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期“徐州度支书吏培训班”虽然在我的强力推动下“顺利”结束,并且通过严格的考核,筛选出了一批初步掌握“经纬平衡记账法”的官吏。
但这并不意味着改革之路从此便一帆风顺。恰恰相反,当这些经过培训的官吏回到各自的岗位,开始尝试将新法付诸实践时,来自整个旧官僚体系的、根深蒂固的抵制和惰性,如同巨大的沼泽一般,开始显现出它可怕的力量,几乎要将我们这点微弱的改革火苗彻底吞噬!
阻力,来自方方面面,形式也五花八门:
明面上的“学不会”、“记不住”:
这是最常见,也最令人头疼的抵制方式。许多年纪偏大、思想僵化的老吏,他们根本不愿意跳出自己舒适了几十年的旧有模式。
面对新的科目体系、新的账簿格式、新的平衡规则,他们要么是双手一摊,连连摇头,声称“年纪大了,脑子不中用了,实在学不会”;要么就是在实际操作中,故意出错,将账目做得更加混乱,然后以此为借口,抱怨新法“过于繁琐”、“不切实际”,要求恢复旧制。
暗地里的“消极怠工”与“阳奉阴违”:
有些官吏,表面上不敢公然反对,甚至在培训时也表现得颇为“积极”。但回到自己的岗位后,却开始玩起了“拖字诀”和“选择性执行”。
对于上级要求用新法记录的账目,他们要么以“人手不足”、“旧账未清”等各种理由拖延;要么就是只在表面上套用新法的格式,内里却依旧是混乱不堪的流水账;对于那些需要严格凭证支持的敏感开支,他们则常常以“凭证丢失”、“情况特殊”为由含糊其辞。
联合抵制与孤立“新派”:
那些在改革中利益受损最严重的、或者与地方豪强勾结最深的旧官僚们,更是会暗中串联,形成攻守同盟。他们会集体抵制新法的推行,互相包庇,掩盖彼此的错误和舞弊行为。对于那些积极学习和推行新法的“新派”官吏(特别是那些出身寒门、被我提拔起来的年轻人),他们则会采取孤立、排挤、甚至栽赃陷害的手段,试图将这些“眼中钉”拔除。
我派下去的督导小组,也常常受到他们的冷遇、刁难甚至威胁。
利用“人情”与“规矩”进行掣肘:
他们还会巧妙地利用官场上那些盘根错节的“人情关系”和“潜规则”,来对抗我的改革。
比如,某个郡的财政出了问题,郡守可能会找到与我关系尚可的糜竺公或陈登来说情,希望我能“高抬贵手”;或者,他们会搬出一些早已过时的、但名义上仍然有效的“祖宗规矩”或“旧有惯例”,来质疑新法的“合法性”。
这种来自整个官僚体系的、无处不在的抵制和惰性,如同一张巨大的、黏稠的蛛网,缠绕着我的改革步伐,让我感到举步维艰,甚至……心力交瘁。
我意识到,我之前可能还是低估了这场改革的难度。改变一套记账方法,不仅仅是技术层面的问题,更是对整个官僚体系权力结构、利益格局、乃至思维习惯的巨大冲击!
那些旧官僚们,他们抵制的,不仅仅是一种新的记账方法,更是一种可能让他们失去权力、失去利益、甚至暴露罪行的“威胁”!
他们害怕透明,害怕监督,害怕改变!
我不能退缩!
一旦我表现出丝毫的动摇或妥协,他们必然会得寸进尺,将我们好不容易取得的成果彻底推翻!我必须拿出更强硬的手段,更坚决的态度,来扫清这些障碍!
我开始思考下一步的对策:
必须抓住典型,杀一儆百!
对于那些公然抗命、或者被抓住确凿贪腐证据的官员,绝不能再仅仅是停职或撤换那么简单了!必须动用更严厉的手段(比如抄家、流放甚至处决?),才能真正起到震慑作用!
但这需要刘备主公更大的决心和支持!
必须建立更强大的监督力量! 仅仅依靠几个督导小组是不够的!玄镜台必须更深度地介入到对各级官吏的暗中监察之中!我需要建立一个独立于现有行政体系之外的、直属于我的监察机构,专门负责查处贪腐渎职行为!
必须加快培养和提拔“自己人”!
大力从寒门、军功阶层、以及那些在改革中表现积极的年轻人中,选拔和培养一批忠于我们、能力出众的新生力量,尽快将他们安插到关键的岗位上,逐步取代那些不可靠的旧官僚!
必须争取更广泛的支持!
除了刘备和糜竺,我还需要争取更多人的支持。比如,关羽将军?他素来刚正不阿,痛恨贪腐,或许能成为我推行吏治改革的有力支持者?还有那些尚存良知的士人?以及……最重要的,是获得广大百姓的拥护!要让他们明白,这场改革最终受益的是他们自己!
阻力再现,但我并非束手无策。 这场与旧官僚体系的较量,虽然艰难,但也让我更加看清了问题的本质,也更加坚定了我将改革进行到底的决心!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徐州的吏治,必须经历一场刮骨疗毒般的阵痛,才能真正焕发生机!
而我,陆昭,将是那个手持手术刀的人!哪怕这会让我得罪无数人,甚至引来杀身之祸,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