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在明在她身后，面容隐在了阴影里，他的声音清朗，却不知为何此刻听着带着些凉意。
“既然是兄长介绍来的，想必也知道他现在的下落吧？”
闻笙悠闲的打量着整个房间：“柳御师不必试探我，上清道长的下落你应当清楚得很。”
这里似乎是个制药房，除了有许多草药外，还有一些闻笙看不太懂的工具，多半是柳在明用来制药的。
这间屋子里面还有一扇门，应当是柳在明休息的地方。
闻笙找了一圈，自顾自的坐了下来，还抬起了头，招呼道：“柳御师，坐下来说话吧。”
柳在明站在原地视线跟随她的动作移动，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阵，倏尔展颜一笑：“好。”
说着，他撩开衣摆坐在了闻笙的对面。
“殿下此番前来有什么事吗？”
闻笙笑了笑：“不是什么大事，是为我身体里的蛊王来的。”
柳在明眸光一闪，语气有些奇怪：“殿下说笑了，你身体里，何来的蛊王？”
「砰」！
没有关好的窗户被风吹得砸在了门框上，闻笙侧目，柳在明眼珠子跟着挪过去，窗户被风这一吹，恰好关上了。
严丝合缝。
闻笙收回视线，笑了笑：“柳御师，蛊虫在不在我的身体里，我本人当比你清楚。”
说着她看向自己的手，眼神幽深：“我去找上清道长，也不过是想求一个能够控制我体内蛊虫的办法。他说了来这里便能解决我的问题。如今见了柳御师我更是确定了，想必你定能给我想要的东西吧？”
柳在明上下来回打量着闻笙，清俊的面容因为冷下来的气场显得有些生人勿近，他的指尖在桌子上敲了敲：“殿下是在和我开玩笑吗？若是你的身体里还有蛊虫，那为何我感受不到？”
闻笙不动声色的喝了杯茶，原来御师竟也有被下蛊的吗？
那么道长呢？
放下茶碗，闻笙眨眨眼，换上一副冷厉的模样：“柳御师，趁我现在心情尚可，我劝你赶紧把药给我。我不懂什么感受的到感受不到，我只知道你若是不给我能压制住蛊虫的药，我今日便不会让你活着。”
说着闻笙阴森一笑，压低了身子，靠近他低语：“包括你哥兄长也是。”
她眼中的杀意不作假，柳在明睫毛轻颤，余光朝着身旁的小香炉移去。
“没用的。”闻笙坐回自己的位置，见柳在明谨慎的看过来，她懒洋洋道：“从我进来的时候就知道你下迷药了。可惜，这迷药对我没用。”
柳在明瞳孔骤缩，放在桌面上的指尖用力到泛白。
闻笙的视线从他指尖上收回来，忽而起身，来到小香炉旁边，堂而皇之的打开，奇异的香味瞬间充斥着整个屋子。
“柳御师，你和你兄长都一样的讨厌，总是喜欢打哑谜。但你比你兄长更讨厌，不仅喜欢打哑谜，多疑，还喜欢在暗地里下手。”
闻笙直接戴上旁边的厚手套，将小香炉拎起来，慢悠悠的往门口走。
“殿下这是做什么？”
闻笙经过他身侧，一脚把锁死的门轻松踹开，紧接着就把手里的香炉给丢了出去。
摘下手套拍了拍手，她笑道：“清理一下谈判的环境。”
做完这一切，她才坐了回来。
对面的柳在明看起来还算冷静，只是眼眸中已经带上了明显的警惕。
闻笙给自己的人设是非常爱惜羽毛，不允许自己有任何污点的长公主，为了这尊贵的身份，她能做任何事情，包括成为全能教的圣女。
尽管成为圣女也是她认为的污点。
想要获得信任和谈判的主动权，她不能表现的太完美，不能给出一个没有一点瑕疵的理由。
恰当的暴露弱点和欲望，会更容易降低人的警惕性，也更容易取信于人。
再开口，闻笙表情冷了下来，语气也不怎么好了，似乎脾气上来懒得装了一般：“这话本宫同你兄长说过，也不介意再同你讲一遍。”
她面容冷肃，锐利的视线如刀一般扎向柳在明：“本宫决不允许有任何东西超出控制，一只虫子也不行。要么今日你我合作，好处自然少不了你。要么今日本宫取走你性命，到时候再找别人。本宫不信这普天之下还没有个能人志士来解决这只虫子。”
良久，柳在明抬起眼睛，不冷不热道：“殿下这么自信，今日你能取了我的性命？”
闻笙自信一笑：“当然。”
下一秒她忽而抬臂格挡，脸上的笑意不减，另一只手鬼魅一般抵在了倏尔靠近的柳在明的颈侧，指尖正夹着一片薄薄的黄金箔。
柳在明没有动，眼珠子朝着侧下方睨去：“殿下好身手。”
他这一下用上了内力，居然被她这么轻易的化解了。
闻笙脸上的笑弧越来越大，闻言惊讶挑眉道：“这就厉害了？柳御师还真是见识浅薄。”
嘲完他，下一秒闻笙以柳在明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直接把人轻松撂翻了。
柳在明还没有从眼前的画面突然变成虚影中反应过来，后背着地的剧痛又让他一阵眼冒金星。
头脑混乱之际，他察觉到自己的衣领被人拎了起来，费力的睁开眼睛，只见纤细的女子轻轻松松的把自己给举在了半空中。
柳在明：……
云袖公主果真是……有徒手拧断杀手脑袋之能。
“如何，柳御师可是信了本宫随时能捏死你？”
柳在明：“……殿下英勇。”
闻笙挑眉：“给药。”
柳在明挣扎了几下，无果。
终于妥协：“既然是圣女求药，我自然是要给的。”
闻笙沉浸在自己的人设里，表情倨傲，把人放了下来：“算你识相。”
说着她不经意的抱怨道：“上清明明说最近会有御师来找本宫，可本宫等了这么久还是没来。最终还不是要本宫走这一趟？”
正在配药的柳在明没有说话，闻笙见这波试探他不接，立刻改换计策。
她斜眼看去，用嫌弃的语气说道：“这个人该不会就是你吧？”
柳在明把药打包好，走来看向她：“我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这药一天一粒，吃了就能缓解蛊虫之间的影响。”
闻笙接过来凑近闻了闻，狐疑的看着他：“有用吗？你不会骗本宫吧？”
柳在明忽然勾唇一笑：“殿下也可以选择不吃。”
啧，这个人比上清难搞。
几轮交锋下来，她明显感受到柳在明的不信任。
此刻的屈服也许只是畏惧她的武力，也许真的信了她几分。
要想弄清楚这善医馆的事，还得多磨磨了。
闻笙对自己这个卧底身份还是很有自信的，毕竟身怀蛊王，如今荣升监国的长公主，全能教一定很喜欢她现在的地位。
现在就是看，是她演得够精彩，还是全能教胃口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