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能教虽然没有在明面上掀起什么大浪,但是知道的人皆心知肚明。
庄家倒台,他们之后的全能教高层定然是知道闻封觉察到了他们的狼子野心。
而庄家人世代文人,嘴巴可不硬,被问出些什么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在这个节骨眼上,全能教的人只会比闻笙他们更想庄家的人死绝。
那要如何杀死被关在大燕防控最严的梅花司昭狱的人呢?
“他们近日会冒险牺牲一个御师来操控蛊虫,只为了杀掉庄家人?”
晏云山猛地站起来,摸上刀就要赶去梅花司去和兄长通通气。
“别急,他们动作不会太快。”
闻笙正拿着毛笔写写画画,头也不抬,悠哉道:“御师对他们的珍贵程度不亚于蛊虫,这技术没有个十几年功夫,根本练不成。”
放下毛笔,吹了吹纸,闻笙满意的笑了。
晏云山眼珠一转,当即理解了闻笙的意思:“殿下的意思是,这个人选他们得慎重选择,甚至内部可能还会混乱一阵?”
闻笙但笑不语,把手里的纸摊开放在桌面上,忽而提问:“用一个庄家换一个京城埋藏已久的御师,对全能教来说相当不划算。若是你,你会怎么做把这件事的亏损降到最低?”
这难不倒处理了那么多难案的副指挥使,晏云山不假思索道:“渗透京城并不容易,这种送死的角色定然不会找已经在京城扎根的御师,若是我,肯定会想办法从外地调来。”
说着晏云山顿时觉得脑袋一清,卡在半路的案子瞬间有了眉目。
二人正聊着,身后的门被人扣响。
闻笙忽而一笑,对晏云山眨眨眼一脸神秘:“帮手来了。”
只见推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近日风头正盛的天宝楼老板,宋引玉。
他熟练地腿下披风,抱拳行完礼便径直坐到了闻笙边上,从袖中拿出了一封厚厚的信。
“殿下问的事已有了回信,这些是从宋家目前各地商队传来的消息。”
信封一打开,果不其然里面是各种字迹的纸张。
晏云山挑眉,乐道:“想不到宋老板的人脉还挺广。”
宋引玉一边给闻笙展开字条,一边不卑不亢地回道:“大人过奖了,小本买卖不成气候。”
晏云山笑而不语,只当他是自谦。
天宝楼在皇室贵族住满的京城排不上名号,但在其他的城镇,宋家可是称得上一句「富商」。
做珠宝生意便免不了和各种地方的人打交道,不仅是大燕,甚至还有其他国家。
商队若是利用得当,的确是很好的情报来源。
而宋家的商队,可以说是遍布大燕。
天宝楼的客群定位不像其他珠宝商只锁定达官贵族,而是让所有有珠宝需求的人都能用上高质量的珠宝。
这一点在其他自诩身价高贵的珠宝商来看简直是吃相难看,相当掉价。也因此天宝楼在京城的标签类似于中低层百姓的奢侈品供应商。
主打一个性价比。
虽说同行瞧不上眼,可天宝楼是实实在在实现了一城一家,整个大燕版图除了特别贫困的村子,但凡有点人气儿有生意可做,便能看见天宝楼的身影。
如今天宝楼大老板想要些消息,这么些分店自然不会让自家老板失望,纷纷响应,快马加鞭就送了过来。
说一句宋引玉的眼线遍布大燕,也不为过。
闻笙当初听宋引玉说起自己的工作版图的时候,都被他的超前理念给惊呆了。
看着不声不响的,原来宋引玉掌控的居然是个这么庞大的商业帝国吗?
于是一个计划便立刻出现在了闻笙的脑中。
今日便是检验效果的时候到了。
闻笙一一看过传来的消息,从一开始的紧张,到眉头舒展,最后看完所有的消息后,一脸「稳了」的模样。
晏云山心中约莫有了底,却还是问了一句:“殿下情况如何?”
“前些日子我便拜托宋老板帮忙问问看,今日有多少人打算赴京,分别是什么样的人。”
闻笙说着起身,一旁候着的琳琅命人从小厅搬来一面屏风,只是上面的图案被一整面的纸给覆盖住了。
闻笙拿这碳笔在这个屏风改良的小黑板上做着笔记,以便他们能更好的理解自己的话。
“目前已知,全能教最底层的是——单纯被洗脑的教众,普通百姓居多,不乏有钱有势的但可忽略不计,这些人是数量最多的。”
闻笙在这里标注了个星号。
“再往上一层是——白衣人,类似打手、小兵级别,被训练保护高层的,或者刺杀任务,像中秋夜宴上的杀手。属于耗材类。”
“第三层,或者说目前了解到的更高一层,是被蛊虫控制的人。多为权贵,具有一定的影响力,埋在各城里作为内应和情报来源,同时也会辅助他们发展下线,多拉一些底层的百姓入教。”
这个地方闻笙着重标注了一下,毕竟她就是名单上的人之一。
“第四层,便是御师,控制蛊虫之人。人数不详,户籍不详。有可能是路边乞丐,也有可能是皇宫的宫女。为了能够更好的控制被下蛊的教众,这些人一定不会脱离城镇和权力中心。”
“第五层,也是目前我们接触到的最高层,便是道长。组织教众,实施具体的洗脑行为的人。道长掌握一定的人员调度的权力,比如说之前的红宝石案、官银盗窃案,都是道长决策。”
闻笙用思维导图的形式,给他们标注清楚了级别关系,随后在空白的地方上写下「圣子」「圣女」「真神」。
“圣子和圣女看起来有点像花瓶,仅做一种象征,用来安定民心,不确定地位如何。圣子圣女的人选目前得知的是从被蛊虫控制的权贵里面选——但不排除他们还有别的选拔途径,这个存疑。”
“而真神。”闻笙在这里着重圈了起来,面色有些凝重,“不确定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个人,还是说只是虚构的一个存在,只是为了让全能教的教众能寄托信仰。”
晏云山自然是了解她为何如此凝重,点头道:“没错。若是真神只是个假的也就罢了,可若是真有人被奉为真神,以他的好恶为真理,那这个人定然是个不可小觑的角色。”
宋引玉听她说完,忽而开口:“全能教在阜歌历史悠久,至少不是一代人的事情。虽说没人见过真神,但不排除真的有这样一个人的话,有可能是有类似继承关系在里面。”
闻笙蹙眉,这样事情就更麻烦了:“你所掌握的信息里,全能教至少存在多久了,可知道源头在哪?”
宋家原不是京城人,是宋引玉和其胞姐做大了规模,举家搬到了京城,原本是在北方一个名叫八宝城的边境之城。
恰好此城隔座山,便是阜歌。
宋引玉自小在那里长大,对这些事也有所耳闻。
“至少有两代了。小时候我与父亲的商队去过阜歌,见过阜歌的圣子出行,身边跟随着道长,和白衣人。教众见之无不跪拜,可见虔诚。”
至少两代,那他们的根已经扎得很深了。
闻笙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有些烦躁的拿着毛笔在纸上戳。
宋引玉眼疾手快的把她先前写好的纸抽了出来,看清楚上面的字后,问道:“大燕朝报?这是何物?”
陌生的话语也吸引了正思考出神的晏云山,她也跟着看过去,方才殿下就是在写这个?
“啊,差点忘了!”闻笙眉间的阴云忽而就散了,拿过那张纸,一脸正色:“这个叫做报纸,也可以理解为是告示的更丰富的版本。区别于告示只讲一件事,报纸的内容就丰富很多,可以传达政令、也可传达官方公告、也可传达其他更轻松的话题——例如,寻人。”
晏云山脑经转得很快,立刻get了闻笙的意思:“殿下是想利用这报纸,来锁定今日进城的人里面是不是有全能教的御师?”
闻笙点头,却又摇头,神秘一笑:“远远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