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凡的意识在黑暗边缘晃了三晃，喉间腥甜直涌到舌尖。
武修文胸口那点赤虫正随着他的心跳忽明忽暗，残片烫得他掌心皮肉滋滋作响，却像根烧红的钉子，死死钉在他与蛊母分身之间。
系统提示音断断续续，像漏风的破钟：\"蛊母本源......需音律调和......\"
\"萧凡兄弟！\"令狐冲的声音穿透血雾撞进耳中。
华山大弟子不知何时跪在他身侧，左手持剑护在两人头顶，右手扣住他脉门输送纯阳真气。\"你额头烫得能煮鸡蛋，再撑不住便换我来——\"
\"不。\"萧凡咬碎后槽牙，冷汗顺着下巴砸在青石板上。
他望着东南方那团越凝越实的黑雾，喉结滚动两下，突然想起三日前在《天龙八部》世界里，曾复制过段正淳的\"五罗轻烟掌\"配套的\"天音诀\"。
那套音律功法能以声波引动天地元气，或许能破这扰乱心神的鼓声！
\"你们护好武兄弟。\"他反手抓住令狐冲手腕，指尖凉得像浸了冰，\"程姑娘的箫声往商调走，韦蝠王准备封他的'肩井穴'——\"话音未落，他突然仰头发出一声清啸。
那声音初时细若游丝，却带着金铁交鸣的锐响，混着程英骤然拔高的箫音，竟在混乱的鼓浪中劈开条细缝。
山林里的狼嚎陡然一顿。
吹笛怪人立在二十步外的老槐树上，玄色大氅被山风卷起，露出腰间七面小鼓。
他本低垂的眼睫猛地抬起，眼底闪过异色——这少年的音波竟能与他的万虫鼓产生共鸣！
萧凡的耳膜在震颤。
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的音波与鼓声碰撞时迸溅的\"噼啪\"声，像两群战马在意识里对冲。
左手掌心的残片忽而变得冰冷，系统提示音终于连贯：\"检测到混沌能量干扰，复制技能'天音诀'进化为'破妄音'，当前进度37%......\"
\"再加把劲！\"他咬破舌尖，腥甜混着内力涌进喉咙。
这一回的啸声不再是单音，而是化作高低错落的音阶，如同一把无形的梳子，将漫天鼓浪梳理成两股——一股被他引向天空，震得林梢积雪簌簌坠落；另一股则反向冲刷回吹笛怪人处。
老槐树上的怪人脸色骤变。
他手指猛扣腰间鼓面，七面小鼓同时炸响，声浪如实质般掀翻三株碗口粗的松树。
程英的箫管\"咔\"地断成两截，殷天正的鹰爪功在地面抓出五道深沟，韦一笑抱着武修文掠出三丈，发梢已被鼓风削得参差不齐。
\"就是现在！\"萧凡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却借着力道弹身而起。
他腰间的君子剑嗡鸣出鞘，不是刺向怪人咽喉，而是斜挑对方手腕。
这一剑快得像道流光，却在将触未触之际突然变招——剑尖点在怪人腕骨\"阳池穴\"上，借力一带。
七面小鼓中的最中央那面\"当啷\"落地。
山林霎时安静得可怕。
怪客们原本扭曲的面容逐渐舒展，有几个甚至摇晃着栽倒在地，像被抽走了线的傀儡。
萧凡踉跄两步扶住树干，这才发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左手掌心的残片不知何时变得温热，武修文心口的赤虫也淡了几分。
\"好小子！\"殷天正抚掌大笑，鹰爪上还挂着半截被他撕碎的怪客衣襟，\"老哥哥我当年在光明顶战六大派，也没见过这么妙的以音破音！\"
令狐冲却没放松警惕。
他剑尖挑起地上的小鼓，借着月光看清鼓面纹路——那竟是用百足虫的背甲所制，鼓腔内还粘着半干的黑血。\"这鼓有问题。\"他皱眉递给萧凡，\"你看鼓心的咒文，和之前那些怪客身上的纹身......\"
\"嗷——\"
一声比之前更凄厉的狼嚎从东南方炸响。
那团黑雾凝成的人形轮廓终于清晰了些：它裹着件看不出材质的灰袍，面容隐在阴影里，唯二能辨的是一双泛着幽蓝的眼睛，以及掌心那团越聚越亮的混沌光团。
萧凡的系统突然发出刺耳鸣叫：\"警告！
检测到高等混沌生物，建议立即撤离......当前能量值剩余12%，不足以开启传送门......\"
武修文在韦一笑怀里发出轻哼。
萧凡低头，正看见那赤虫已淡成半透明，却在少年心脏处留下道暗红印记，像朵开败的曼陀罗。
程英蹲下身，用帕子擦去他额角冷汗，抬头时眼眶微红：\"修文的脉搏稳了，但......\"
\"但蛊母的根还在。\"萧凡接过话头。
他望着东南方的黑影，喉间突然泛起系统新提示：\"破妄音进化完成，可对抗混沌能量扰动。
检测到目标持有'万蛊母核'，吸收后可提升系统等级......\"
黑雾中的人影抬起了手。
这一次，幽蓝光芒不再是流转，而是凝成支泛着冷光的短刃，空气里开始弥漫焦糊的血腥气。
\"准备迎敌。\"萧凡反手将君子剑插入地面，掌心按在剑脊上。
他能感觉到剑身上流转的内力正顺着经脉汇入丹田，与破妄音的余韵交融。\"令狐兄守左，殷教主护右，韦蝠王带程姑娘和武家兄弟退到二十步外——\"
\"那你呢？\"陆无双不知何时从树后转出来，手里还攥着半截短笛。
小丫头脸上沾着草屑，眼睛却亮得惊人，\"我帮你引开那团黑东西！\"
萧凡正要说话，忽觉脚边的小鼓轻轻震动。
他弯腰拾起，发现鼓面的咒文竟泛起淡金色微光——这是方才破妄音留下的印记？
东南方的黑影突然停滞。
它幽蓝的眼睛转向萧凡手中的小鼓，发出类似金属摩擦的嘶鸣。
\"走！\"萧凡突然将小鼓抛向空中，同时运转破妄音。
清越的音波裹着鼓身直冲天际，在月光下炸成千万点金芒。
趁此机会，他反手抓住陆无双手腕，脚尖点地掠向黑影所在的方向——
这一次，他要主动撕开混沌的幕布。
金芒如星子般消散在夜空里，被鼓音操控的怪客们或踉跄着栽倒在地，或抱着头蜷缩成团，喉间发出含混的呜咽。
先前被震断的枯枝簌簌坠落，砸在积着薄雪的青石板上，发出细碎的轻响。
山林里的腥风渐渐散了，只余松脂的清苦气息在鼻尖萦绕。
\"修文！\"程英跪在韦一笑身侧，指尖探向武修文颈侧的脉搏，紧绷的肩膀这才微微松懈，\"脉象稳了，蛊毒暂时被压下去了。\"她抬起头时，眼尾还挂着未拭去的泪，却强撑着朝萧凡露出个苍白的笑。
陆无双凑过来扒拉武修文的眼皮，见少年睫毛颤了颤，终于哼出半声，立刻用短笛戳了戳萧凡的后背：\"喂，大英雄，你答应过要教我用音波打架的，可别赖账！\"
萧凡抹了把脸上的冷汗，这才觉出两条腿像灌了铅。
他扶着树干直起腰，目光扫过满地狼藉——三株被鼓风掀翻的松树横在路中，断枝上还挂着几缕怪客的玄色衣襟；殷天正脚边躺着半具被鹰爪功撕碎的傀儡，露出里面缠着黑丝的骨架；令狐冲正用剑尖挑起块怪客的碎布，借着月光皱眉端详，布面上歪歪扭扭的咒文还泛着暗红。
\"这咒文......\"殷天正凑过去看了眼，鹰眉拧成个结，\"倒像是西域黑巫教的'引魂符'，但笔画里掺了股子邪性。
老哥哥我当年在昆仑山见过黑巫教祭师，他们的符纸可没这么重的腥气。\"他突然抽了抽鼻子，\"闻到没？
风里有血锈味，比刚才更浓了。\"
话音未落，远处忽有细碎的响动传来。
起初像是山涧碎石滚落，可随着风势转急，那声音渐渐清晰——是马蹄叩击山石的脆响，夹杂着皮革与金属摩擦的闷响。
令狐冲的剑尖\"嗡\"地一颤。
他旋身挡在萧凡身前，玄铁重剑在地上划出半道火星：\"至少三十骑，从东南方来。\"韦一笑的身影瞬间闪到程英与武家兄弟身后，青影掠过雪地时，连半片雪花都未压碎。
陆无双把短笛往腰间一插，抄起块鹅蛋大的石头，歪头对萧凡挤眼睛：\"我去林子里打埋伏？
保准他们看不见我！\"
萧凡却没接话。
他盯着东南方的山坳，那里的雾气不知何时又浓了几分，月光透过雾霭，在雪地上投下团模糊的阴影。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里嗡嗡作响：\"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与混沌生物存在弱关联......当前能量值11%，无法开启防护屏障。\"他摸了摸掌心那道淡红的印记——方才吸收小鼓能量时留下的，此刻正随着马蹄声微微发烫。
\"退到松树林后。\"萧凡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程姑娘带修文和敦儒藏好，陆姑娘跟韦蝠王绕到左侧，殷教主和令狐兄跟我正面迎。\"他解下外袍裹住君子剑，剑穗上的青玉坠子在月光下泛着幽光，\"来者若为怪客余党，便速战速决；若......\"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东南方那团未散的黑雾，\"若与那混沌生物有关......\"
马蹄声陡然变急。
山坳口的雾幕被撕开道缝隙，隐约可见几盏猩红的灯笼在晃动，映得雪地泛起诡异的暗红。
为首者的轮廓逐渐清晰：是匹高头黑马，马背上的人裹着件褪色的锁子甲，腰间悬着柄宽刃刀，刀鞘上缠着褪色的红绸——那是......
\"强盗！\"武敦儒突然喊出声。
这憨厚少年虽躲在树后，却一眼认出对方刀鞘上的红绸——三日前他们在山脚遇袭时，那伙强盗的首领腰间，正悬着同样的刀鞘！
萧凡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三日前被劫的商队，想起那强盗首领砍杀老车夫时飞溅的血珠，更想起系统当时提示的\"低等混沌能量扰动\"。
原来那些强盗，竟早与混沌势力有了牵连？
\"准备！\"令狐冲的玄铁重剑已出鞘，剑气裹着积雪冲上天际。
殷天正的鹰爪在掌心捏得咔咔作响，指缝间渗出淡淡血珠——这是他运起\"鹰爪擒拿手\"的前兆。
韦一笑的身影在树影里忽隐忽现，像只蓄势待发的蝙蝠。
陆无双把石头攥得生疼，目光却亮晶晶的，仿佛在期待场有趣的较量。
山坳口的灯笼更近了。
为首的强盗首领勒住马缰，刀鞘在雪地上拖出道深痕。
他抬起头，月光照亮他左脸那道狰狞的刀疤——正是三日前被萧凡刺中左肩的那人！
此刻他的右眼泛着幽蓝，与东南方黑雾中那道目光如出一辙。
\"抓活的。\"强盗首领咧开嘴，露出被烟熏黑的牙齿，\"尤其是拿剑的小子......\"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蛊母要尝他的血。\"
山林里的风突然转了方向。
萧凡望着对方泛蓝的瞳孔，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感觉后背的冷汗又浸透了中衣。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几分焦躁：\"警告！
混沌能量浓度激增......\"
而在更远的山路上，另一阵马蹄声正穿透晨雾，由远及近。
那声音比强盗的更沉，更稳，像是有千军万马正碾过大地。
萧凡等人刚刚因强盗出现而紧绷的神经，此刻又因这新的动静，彻底绷成了弦上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