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之事并无不可,我陆逸也从不求着娶那顾家小姐。”
“只是她既要退婚,总得有个合适说法,亲自登门说明缘由。”
面对三个女人的威逼,陆逸面色坚毅,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强硬。
望着那方嬷嬷,眼角余光又扫向一旁震惊的章氏,他冷声道:
“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口中听了些说辞,随意打发个奴才过来退婚……这事怕办得不大体面吧?”
此言一出,在场三人尽皆变色。
那章氏当即面露愠色,因为陆逸口中的“不三不四”之人,显然是在讽刺她。
而方嬷嬷也眼泛怒意,身为顾家供奉,顾晚秋的贴身护卫,方嬷嬷的身份绝非寻常丫鬟仆从,拿“奴才”二字奚落她,显然暗有嘲讽。
而这样强硬的回话,显然陆逸有意为之。
你都上门来退婚了,还给你好脸色,那不贱吗?
“放肆,竟敢妄议我家小姐!”
方嬷嬷的脸色已然转阴,咬牙恨声道:“这么说,你是舍不得攀我顾家高门,不愿退婚了?”
照她这说辞,陆逸是腆着脸硬攀附顾家,简言之:死皮赖脸。
陆逸冷笑一声,悠然回转落座:“本公子倒不稀罕做你顾家女婿,不过既要退婚,总得她顾小姐亲自登门,说明缘由——”
他刻意顿了顿,轻挑眉头,挑衅般解释道:“并非我陆某人德行有亏,而是她顾家小姐背信弃义,嫌贫爱富。”
“大胆!”
方嬷嬷双拳猛地一攥,周身寒气湛然。
看得出来,她是个武力超然的练家子。
主辱奴死,自家小姐遭人唾骂,她岂能无动于衷。
可任她本领再大,也绝不敢在朝堂重臣府上动武,再说退婚之事原本就是她顾家背弃承诺,于情于理都不占上风。
“好,陆公子,你的意思,老身定会原封不动带回去。”
“还望你……好自为之!”
丢下两句狠话,方嬷嬷悻悻而归。
而这时,陆逸终于扭转过头,看向那老太君和章氏二妇。
送走了外人,也该这两个妖婆发难了,陆逸早料到她们不会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章氏方才一直铁青着脸,这时立马跳出来朝老太君道:
“母亲,此子残杀暴虐,如今恶名外显,又开罪顾家,实在罪大恶极!”
“若不严惩,如何对得起无辜枉死的李管事!”
“还有我那显儿,被打得下不了床,我……我的心肝啊……”
章氏连哭带嚎,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而那老太君似也受她蛊惑,看向陆逸的眼神满含不忿。
事实上,老太君原本就对陆逸没甚好感,否则也不会放任章氏多年打压。此前还念着借陆逸攀附顾家,多少还留点好脸色,可当下得知这婚事作罢,她心下态度大变。
“逆子,你坏我陆家家风,无辜虐杀家仆,殴打兄弟,你可知罪?”
重重将拐杖杵了杵地,老太君威声喝骂起来。
“李三死了?”
陆逸冷笑起来:“我昨日那几刀都未中要害,无非要他缺胳膊少腿罢了,究竟是谁要了他性命,只怕还要问问章姨娘了。”
李三之死,毫无疑问是章氏手笔,虽说这时代医疗水平不高,但只要妥善诊治,那李三绝不至于送命。
显然章氏想用那狗奴才的命,刻意栽赃构陷。
遭陆逸说中心思,章氏脸色稍变,但她一咬牙立马又恢复镇定,随即又哭嚎起来:
“分明是此子残暴不仁,竟还要平白给我泼污水。我们娘儿俩受尽他欺辱,当真是活不下去了啊!”
陆老太君也不分是非黑白,当即拄拐怒骂:“好你个逆子,当真无可救药。近日你父不在家中,便由我这老把骨头代他管教!”
这二人一唱一和,看样子誓要将白的洗成黑的,将这杀人罪名安到陆逸头上了。
陆逸早料到有此局面,当下不慌不忙,只悠悠然捏起茶盏浅抿一小口,慢悠悠放下茶盏:
“章姨娘这话说来可笑,那李三下毒放火无恶不作,我陆逸杀他不得?”
“李三是他陆显院里管事,我上门问罪,又有何不妥?”
“区区一个奴才,杀了也便杀了,你要说我残暴不仁,那我便认了这恶名。总好过某些人吃里扒外,暗自给自家人泼脏水,坏我陆、顾两家的亲事!”
陆府堂堂世家,杀一两个犯错的奴才,本就算不得大事。京里头打杀奴才的世家公子哥儿不知多少,也没见哪个官衙上门抓人的。
反倒是章氏这败坏自家亲事的行为,真正毁了陆府前途,实属世家大忌。
“你……你含血喷人!”
章氏气得脸色潮红,浓妆艳抹的嘴脸狰狞可怖。
她又挤出哀丧脸,朝陆老太君哭嚎求救。
那老太君倒也不管是非黑白,当即黑着脸怒骂起来:“当真是我家门不幸,竟出了你这般讨债的鬼,今日老身非得替我儿正一正家风,治了你这逆子。”
她当即一拄拐杖,厉声喝道:“来人,将这逆子拿了,重打五十大板,关了禁闭听候发落!”
这话一出,门外立有护院响应,拖着板子便冲将进来。
眼看陆逸受罚,那章氏笑得脸都歪了,瞪着眼推波助澜:“快,将此子拿了!”
五十大板,这老妖婆下手倒也够狠……陆逸心下冷笑。
照那老太君在府中地位,加上章氏暗中授意,这五十大板定是照死了打的。寻常人挨了这顿毒打,哪还能剩口气?
饶是陆逸自恃身手,可架不住前身这身子骨本不强健,未必能扛得住。
“慢!”
陆逸当即抬手,毅然起身:“祖母大人,你可得想明白了,你孙儿我身娇体弱,这五十大板下来,可就要送命了。到那时,你如何向顾家交代?”
“顾家?”
老太君尚未答话,章氏已嗤笑起来:“你还指望顾家做你靠山,人家找上门来退婚,早不愿搭理你这窝囊货了!”
她早按捺不住,连声催促起来:“还不快将这逆子拿了,重重严惩!”
眼看那护院逼来,陆逸却好整以暇,幽幽开口:“退婚是不假,可这当口,若问世上有谁最不愿我出事,便要算那顾家了。”
他忽地眼神一冷,瞪向那章氏:“倘若今日我有个好歹,且看那顾家要不要追根查底,问罪我陆家,揪出你这歹毒妇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