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因我而起的、围绕着两位绝代佳人的流言风波之中,还有一个人的态度,我不得不密切关注,那就是糜竺,糜子仲。他不仅是糜贞的兄长,更是糜家的家主,也是我在徐州最重要的盟友和支持者。
他对我和糜贞之间日益密切(至少在外人看来如此)的关系,会持何种看法?他的态度,将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事情的走向。
起初,我还有些担心,糜竺会不会因为这些流言蜚语,而对我产生不满,或者认为我“行为不端”,从而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
毕竟,这关系到他妹妹的名节和糜家的声誉。
然而,几次接触下来,我却惊讶地发现,糜竺对此事的态度,似乎……异常的“宽容”,甚至……隐隐带着一丝“乐见其成”的味道?
他对流言似乎并不在意。
当我旁敲侧击地向他提及城中那些不实的传闻,并表示歉意(因为此事毕竟因我而起,也牵连到了糜贞)时,他只是哈哈一笑,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陆别驾何须介怀?些许市井小儿的胡言乱语罢了,何足道哉?我糜家行事,向来磊落,岂会在意这些宵小之辈的诋毁?先生乃当世奇才,小妹亦聪慧能干,你二人因公事往来密切,引人注目,本就是常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何必为此烦恼?”
他的这番话,看似是在安慰我,替我开脱,但那语气中的轻松和“理所当然”,却让我隐隐感觉到,他对我和糜贞的“密切往来”,似乎并不反感。
他甚至会有意无意地创造我们相处的机会。
有几次,我去糜府与他商议要事,他会“恰好”让糜贞也一同参与讨论,美其名曰“小妹于此事亦有心得,可供别驾参考”。
还有一次,他甚至以“身体不适”为由,直接让糜贞代他与我对接某项重要的商业事务。
这些举动,很难不让我怀疑,他是否……在有意撮合我和他的妹妹?
他对我的态度,也变得更加亲近和倚重。
自从我推行盐铁专营,并与糜家深度捆绑后,糜竺对我的态度,已经完全从最初的“欣赏”和“投资”,转变为了一种近乎“自己人”的亲近。
他不仅在财政上对我倾力支持,在许多政务上也常常主动征询我的意见,甚至在与其他本土士族(如陈家)产生分歧时,也明确地站在我这一边。
这种毫无保留的支持,固然有共同利益的因素,但似乎……也包含着某种更深层次的考量?
比如,将我这个潜力无限的“绩优股”,彻底纳入糜家的阵营,甚至……成为糜家未来的女婿?
糜竺的这种“乐见其成”的态度,让我心中更加复杂。
一方面,他的支持和信任,对我来说至关重要。有了糜家这个强大的后盾,我在徐州推行改革、对抗政敌、发展玄镜台,都会变得更加得心应手。
但另一方面,他的这种“撮合”意图,也给我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和困扰。
这让我更难处理与糜贞的关系。
如果我明确拒绝或疏远糜贞,是否会因此而得罪糜竺,失去他这个最重要的盟友?这对我未来的事业将是沉重的打击。
这也让我对蔡琰的愧疚感更深。
糜竺的态度,无疑会让外界(甚至可能包括蔡琰本人)更加相信我和糜贞之间“好事将近”。
这对于还在苦苦等待父亲消息、将情感寄托在我身上的蔡琰来说,是何等的不公和残忍?
更重要的是,这让我警惕,自己是否正在一步步地陷入一个被精心设计的“联姻”陷阱?
糜竺虽然看起来敦厚,但他毕竟是纵横商场多年的巨贾,其心思之缜密,手段之高明,绝不可小觑。
他如此不遗余力地支持我,并将妹妹推到我的面前,真的是完全出于公心和欣赏吗?还是……有着更深层次的、为糜家攫取更大政治利益的考量?
我是否会最终沦为糜家巩固自身地位、甚至染指徐州最高权力的棋子?
兄长的“善意”,有时可能比敌人的刀剑更加危险。
我意识到,我必须更加小心地处理与糜竺和糜贞的关系。既要维持住这份来之不易的、至关重要的同盟,又要守住自己的底线和独立性,更不能因此而伤害到无辜的蔡琰。
这其中的平衡,何其艰难!
看来,在这徐州的棋局上,除了要应对外部的强敌和内部的政敌,我还需要时刻提防着来自“盟友”的、那看似温和却可能致命的……“情意”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