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克拉玛干的沙暴像一头暴怒的巨兽,将天地撕扯成混沌的昏黄。陈凡的越野车在沙丘间颠簸,车载导航仪的警报声与车顶行李架被沙粒击打的“噼啪”声交织成刺耳的轰鸣。副驾上的辐射检测仪突然发出尖锐蜂鸣,表盘上的红色指针在“铀-238”的刻度区剧烈震颤。
“陈镇,前面有车辙!”司机老赵猛踩刹车,轮胎在沙地上犁出深沟。陈凡抓起望远镜,透过翻卷的黄沙,隐约可见两道新鲜的轮胎印蜿蜒伸向沙海深处。他掏出手机调出卫星地图——车辙延伸的方向,正是国安局提供的废弃油井坐标。
“跟上去!”陈凡的喉结滚动着干燥的灼痛,军用水壶里的最后一口水早已在半小时前耗尽。越野车在沙丘间起伏跳跃,仪表盘上的温度计显示车外气温已达52c。突然,后视镜闪过一抹金属反光,陈凡转头望去,一辆改装过的沙漠卡车正从侧后方包抄而来,车斗上蒙着的迷彩布被狂风吹起一角,露出印着“西部矿业”字样的钻探设备。
沙暴中的能见度不足十米,陈凡的越野车如同汪洋中的孤舟。车载电台突然传出电流杂音:“这里是塔中油田巡护队,前方油井区有盗采活动……”
话音未落,改装卡车猛然加速,车尾喷出浓黑的柴油烟雾。陈凡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辆车的底盘加装了防弹钢板,轮胎是特种沙地胎,显然不是普通盗矿者的装备。他抓起对讲机:“老赵,切到四驱模式,绕左侧沙丘拦截!”
轮胎与流沙摩擦发出刺耳的“嘶嘶”声,两辆车在沙海中画出交错的弧线。陈凡的越野车突然一个侧滑,车尾重重撞在沙丘上。安全气囊弹出的瞬间,他瞥见改装卡车冲下斜坡,迷彩布彻底被狂风掀开,车斗里赫然固定着三台高频液压脉冲发生器——与青岩镇缴获的日军促震器型号完全一致。
废弃油井的井架在沙暴中歪斜欲倒,陈凡的防毒面具滤芯已积满沙尘。他蹲在井口旁,便携式光谱分析仪的屏幕上跳动着“铀-238”的警示标识。井壁上的暗红色卤水正顺着裂缝渗出,在沙地上凝结成诡异的结晶。
“这是地浸采铀的残留液!”随行的省核安全局专家声音发颤,“铀浓度超过工业标准三百倍,他们肯定在非法开采伴生铀矿。”
陈凡的强光手电扫过井架基座,锈蚀的铭牌上“J-731”的钢印编号让他瞳孔骤缩——这与青岩镇促震器的序列号完全相同。他掏出地质锤敲下一块井壁岩样,灰白色砂岩中嵌着星星点亮的黄绿色矿物,在紫外手电照射下发出萤石般的幽光。
“天然铀矿石!”核安全专家的检测仪发出刺耳鸣叫,“这口井根本不是采油井,是伪装成油田的铀矿试验场!”
塔克拉玛干镇政府的会议室里,老式吊扇搅动着燥热的空气。旅游集团的法务代表将一摞文件拍在桌上:“这是新疆国土资源厅签发的勘探许可证,我们有权在塔中区块进行矿产资源调查!”
陈凡的指尖划过文件复印件:“许可证批准的是页岩气勘探,而你们实际开采的是铀矿。”他调出政务平台的数据流,“过去三年,你们以‘页岩气勘探耗材’名义进口了二十吨地浸采铀专用试剂——硫酸铵和碳酸氢铵。”
镇党委书记的茶杯重重顿在桌上:“陈副镇长,跨省执法需要上级协调……”
“不需要执法。”陈凡展开国家安全部的加密公函,“根据《核安全法》第五十八条,涉核违法犯罪行为可由国安部门直接介入。”他点开手机里的实时画面,“三分钟前,自治区核应急队已经封锁油井区。”
夕阳将沙海染成血红色,陈凡的防护服内已能拧出水来。核应急队的工程车正在井口架设铅屏蔽层,注浆泵将硫铝酸盐固化剂压入地下。
“采用三段式封井法。”核安全专家在图纸上勾画,“先灌注防渗材料隔离铀矿层,再用混凝土封堵井筒,最后覆盖五米厚的硼聚乙烯板。”
突然,地底传来闷雷般的震动,监测仪上的辐射值瞬间飙升。陈凡抓起对讲机:“启动备用方案,按福岛核电站的冻土墙技术灌注液氮!”
跨国集团的律师团第四次出现在警戒线外,这次举着海牙国际法院的《临时禁令》。陈凡展开外交部连夜下发的照会文件:“根据《维也纳公约》第53条,危害人类环境罪不适用国家豁免原则!”
回到青岩镇的深夜,陈凡的台灯在案头投下昏黄的光晕。解密邮件的附件在屏幕上闪烁,某张等高线图上的标记让他呼吸停滞——塔克拉玛干油井的坐标,与西气东输三线工程的管道走向形成30度夹角,而这个角度恰好是诱发管道应力腐蚀的最佳阈值。
手机突然震动,国安局技术员发来最新情报:“截获的货运清单显示,旅游集团上月从哈萨克斯坦进口了三百吨高硫原油……”陈凡展开中亚输油管道地图,红笔圈出某个边境口岸——那里正是西气东输三线与中亚管道的交汇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