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检验一切政策的最终标准。随着屯田的逐步稳定和盐铁专营政策在克服重重阻力后的初步推行,大约在建安二年(197年)年底到建安三年(198年)初,徐州的经济状况,开始显现出令人欣喜的、积极的变化。
首先,最直观的体现,是州府财政收入的显着增长。
屯田租税开始入库: 虽然前几年有减免政策,但随着开垦面积的扩大和第一批屯田户优惠期的结束,以实物为主的屯田租税开始源源不断地汇入官仓。这极大地缓解了军粮的压力,也为赈济灾民、稳定粮价提供了基础保障。
盐铁之利成为新的支柱: 盐铁专营的效果更是立竿见影!官府掌控了主要的盐场和铁矿,统一收购和销售,再加上“盐引”制度带来的税收,使得盐铁之利成为了继田租之后,徐州财政最重要、也最稳定的收入来源!
我看着度支曹报上来的、用新式记账法记录的、不断增长的库银和物资储备数字,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这些钱粮,将直接转化为刘备主公麾下更精良的兵器、更充足的粮饷、更坚固的城防!
其次,是社会秩序的相对稳定和生产的逐步恢复。
流民得到安置: 大规模的民屯,吸纳了数十万流离失所的百姓。他们获得了土地,看到了生活的希望,不再是威胁社会稳定的“流寇”隐患,而是转化为了宝贵的劳动力。徐州的人口开始止跌回升。
农业生产复苏: 新式农具的推广和耕作方法的改进,加上相对安定的环境,使得粮食产量开始逐步提升。虽然距离恢复到战前水平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至少,那种饿殍遍野、易子而食的惨状,在徐州大部分地区已经得到了遏制。
市场秩序好转: 官府对盐铁价格的调控,打击了囤积居奇和私盐泛滥,使得这两种最重要的生活必需品价格趋于稳定,百姓负担有所减轻。货币体系的初步整顿(虽然还很初级),也为商业活动的恢复创造了一定的条件。
这些积极的变化,让刘备主公喜不自胜,也让我在徐州的声望和实际权力,得到了进一步的巩固。
越来越多的官员和士人,开始认识到我这些“新政”的价值,即使是之前持反对意见的人,在实实在在的利益和效果面前,也不得不暂时收敛起他们的不满。
然而,阳光之下,阴影从未消失,甚至……因为改革的深入而变得更加浓重和危险!
经济效益的初显,是以触动和剥夺一部分人的既得利益为代价的。
那些在改革中利益受损的本土士族和地方豪强,他们的不满和仇恨,不仅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消散,反而如同在地底积聚的熔岩,变得更加炽热和危险!
虽然公开的、大规模的对抗,因为我之前的铁腕镇压和刘备的坚定支持而暂时平息了下去。但暗地里的掣肘、破坏和反扑,却从未停止,甚至变得更加隐蔽和恶毒!
对政策执行的干扰: 他们利用自己在地方上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继续在屯田土地分配、物资发放、盐铁稽查等环节制造各种障碍。比如,故意拖延上报合格的屯田户名单;或者在官盐运输途中制造“意外”损耗;或者利用职权包庇私盐贩子和私铸兵器的行为……这些小动作虽然未必能颠覆大局,却像无数的蚊蝇一样,不断地干扰着改革的进程,消耗着我们的精力和资源。
对我的孤立与构陷: 他们将所有的怨恨都集中到了我这个“外来”的改革主导者身上。各种针对我的谣言和污蔑从未停止。有人说我“滥用职权,培植私党”;有人说我“与糜家勾结,官商一体,牟取暴利”;甚至有人编造出更恶毒的谣言,说我“名为屯田,实为圈地,欲效仿王莽篡逆”!他们试图在政治上孤立我,在道义上搞臭我,动摇刘备对我的信任。
更危险的信号: 玄镜台甚至截获了一些更加危险的信号!有情报显示,某些被打压的豪强家族,似乎在暗中秘密联络北方的曹操,或者南面的袁术!他们宁愿引狼入室,也要推翻刘备的统治,夺回他们失去的利益!虽然这些联络还处于极其秘密的阶段,尚未形成实际行动,但这个苗头,足以让我惊出一身冷汗!
矛盾,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激化!
经济效益的初显,如同投入油锅的火星,彻底点燃了既得利益集团与改革力量之间的根本性冲突!
我知道,一场更大规模、更激烈的摊牌,恐怕已经为时不远!我必须做好更充分的准备!
一方面,要继续坚定不移地推行改革,用实实在在的成果来争取更广泛的支持,巩固执政基础。
另一方面,更要高度警惕那些来自暗处的冷箭和反扑!玄镜台必须全力运转,监控所有可疑的动向,及时发现并挫败他们的阴谋!对于那些胆敢勾结外敌、危害徐州根本利益的败类,一旦掌握确凿证据,必须以雷霆手段,予以彻底清除!绝不能有丝毫的妇人之仁!
徐州,这片刚刚焕发出一点生机的土地,其内部的暗流,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汹涌和危险。
开源节流的道路上,布满了荆棘与陷阱。而我,必须时刻保持清醒和警惕,才能在这场激烈的博弈中,最终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