勃勃,威风凛凛的擎旗手照片比起来,就显得有些不够庄重了。
“哇~快看快看,是护旗手天团,我最期待的环节,走走走,我们凑近点看!”
邢菲菲把室友们从地上拔起来就往那边冲,同时,其他坐地上休息的方队也开始往那边聚拢。
邢菲菲此行的主要目的是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升旗团队,由一名擎旗手和两名护旗手组成,可谓是精英中的精英。
“我去,这前面的擎旗手不会是真的军人吧,这才训练几天啊,也太专业了吧,跟电视上阅兵仪式看到的简直大差不差!”
许是阳光有点晃眼,程会言抬起一只手挡在眼前。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青天大白日的,还以为自己见鬼了。
雒景洲竟然也上的嘉陵大学,不是说他要回首都吗?
程会言莫名感觉脖子一凉,自己平静的大学生活,怕是要废了。
看清楚是雒景洲的那一刻,明明知道雒景洲目不斜视,应当是看不见她的。
程会言还是把帽檐往下扯了扯,往后退了一步,试图把自己隐藏起来。
一系列动作做完,程会言才纳罕自己为何要心虚至此,不过是老同学见面而已。
身旁几人没有发觉她的异样,仍旧伸着脖子往那边瞧,像是几只等着主人投食的呆头鹅。
“等等,我怎么感觉这人有些眼熟,难道是,这个哥哥我曾见过的?”
付小西支着下巴,在大脑里疯狂搜索无果。
不应该呀,这等极品,要真见过,不可能毫无印象。
桥带马得~!!!极品?!
“我想起来了,这不是那个那个,黑衣服那个帅哥嘛,铁板烧!你们还记不记得!”
邢菲菲一手紧紧抓着刘紫悦的胳膊,一脸激动,“就是那个,你们错过的那个美人,果然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程会言心下暗道,这还真是巧了。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合理,毕竟雒景洲不说别的,确实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雒景洲身量颀长,面容光洁白皙,隐隐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浓密有型的眉毛叛逆地向上稍稍扬起,显出一丝桀骜不驯来。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是一双幽暗深邃的眼眸,薄唇微抿,不笑的时候俨然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
只有程会言知道,被他盯上,是多可怕的一件事。
高中时这人就已经显露出祸国殃民的妖妃相了,不过雒景洲向来比较低调,除高二做过一回元旦晚会主持人,出了一阵风头外,其他时候基本上都安分守己。
只是这个人,对她不知道存了什么心思,老爱凑她跟前,还跟她传了好一段时间的绯闻,程会言委实是不堪其扰。
“待会儿,你去问问这擎旗手叫什么名字,弄弄清楚怎么个写法,家里都有些什么人,目前婚配否,最好再寻个机会加个微信,约个饭什么的。”
搞搞清楚,你叫聂敏,不叫陆振华!
被邢菲菲抓出来的程会言,此刻一秒共情被黑风寨大妖怪抓壮丁的小喽啰。
啊,我?
聂敏拍拍程会言的背以示安抚,“我们602,唯有你程家言言可堪大任,去吧,刚吧蝶~”
付小西捧着程会言的脸细细端详,一双小鹿眼顾盼多情,清澈明亮的瞳孔如一汪清水倒映出她的影像。柳眉弯弯,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双唇挺翘,娇艳欲滴。明明是颜若朝华,偏偏眼尾生了一颗小痣,流露出了一点不易察觉的媚意。
真真是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
付小西再次确定,“不错,这差事非你莫属!”
程会言一时无语,这厮,还真是一贯招蜂引蝶。
程会言不禁又往那边瞥了一眼,雒景洲头发剪短了一些,衬得面目越发明朗。
此刻身姿笔挺,眼神肃然,走在队伍最前面,气势如虹。
教官吹着口哨一路跟随,刚毅的面庞始终挂着一丝笑意,显然是对雒景洲满意到极点。
程会言不由想起他军N代的传言来,若果真如传言所说,雒景洲有这样的表现也就说得通了。
“以后再说吧,”程会言敷衍道。
恰好这时教官吹了两声口哨,围着的一堆人立时归队,几人才不得不暂时放过她。
一天的军训结束,几人草草去食堂对付了一顿,回寝室简单梳洗后,先后躺上了床。
幸好学校不算变态,没有给她们安排晚上的训练。
比起杜冷所说的动真格的军训,嘉陵大学的军训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602照例床谈会,几人天马行空,东拉西扯,今天又额外加了骂教官一项。
“天杀的笑面虎,我信了你的邪!真是被他的娃娃脸蒙蔽了!”
“37度的体温,怎么能说出如此冰冷的话,我现在一听加练两个字我就腿打颤。”
笑面虎面对一群娇花,毫不怜香惜玉,对她们没有最严格,只有更严格,实打实地练了一下午下蹲。
还是国字脸好,面冷内热,除了唱歌难听。
站军姿教她们要领,还教他们回寝室怎么缓解肌肉酸痛,真是中国好教官。
“哎,你们说,据说还有军训过后跟教官谈恋爱的,我看不是受虐狂就是斯德哥尔摩。”
“别说,你还真别说,我偷偷观察了所有教官,其中军体拳方阵和刺杀操方阵的教官,就样貌来说,确实是很多小女生的菜哎。”
“就算如此,我看跟教官谈恋爱,也是脑壳打了铁了。网上一堆控诉教官骗身骗心的案例还少吗?”
聊着聊着,不知道被谁起了个头,雒景洲同学又被拉出来遛了。
程会言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跟室友道出她和雒景洲其实“有私情”。
果不其然,战火很快就燃到了她的身上。
“言言,怎么样呀,满意你今天见到的极品吗?”
邢菲菲突然cue到程会言。
程会言犹豫了一瞬,果断选择明哲保身。
跟雒景洲同在一个学校,今后不可能没有一点交集。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不小心撞上了,以她们寝室对八卦的敏感度,雒景洲再说出点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
啧~不行不行,还是早交代为妙。
只是,该如何交代却是个问题。
毕竟,他们之间可还有一段在程会言看来完全是捕风捉影的绯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