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方,灰色石块堆砌的高墙,如巨兽獠牙般环伺蚀骨蜥蜴兽人的驻地。
山洞内,摇曳的火把将猩红光影投在岩壁穹顶。
数以百计的蚀心魇蛛半透明蛛茧交错悬挂,宛如诡异的吊灯。
茧内隐约可见蜷缩的身影,随着蛛丝的晃动,偶尔传来微弱的挣扎声响。
混着洞穴深处传来的腐臭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足有两米高的蜥蜴首领尼尔罗,斜倚在由扭曲蛛腿骨骼搭建的王座上。
角落里,那台布满蛛网与黏液的老旧光脑突然发出刺耳震动。
戾大人语音消息伴随两张清晰图片而来。
一张是身着华丽公主裙、笑容明媚的少女,金丝刺绣在裙摆上流淌着贵族的气息。
另一张则是身着审判庭制服的俊美兽人。
黑色毒蛟鳞片在制服下若隐若现,阴冷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屏幕。
“这次给你送来的是皇女苏安安。”
戾大人沙哑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
“她虽然是中级雌性,但血脉高贵。”
“小心她身边的毒蛟兽夫,那是审判庭的执行官,2S战斗兽。”
语音播完光脑便自动切断通讯。
“皇族高雌?”
尼尔罗浑浊瞳孔里流转着贪婪的红光,“正好给老子补补元气!”
一只四十岁左右的白毛雌性跪行至皇座旁边。
她粉白相间的鼠耳紧张地颤动,纤细手指捏着鎏金酒壶,手腕上还戴着由蛛丝编织的禁锢手环。
“恭喜大人喜获皇族血脉,”
她将琥珀色的液体斟入镶满蛛牙的酒杯,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意:
“听说执行官夜渊战斗能力非常强,反叛军送他过来岂不是给您添堵?”
“2S战斗兽又如何,审判庭执行官又怎样?”
尼尔罗猛地起身,蜥蜴尾甩出的劲风将岩壁刮出数道深痕:
“在老子的地盘,就是条龙也得给我盘着!”
“裂骨!”
他一声厉喝,浑身长满骨刺的人头巨型蜥蜴轰然踏步而出。
尼尔罗阴冷地吩咐道:
“带两队嗅血者!把蛇人剁成肉泥喂蛛卵,皇女先关起来让我尝尝鲜,再送去雌洞开枝散叶!”
“是!”
裂骨通红眼眸发出贪婪红光,迫不及待转身离去。
“首领,裂骨精神力不稳定,要是伤到皇女……”
白毛雌性话音未落,就被蜥蜴尾抽飞狠狠撞在岩壁上。
“伤了她又怎么样?”
尼尔罗掐住她脖颈,恶狠狠说道:
“只要能下崽子就够了。”
“首领息怒,戾大人这次只送来一个雌性,我也是担心不够繁育。”
白毛雌性艰难地说道。
“反叛军可是那群杂碎拿了老子提供的蜘蛛毒液,却只送来一个雌货!老子迟早要找他们算账!”
尼尔罗把白毛雌性扔到地上:“滚!”
阴暗潮湿的偏僻雌洞。
白毛雌性拿着温热陶碗一瘸一拐的走了进去。
蒸腾的药香混着米粥的清甜驱了些许腐气。
洞壁缝隙里嵌着她偷偷放置的荧光石,在岩壁投下柔和的光晕。
二十余双眼睛从铺着干草的角落望来。
虽仍带着警惕,却不再是绝望的空洞。
“今天加了草药,能压下蛛毒发作的疼痛。”
她将陶碗逐个递过铁栏,指尖在某只独眼雌性颤抖的手上轻轻一按:
“别碰伤口,我晚上带药膏来。”
独眼雌性~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接过碗,低声说了句:“小心”。
角落传来微弱的咳嗽,重伤的粉毛雌性试图起身。
却牵动了腰间缠着的破布绷带。
白毛雌性快步上前,鼠尾灵巧地勾住她的手肘稳住身形:
“省点力气。”
她压低声音,耳朵警惕地转动:
“我听到消息,反叛军竟然把三皇女苏安安送进来了!”
“女皇一定会派帝国军队来救她。”
“只要我们撑到那时候,跟着皇女回帝都,就能彻底摆脱这里!”
雌性们呼吸陡然急促,有人攥住铁栏的指节发白:“你又在哄我们……”
“哄你们能让伤口愈合?”
白毛雌性扯开衣袖,露出小臂上新鲜的牙印:
“今早为了多要些草药,我可被尼尔罗的新宠咬掉块肉。”
她故意让伤口对着荧光石,狰狞的齿痕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不想死的,就给我把药喝干净,把命吊着。”
“皇女的兽夫可是帝国审判庭执行官夜渊,2S级战斗兽!有他在,我们一定能等到援兵!”
铁笼突然震颤起来,不是疯狂的撞击,而是雌性们用虚弱的拳头敲击栏杆。
阿锦看着她们眼中重新燃起的光亮。
想起初来这里时,她们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转身离开时,她悄悄将藏在裙摆里的半块硬面包塞进重伤者掌心。
在对方满是感激的目光中,用口型无声说道:“坚持住,自由快到了。”
洞外暮色渐浓。
一只长着老鼠尾巴,浑身布满珍珠色蜥蜴鳞片的幼崽,正模仿蚀心魇蛛织网的动作。
白色蛛丝在岩壁缝隙间编织成细密的防护网。
这是连成年蚀骨蜥蜴族都难以掌握的控蛛技巧。
“雌母,送给你……”幼崽沙哑稚嫩的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从蓬松的毛发里掏出半块硬面包:“我在储藏室找到的,还没坏。”
“谁要你们的脏东西!”
阿锦一脚踢飞石子,尾尖却在擦过幼崽脸颊时轻轻顿了顿,压低声音说:
“下次再让我看见你靠近雌洞,就告诉首领你偷吃东西。”
幼崽委屈咬紧下唇,大眼睛泛起泪光,伤心地跑走了。
她望着它的背影,耳尖微微颤动。
只有让它远离自己,才能在这个吃人的部落里活下去。
阿锦蜷缩在阴冷的岩洞,小心翼翼地掏出半片干枯的鼠尾草。
“女王陛下,求您一定要来求我们。”
她对着鼠尾草喃喃低语,声音轻得如同蛛丝:
“我已经拖延太久,尼尔罗的疑心越来越重。”
“那些姐妹们的身体再也撑不住了,重伤的小桃说不定熬不过今晚……”
她想起雌洞里那些逐渐明亮的眼睛,想起她们喝药时信任的目光,眼眶不禁发热。
“我每天讨好那个畜生,忍受他的羞辱,就是为了等这一天,只要您能救离开这里……”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再被蛛毒折磨,哪怕……”
洞外传来巡逻蜥蜴兵沉重的脚步声。
阿锦猛地噤声,将鼠尾草塞进嘴里嚼碎。
苦涩的汁液混着血腥味漫开。
她在心中默默重复着古老的鼠族祷词:
“愿月光照亮前路,愿自由之风拂过囚笼。”
祈祷完毕,她深吸一口气,强撑起僵硬的身体。
鼠耳重新竖起,尾巴摆成谄媚的弧度。
圣雌阿锦又变回了那个卑躬屈膝的白毛雌性。
但在心底,一丝前所未有的希望正在生根发芽。
也许,这次真的能等到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