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狂奔,肺部如同火烧一般疼痛,双腿也早已酸胀不堪。
但一想到小石村那些危在旦夕的生命,我就不敢有丝毫停歇。
终于,在视线的尽头,小石村那低矮的轮廓和村口聚集的人影出现了!
远远地,我就听到了哭喊声、呵斥声,以及兵器甲胄碰撞的冰冷声响。
我的心猛地揪紧,加快了最后的速度,冲到了村口。
眼前的景象让我目眦欲裂!上百名衣衫褴褛的村民,男女老幼,如同待宰的羔羊般被驱赶到村口的空地上,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绝望。
他们瑟瑟发抖,紧紧地抱在一起,哭喊声撕心裂肺。
周围,是数百名手持长矛、腰挎环首刀的汉军士兵,他们面无表情,或者带着一种嗜血的兴奋,将整个村口围得水泄不通,冰冷的兵刃闪烁着死亡的光芒。
而在军队的最前方,一个身披明光铠、腰悬宝剑、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的将军,正满脸倨傲地俯视着这一切。
他约莫三十多岁年纪,面容粗犷,眼神中带着一股不耐烦和杀气。他似乎刚刚下达了什么命令,几名亲兵正准备挥动手中的令旗。
那就是告密者口中的张将军吗?看他的样子,屠杀已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不能再等了!
“将军且慢——!”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呐喊着,不顾一切地冲向了军阵前方。
我的突然出现,像一块石头投入了即将沸腾的油锅,瞬间引起了一阵骚动。
最前排的士兵立刻反应过来,长矛齐刷刷地指向我,拦住了我的去路。冰冷的矛尖几乎要顶到我的胸口。
“什么人?!”
“大胆刁民!竟敢冲撞军阵!”呵斥声四起。
马上的张将军也皱起了眉头,不悦地看向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穿着破旧、气喘吁吁的不速之客。
他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和杀意:“你是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阻挠本将军执行军务!来人!给我拿下!”
两名如狼似虎的士兵立刻上前,就要将我按倒在地。
我知道,一旦被拿下,就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了!我必须在被制服之前,用最快的速度,抓住他哪怕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将军!”我强忍着恐惧,挺直了脊梁,用尽平生最大的音量吼道,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在下并非刁民!乃是奉特殊使命,暗中查探黄巾贼寇虚实之人!小石村绝非贼巢!将军已中黄巾奸计矣!”
我的话音一落,现场出现了一瞬间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我身上,包括那位原本准备下令的张将军。
他勒住马缰,狐疑地上下打量着我,眼神中的杀意并未减少,但多了一丝审视。“特殊使命?查探虚实?”
他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就凭你这副模样?我看你更像是黄巾派来的奸细!还敢在此妖言惑众,动摇军心!罪加一等!给我拖下去砍了!”
士兵再次上前!时间不多了!我必须立刻抛出更具冲击力的“猛料”!
“将军若不信,可听我一言!”我语速极快,如同连珠炮一般,“据可靠情报,黄巾贼首‘玄鸟’(我直接用上了密文中的代号,赌他可能听过,或者至少会被这个神秘代号震慑住),已密令其主力,佯攻此地,实则……”
我迅速在脑中编造一个听起来更重要、更合理的假目标,“……其真正目标,乃是三十里外的阳关粮仓!那里囤积着供应整个颍川前线的粮草!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小石村不过是他们抛出的诱饵,意在将将军精锐吸引于此,好让他们趁虚而入!将军若在此错杀无辜,屠戮百姓,非但损兵折将,更中了‘玄鸟’调虎离山之计!届时粮仓失守,军中断粮,何大将军怪罪下来,将军担待得起吗?!”
我故意提高了音量,确保周围的军官和士兵都能听到。同时,我紧盯着张将军的眼睛,眼神中充满了焦急和“忠诚”,仿佛真的是在为他、为整个战局担忧。
果然,听到“玄鸟”这个代号(虽然他可能不知道具体是谁,但听起来就像个重要头目),以及“阳关粮仓”、“调虎离山”、“何大将军怪罪”这些关键词,张将军的脸色明显变了变。
他眼神中的轻蔑少了几分,多了一丝凝重和疑虑。他并非全然的莽夫,也懂得权衡利弊。
粮仓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何进的脾气他也清楚。如果真如我所说,那后果确实是他无法承担的。
但他依旧不肯轻易相信我这个来历不明的人。他厉声道:“一派胡言!你说是密探,可有凭证?你说黄巾主力在阳关粮仓,又有何证据?!”
“军情紧急,岂能事事皆备凭证!”我立刻反驳,语气斩钉截铁,“证据就在将军眼前!请看这村中百姓,多是老弱妇孺,手无寸铁!若真是贼巢,岂会如此不堪一击?他们惊恐的眼神,难道是伪装出来的吗?将军领兵多年,难道连这点真伪都分辨不出?”
我顿了顿,趁他思索之际,立刻提出了我的“解决方案”:
“将军若仍有疑虑,大可不必立刻退兵!只需暂缓攻村,速派一队精锐斥候,快马加鞭赶往阳关粮仓查探虚实!若粮仓安然无恙,证明在下所言有虚,将军再下令屠村不迟,在下也甘愿引颈就戮,以正军法!
但若粮仓真有异动,将军则避免了一场天大的祸事,更能将计就计,挫败贼寇阴谋,立下不世之功!如此两全之策,将军何不采纳?!”
我的话语逻辑清晰,利害分明,并且给了他一个可以接受的台阶。我能看到他眼神中的挣扎和犹豫。
周围的军官们也开始窃窃私语,显然我的话也引起了他们的思考。就在这剑拔弩张、千钧一发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