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
“警告!”
“警告!”
尖锐的提示音自身后大屏幕上无端无故爆鸣,刺目的红色光芒疯狂闪烁着。
莫名染上些世界末日的意味。
监管者的身影在这一道接着一道闪烁的警示脉冲中,拉长,缩短,再次拉长。
明知道这是总部的最高指令,他却迟迟没有回头。
直到将手中的笔记本放进抽屉里,捋平上面的褶皱他才回过了身。
大屏幕上是红色的底色,惨白色的文字。
不像是警告。
倒像是悼念一般。
“时空局总部x**级密令。”
最高级别的密令。
“感应到监管者已在屏幕前方,请监管者在5秒内做出回应,否则——”
“总部将会在倒计时结束后置废监管者。”
“5。”
“4。”
毫不讲理的时空局总部。
许是和梵卓相处太久了,监管者身上也带了些人类思考的习惯:妈的这机器什么时候能亲手砸了?本来上班就烦!本来大晚上加班就烦!本来加班还不涨工资就烦他妈的要死!
如此想着,监管者保持着平淡的表情,开口:“监管者......”
他换了种回应方式——
直接掀起身边的椅子向着仪器面无表情地砸了过去!
“滴——!!”
时空局所有物品的材质都极为特殊。
在椅子砸向大屏幕的瞬间,屏幕像是个沼泽一般,椅子直接穿了过去不见踪影!
但监管者知道。
由于屏幕现在连接着总部。
那椅子肯定是砸去了对面正在火急火燎不管不顾又给他下达新命令的总部上司。
听到对面传来乱七八糟地慌乱声后,监管者学着梵卓的模样嘴角有意无意地扬起一个很小的弧度,垂眸故作乖顺:
“已做出回应。”
“你他妈疯了吗!居然敢直接把椅子丢过来!不怕我把你直接回收吗!你他妈别以为你不在总部我就不能报废你!你们这群低贱的仿生人垃——”
对面的话没能骂完。
这次是整张桌子连带着桌上乱七八糟的陈设毫不犹豫地一起被投掷了过去。
杀伤力大到对面只剩下了凄厉的惨叫。
不过,动手的,却不是监管者。
“在我的地盘,对我的监管者大呼小叫?”
刺耳的警报声盖不住男人满是怒火的低声震怒。
梵卓似乎是还没睡醒就被强制吵醒了,脾气大到一双眸子充着血。
像个马上就能喷出火来的黑皮地狱黑龙。
他像是不够消气,又一脚将身边的垃圾桶踹了进去,竖着眉:“来,跟我说。”
垃圾桶正好击中对面人的脑袋。
梵卓的声音带着不像是玩笑的煞气:“你他妈要报废谁?”
对面消了音。
时空局谁都知道。
这是位杀不死且报复心理贼重的主儿,一般没人愿意主动惹他,就连每次发任务也只敢传递给他的监管者。
梵卓瞥了眼旁边依旧站得笔直的监管者。
眸子里满满地不屑。
跟自己都过了好几个世界了,怎么还是这么怂,被人骂就干站着听着?
直到他习惯性想要拉动自己的椅子,然后——
“......你把我椅子扔进去了?”
监管者脸不红心不跳地“坦白”:“是小黑扔的。”
小黑,黑衣人中的领头人。
梵卓狐疑地扬眉,随后退后两步,靠在阳台边缘,身后的风呼啸着掀起他披在身上那件外套的衣角,玩弄着手中的硬币,他开口:
“oK,写他账上,记得年终扣他奖金。”
“好的,老大。”
过了片刻,那边终于有了声音。
不过已经不是先前的声音。
而是一个严肃的女音:“编号tx-074探员。”
“嗯。”
“为了这场赌局,你动用了你积攒的所有时空能量?”
“对。”
“为了什么?”
听到这句问话,梵卓没有回应,只是依旧抛着硬币,整个空间只能听到他手上那条莫比乌斯环手环的响动声。
“你知道的,这些时空能量都足以让你替代一个笔者,拥有一个小型世界。”
“你的选择,居然如此愚蠢,用这些能量去筹备这样毫无意义的赌局。”
梵卓毫不在意,揭穿对面的想法:“画的饼够大了,我真的吃不下了,不如我们直接一点,说清楚你们这次又要搞什么花招?”
“......”
对面沉寂了片刻。
“由于时空能量过于庞大,时空局无法阻拦此次赌注,所以......”
“编号tx-073探员,你在此世界的角色身份即将激活,请做好成为书中角色的准备。”
“当你完成相应剧情点,推动原剧情发展后,将重新回归时空局。”
“哦?”
梵卓低笑了一下,嘲讽:“这种小程度的赌局,你们都拦不住么?”
对面没有正面回应梵卓的话,而是冰冷地宣告时空局总部的指令:“编号tx-073探员,你的身份已安排,名为李——”
屏幕突然闪动起来。
像是信号不良一般。
“李——”
对面的声音夹杂着电波让人听不清她说的到底是什么名字。
梵卓抬眼看向屏幕。
以时空局的诡计多端,八成会给他安排个与剧情毫无关系还早死的炮灰。
以便他早点回来继续给时空局打工。
“李——”
伴随着女人断断续续的声音,大屏幕上那张红底颓唐的男人照片不断扭曲着,被嘈杂的信号分割成无数条黑线,叫人看不清样貌。
正当梵卓试图看明白时空局在闹什么幺蛾子时,手腕上传来炽热的剧痛。
那条他从方禾身上又抢回来的手链正在从银色极具快速地蜕变成黑色。
连带着上面的两个蛇头装饰物也被深邃的黑暗完全侵蚀!
在这一异象转变时,他听到了一句玩笑般的低语:
“虽然明知道你说的很扯淡,但.......如果你真的成功了,那我就勉强地替你祈祷一下。”
“若世上真的有神明,愿衪保佑xx那个时候......还能找到回家的路。”
名字被什么规则强行消音了。
但梵卓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屏幕上的照片终于结束了闪停。
另一端的声音也被机械音替代。
梵卓手中的硬币掉落在地上。
清脆的声响中,他与屏幕上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照片对视。
不同的是,屏幕里的人似乎要比他稚嫩不少,那双眸子没有饱经风霜之后的释然玩世不恭,反倒满是警惕厌烦。
梵卓的目光移到照片下的名字。
与此同时,机械音也将那个名字读了出来:
“恭喜时空探员梵卓,激活角色樊灼。”
“连接已准备就绪,请时空探员梵卓将时空局刻印插入卡槽内。”
大脑好像突然变得空白起来。
这个世界怎么会有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自己还从来没注意过?
是时空局特意捏造出来的还是......?
是陷阱还是甜枣?
梵卓没有选择的权利。
最起码,现在的时空局会称呼他的名字,而不是一串冰冷的编号。
他摘下肩膀上的刻印,插进大屏幕旁边的卡槽之中。
意识开始传送。
在刻印融入卡槽的瞬间,梵卓身后的监管者看到了大屏幕上一闪而过的字体。
速度极快。
几乎是眨眼之间。
如果不是他捕捉的速度比较快。
他可能会以为那只是信号故障。
调取了刚才的记忆。
监管者看清了那句话:
“离乡独自拼搏的孩子,你被抹去的过去,新神已替你填补,现在......”
“欢迎你回家。”
—
“樊灼。”
“方禾。”
“四哥,就算你在军舰上,并没有在壁画之前,也看到了这两个人交替的身影,对么?”
夜已深。
房间内也熄了灯。
沈封宴(沈老五)却将一张刚洗出来的照片顺手丢在了装睡的沈辞(沈老四)床沿边,坐在了离沈辞床边不远的椅子上,玩弄着手机上的吊坠。
见床上的人对照片视而不见,还在闭着眼装睡,他恹恹地开口:
“四哥,虽然你有早睡的习惯,但如果不弄清刚才出现的幻象的话,我相信你是没有办法入睡的。”
“还是说......”
狭长的狐狸眼微微眯起,借着月光能看清他手机吊坠上那清透净亮的水晶石。
尽数围绕着最中心的块藏着照片的石头。
他再开口,嘴角带了些笑意:
“你想用这样的方式,瞒过我什么?”
闭着眼的沈辞(沈老四)没忍住,挑了挑眉。
沈封宴的声音带着勘破一切的确定:
“是瞒过我你与老七合谋的事?还是要瞒过我......你准备再晚一些去探船上有没有这两人的计划?”
沈辞在黑暗中睁开了眼,坐起了身。
在沈家,有两个人,最难骗过。
一个是二哥沈知寒,他太过于了解兄弟们,所以沈辞大多数时间更倾向于在他面前选择沉默不语。
就像这次,明明自己参与了沈妄(沈老七)的计划,但只要他抬眸不言一字,所有的过错就会被其他兄弟自动归咎于更爱玩闹的沈妄身上。
只是。
那时候二哥没有说话,只是淡笑看着兄弟们无关痛痒的打打闹闹。
在场还有一个保持微笑没有插手此事的,就是沈封宴了。
沈封宴和沈知寒的性质不同,沈知寒是熟知每个人的脾气秉性,而沈封宴......
则是看透。
那双始终保持柔情慢慢的狐狸眼,那时不时推演算计起来的目光。
他总是很通过眼前人不经意流露出的小动作,轻而易举就能把一个人的动机目标看得清清楚楚。
催眠术,与心理学,息息相关。
所以虽然沈封宴大部分时间是以催眠师自称,可他在心理学上的造诣在京都可是仅次于他身为心理学专家的母亲。
只是他身上那层歌星的光芒太耀眼,平时的妆造穿搭又过于清纯温润,脾气也太过于温柔随和,让很多人都忘了他藏在那双眼下的老谋深算。
当沈辞回过身迎着月光看过去的时候,沈封宴依旧笑得像是刚结束一场演唱会与粉丝们微笑着道别般温柔。
他的目光移向沈封宴丢过来的照片上,那上面是在壁画上瞬间交替的两人,沈辞都未见过:
“你认识他们?”
沈封宴不紧不慢开口:“认识。”
“都是搞音乐的,也算见过面。”
说着,沈封宴又递过来两份档案:
“四哥,看过《喜羊羊与灰太狼之古古怪界大作战》吧?”
沈辞还没翻开档案,对于他突如其来的疑问有些摸不到头脑:“倒是跟柒柒看过一些。”
沈封宴抬眸一下,又低垂了下去,拨弄着手机下的吊坠:
“长得跟黑大帅一样的那个,叫樊灼,是沪圈樊家的私生子,难得一遇的钢琴天才。”
“而另一个长得像潇洒哥的那个,是方禾,圣斯利亚学院的音乐系教授。”
沈辞翻看着两人的档案,顺口夸了一句:“你调查他们信息这么快?”
“不是我调查的。”
“嗯?”
“我只是提供了名字,两人的信息都是大哥和二哥查出来的。”
沈封宴收起手机:“还有一件事,他们两个现在定位都在各自的家里,并不在这艘轮船上,大哥二哥的人已经在暗中跟着他们了,所以今晚四哥就不用白费力气了。”
沈辞翻看资料的手指微微一顿,突然想到了另外的问题:“你......是怎么拍下这张照片的?”
沈封宴那双好看的狐狸眸子微微眯起,露出欣慰的笑容:“我就知道,这种细节问题,只有四哥你能注意到。”
他眼中的兴趣高过平时,炙热而炽烈:“我的身上有一台微型照相机,会自动捕捉和柒柒相关的镜头......”
把椅子向着沈辞拉近了一些,沈封宴迫不及待开口:“可在我们同时出现幻觉之前,它却捕捉到了这样的画面,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四哥?”
沈辞不理解他眼中的疯狂,没有回答。
沈封宴手指停在微型照相机的镜头前:“这意味着......”
“他们身上,存在着打破一切的关键。”
“四哥......”
“我遗留下的催眠的时间有限,但我知道.......”
他的眼睛突然积满了泪水,一只手伸上来抓紧了沈辞的袖子,手骨因为用力而泛着白,身体颤抖着,声音也在颤抖着:
“很快,我们都会再次醒过来。”
沈封宴哭着笑出来。
那目光太深,沈辞虽然看不透,但那种悲伤几乎要将他淹没。
连带着沈封宴临晕倒前最后一句话都带了些神秘色彩:
“也许这次,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
“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