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程芸给年岁打来电话。
她刚接通,程芸气汹汹的语气透过听筒传来。
“岁岁,你出差都多久了,还没回江北吗?还是已经忘记爸爸妈妈了?”
年岁微微蹙眉,“妈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忘记你们,只是最近工作比较忙。”
“再忙也该回家吧?都多久没回家了。”
她有些心虚,但也只能敷衍着,“过几天吧,我忙完这几天就回家好吗?”
“真的假的?”程芸将信将疑,已经对年岁说的话没什么信任了。
“当然是真的啦!”
年岁嘴上这样应着,但心里也没谱,不知道自己眼睛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只能一再的拖延时间了。
这时候告诉他们,只怕会惹来一顿臭骂,而且他们还会担心得睡不好觉。
程芸勉强相信了,挂断电话后,陈溪月起身说去做晚饭。
她下了些意面,做的番茄口味,两人正吃着晚饭,门口忽然传来脚步声。
沈廷止回来了。
这几天他似乎很忙,每天都早出晚归的,年岁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他了,今天倒是难得。
沈廷止走到餐厅,自然的坐下,随后问陈溪月,“意面还有吗?我快饿死了。”
难得听沈廷止喊饿,陈溪月赶忙起身,给他盛了一碗,放在他面前。
沈廷止没一会儿就吃完了,拿过纸巾擦嘴,看着年岁慢悠悠的吃东西。
他忽然问道,“几天没见你,怎么还瘦了?”
“错觉。”年岁反应迅速,沈廷止轻笑声,“这几天肯定没有好好吃饭吧?”
年岁忍不住回怼,“你以为我跟你似的?有胃病还天天不吃饭!”
沈廷止微微勾着唇,等着她吃完,才开口,“一起下楼走走?”
年岁爽快答应,她最近也习惯每天吃完饭下楼散散步。
好几天没见到他,一起散散步也好。
“那你帮我拿件外套吧,外面冷。”
“好。”
沈廷止进屋,随手拿了件毛茸茸的皮草外套,给她穿上。
陈溪月在厨房洗碗收拾,沈廷止知会她一声,便带着年岁下楼。
年岁逐渐习惯盲人生活,就算没有人搀扶,她也能做到行动自如的走到花园。
但一路上还是紧跟在沈廷止身边,因为稍微走远一些,他就会不耐烦将她拉回身边。
花园冷风吹着,皮草外套轻轻摆动,沈廷止低垂眼眸,无声的望着她。
年岁忽然好奇,“你最近工作很忙吗?都没怎么见到你。”
沈廷止微微颔首,“公司最近是有些忙,但你要是想见我,我随时可以出现啊。”
年岁浅笑敷衍道,“还是工作重要。”
两人走到秋千旁,沈廷止忽然握住她的肩膀,领着她在秋千坐下。
“要给我荡秋千吗?”年岁问道。
但沈廷止并没有走到她身后,反倒是继续握着她的肩膀,居高临下的审视她。
高大的身影站在她面前,年岁感受到他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正压迫着她。
“年岁。”沈廷止低沉的嗓音,郑重其事的喊她。
“怎么了?”
如此正式的谈话,年岁微微抬头,双眸与他对视,竟隐约能看到沈廷止的轮廓。
那瘦削立体的五官,阴鸷幽深的双眸,像是记忆里的轮廓,又像是此时此刻就在她眼前。
她有些不确定,只是一味地朝着他的方向抬眸看去。
沈廷止撞上她微微失焦的目光,呼吸猛地一窒。
沉声问,“这些天,你都没有想要见我吗?”
年岁疑惑不解的问,“你最近不是在忙工作吗?”
沈廷止握在她双肩的力道重了些,语气咄咄逼人起来,“我是说,你不想见我吗?”
他迫切想要一个答案,哪怕被拒绝,哪怕被质疑,都没关系。
他要一个答案。
这些天忙于工作,见不到她,本以为工作的繁忙能让他暂时忘记她。
但是并不能,喜欢是藏不住的。
即便工作再忙,也总会在短暂的休息时间,喝水时间,猛地想起她的样子。
今天他实在无法忍受,才将会议推迟,迫切的回了医院顶楼。
年岁心跳莫名快了起来,偏头躲闪开他的目光,“你在说什么啊?”
沈廷止伸手捧着她的头,微微用力,迫使她抬头。
“我知道你看不见,但我想看着你,你回答我,这些天有没有想起我,哪怕一次。”
年岁抿唇,示意他闭嘴,“廷止,别说了,降温了,我们回去吧。”
沈廷止见她一味躲闪,却不敢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他顿时明白过来,低低的笑了一声,“年岁,你早就知道了吧?一直在跟我装傻呢?”
年岁咬唇不说话,他凑近的轮廓,在她眸底逐渐变得清晰。
他衬衣的墨绿色,与身后草地的绿色相似。
冷风不断吹拂着,周遭空间却变得逼仄,年岁眼下只想逃离。
沈廷止轻轻抚着她的长发,轻声开口,“还是你真的感觉不出来我喜欢你?”
年岁肩膀轻颤,原本藏得好好的情绪,像是一下子被抽离出来。
她无言以对。
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彻底没了后悔的余地。
“年岁。”沈廷止轻声喊她,“我们试试好吗?”
年岁冷声提醒道,“你跟顾渊是朋友,我是他前妻。”
沈廷止不解,这时候提起顾渊有什么意义。
他语调轻松的戏谑道,“你是顾渊前妻,跟我喜欢你有什么冲突吗?”
“他是我前夫,我自然会顾忌你跟他的关系,而且如果不是为了公司合作,我也不可能跟你有所来往,更别提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了,这太荒谬了。”
年岁一股脑说完,知道他脸色不会好看到哪里去,但也顾不了太多,不说清楚之后只会更麻烦。
她伸手推开她,抓着绳子站起身,准备自己走回去。
沈廷止方才紧张激动的情绪,像猛地被人泼了盆冰水,心头血一点点凉下来。
年岁从他身旁走过,步伐缓慢的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沈廷止拽住她的手臂,沉着脸说道,“你用什么样的理由拒绝我,我都可以接受,但你不能这样敷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