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整个人都愣住了。
握着震山弓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指节都泛了白。
阿虎更是张大了嘴巴,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一双眼睛瞪的溜圆,活像见了鬼似的盯着自家老爹。
“爹…爹你是不是中邪了?”阿虎结结巴巴的问道,手指悄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的龇牙咧嘴。
周野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粗糙的大手在震山弓上轻轻摩挲,就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脸庞。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布满风霜的脸上,映出一丝落寞:“人啊,不服老不行。”
他叹了口气,声音低沉的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与其让这宝贝在我手里当摆设,不如让它跟着能发挥它价值的人。”
萧辰感觉手中的震山弓突然变得沉甸甸的。
弓弦在夏日晚风中微微颤动,发出细微的嗡鸣,仿佛在与旧主作别。
“周叔。”萧辰喉头滚动,声音有些发涩:“我保证不会辱没了它!”
“我信你!”
周野重重拍了拍萧辰的肩膀,力道大的让萧辰差点踉跄,手掌粗糙的像树皮,却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
萧辰深吸一口气:“周叔,既然来了,不如留下尝尝鹿肉?”
“哈哈哈!”周野豪迈的笑声惊飞了树梢的麻雀:“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那个……”阿虎还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抬头:“爹,我能起来了吗?”
周野斜睨了儿子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还不快起来帮忙!”
阿虎如蒙大赦,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动作麻利的提起地上的野兔:“辰哥,把这野兔也烤了吧?”
他咽了咽口水,肚子适时的发出‘咕噜’一声响。
萧辰笑着点头,目光落在野兔光滑的皮毛上:“小心点剥皮,别弄坏了,这皮毛攒着留到冬天给你嫂嫂做件袄子。”
“晓得!”阿虎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
他熟练的抽出腰间的小刀,刀锋在夕阳下闪着寒光。
只见他手腕一翻,刀尖精准的划开野兔后腿的皮肤,动作行云流水,像是演练过千百遍一般。
剥皮时他的手指灵活地翻动,竟是一滴血都没沾到皮毛上。
萧辰看的啧啧称奇:“你这手法,不去当屠夫真是可惜了。”
“辰小哥儿~”王寡妇娇媚的声音突然从院门口传来,带着微微的喘息。
她怀里抱着一口大铁锅,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宽大的领口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敞开,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顾宁连忙迎上去帮忙。
王寡妇带来的不止是一口锅,还有成套的碗筷,看起来比萧辰原来的还要新上几分。
“哎哟,可累死我了。”
王寡妇夸张的扇着风,胸前的饱满随着呼吸起伏,惹得周野干咳一声,转身假装研究地上的鹿肉。
萧辰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王姐,留下一起吃吧。”
“就等你这句话呢!”王寡妇眼前一亮,拉着顾宁就往厨房走:“妹妹,咱们去把灶台收拾出来。”
暮色渐浓。
树上的知了叫的更欢了。
在周野的指导下,萧辰和阿虎合力处理着鹿尸。
当取下那对近五寸长的鹿茸时,萧辰的动作格外轻柔,生怕碰坏了一分一毫。
“小辰啊。”周野捋着胡子,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鹿茸上的瑕疵,那是萧辰在村口情急之下摔的:“这对鹿茸你是打算自己用,还是卖掉?”
萧辰犹豫了一下。
他原本是打算自己服用增强体质的,说不定能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到前世的巅峰状态。
但周野这么一问,他又有些拿不定主意:“周叔,这能卖多少钱?”
周野眯起眼睛,像老狐狸般精明的目光在鹿茸上逡巡:“可惜了这点小伤,不然能卖更高价。”他伸出两根手指:“不过,二十两银子应该不成问题。”
“二十两!?”萧辰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的鹿茸差点掉在地上。
这无疑是天文数字了。
这笔钱不仅能还清高利贷的本金,连朝廷的税赋都绰绰有余,甚至还能给娘子添置几身新衣裳。
周野看出他的纠结,拍了拍他的肩:“不急,你慢慢考虑。”说完,又指挥阿虎处理其他部位:“鹿筋要这样抽……对……慢点……鹿骨留着熬汤……”
当处理到鹿鞭时,周野冲萧辰挤了挤眼睛,促狭的笑道:“这个给你泡酒,保管好用。”
他朝厨房方向努了努嘴,压低声音道:“年轻人嘛,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萧辰有些无语。
下意识的挺了挺胸膛,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还需要借助这玩意?
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当然,他也没有拒绝……
不一会儿。
厨房里飘出阵阵肉香,烤鹿腿在火上滋滋作响,油脂滴落在炭火上,激起一阵青烟。
周野背着手望向渐暗的天空,突然压低声音:“小辰,知道是谁干的吗?”
“赵猛。”萧辰的声音冷的像冰,“除了他,没别人!”
“打算怎么处理?”
萧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现在不算东沟村的人吧?”
周野摇头:“不算。”
“那就好办了。”萧辰眼中寒光一闪:“对付仇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永远消失!”
周野眉头一跳,显然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看似温和的年轻人竟有如此狠辣的一面。
他沉吟片刻,粗糙的大手重重按在萧辰肩上:“小子,我得提醒你,赵猛背后有人。”
“张员外?”
“不止!”周野的络腮胡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浓密:“张员外背后,还有人。”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不该惊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