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人群,姚澜挤了中间,一眼就发现老人面部已呈青灰色,眼部半睁,她拉开老爷爷的眼皮,瞳孔散大。
不好!
她把老人家的手放在身侧,一手放在老人家的前额,一手托起下颌,将下颌向上抬起,以打开气道。
随后双手掌心向下交叠,放于老人家两乳连线的中点。
双臂垂直于对方胸部,以5厘米的深度开始按压,一边按压一边问,“老人家是不是心脏有问题。”
“对对对,我家老伴有心肌梗。”老奶奶跪坐在一旁,胡乱擦了擦眼泪回答。
看着姚澜按压的速度那么快,一开始测呼吸被吓到的男人跳了出来,指着她张口就来,“你在这儿瞎指挥什么呢?要是把人按出毛病,你负的了责吗?”
“是啊!老李会不会被这女同志害死啊,快停下吧!送医院。”
现在胸外按压根本不能停,一分钟起码得100-120次才行,得把心跳按回来,姚澜按照自己的节奏匀速呼吸,对旁边的老奶奶说,“老人家现在已经没心跳了,必须要按回来,您赶紧去找医生来,我来之前看见附近是有卫生所的,快去让医生来把人抬走。”
“晚一秒都不一定能活了。”
老奶奶愣着神,撑着地爬起来,在地上滑了两下后赶忙朝着卫生所的方向跑,而男人并不准备就这么放过这个‘草菅人命’的女同志。
他走上前,想把姚澜拉走,手刚要抓到她的手腕,却被姚澜凌厉似锋芒的眼神吓的定住了。
她喘着粗气,喝斥道,“读书少,就滚回娘胎里重新爬出来做人,基本的急救知识都不懂,还在这边阻止别人救人。”
“再敢动我一下,保不齐踹的你断子绝孙。”
男人低头看向裤裆,只觉胯下一凉,心虚的往后一推,但嘴上还不放过,“等医生来了,我看你怎么办!现在的女同志好好在家生娃照顾老人就行,还出来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
没空搭理他,姚澜按压的手都快没知觉了。
第二分钟艰难的过去,姚澜喘的喉咙口都有干裂的感觉,老奶奶还没有要来的样子,她快坚持不住了。
现在已经不是她的大脑在控制手了,而是按压成了惯性,像一个机器人似的一上一下。
麻木的过了五分钟,不远处传来老太太的哭腔,“那儿!就在那儿,快救救我老伴啊。”
两个扛着担架床的医务人员匆匆赶到,旁边还跟着小跑过来的医生,看发量……就很权威。
权威医生一顿操作,又拿着听诊器按在老人家的心口,只花费一两分钟就得出结论,“是心肌梗引发的心脏骤停,小同志你可以停下了,病人恢复心跳了,就是心跳声微弱,得赶紧送到医院进行治疗。”
“呼—”姚澜跌坐在地上,两三度的天气,呼出的热气都是白烟状,长达五六分钟的胸外按压,硬是给她按出一身汗来。
手心里因为紧张也布满手汗,体测从来没一气儿过的她,这次居然按压了至少五百次。
老人家被平稳的抬去卫生所里治疗,她又注意到对方的面色已经缓解不少,看来她的做法是有用的。
“小同志,你是燕都医学院的吗?按压的手法非常专业啊!比我们所里的一些实习生都要专业啊!”权威医生顶着他光秃秃,又慈祥的脸毫不吝啬的夸奖着,“多亏你及时进行救治,不然这老大爷就算送去医院了也有可能会死在路上。”
“年轻人,就是要像你一样,学一些简单的急救,也能帮助不少人的。”
姚澜摆了摆手,“哪有,这是该做的,您快去卫生所看看老大爷吧!”
“诶,行。”权威医生转身就朝着担架抬走的方向一路小跑着,招着手嘴里怒喊着,“慢一点!稳一点!小心病人呐!你们两个实习生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我都要被你俩蠢死了!”
而一边的姚澜,拍了拍屁股上的碎石沫,眼睛扫视了一圈,那个张口就是女人该带孩子的胚胎男,早就跑的不见踪影。
没想到还是个要脸的货,倒是没看出来。
四周的人一散而光,大冷的天,没热闹看了,还有谁乐意搁这儿站着。
姚澜微微抬起双手,太久没做过胸外按压,她以前的记录是三分钟,但现在太久没有锻炼,导致手已然正在颤抖。
将手揣在兜里,姚澜长吁一口气,加快脚步的朝祖医生家里走。
四合院大门敞开,再过一小时可能就会有学生回来上课了。
她伸头探脑的走进去,大喊,“祖医生。”
“人呢?”
正当疑惑的时候,祖医生手里拿着菜刀走了出来,看见她还问,“诶,你不是那个女同志吗?这个点来我家有啥事?”
经祖医生这么一说,姚澜才发现现在太阳正挂在头顶,十一点多了。
“你的怀表。”姚澜把怀表盒子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见到盒子,祖医生面露遗憾,伸手接过,“还是没修好啊,看来我也应该放弃了,执着了这么多年,我老伴可能也不想看我成天为了一个怀表伤春悲秋的。”
“谁说没修好的?祖医生你自己打开看看吧!”
“啊?”祖医生眼中闪过一丝亮点,把菜刀‘哐’的丢在一旁的大缸盖子上,抬头看了眼姚澜,又紧张的低头打开盒子。
怀表的秒针一格一格的正在走动,祖医生两滴泪落在满是皱纹的手上,拇指和食指的侧面还有着厚茧。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真……真的修好了?”祖医生大拇指不断摩挲着怀表的玻璃面,甚至觉得是一场梦,“你打我一下!”
“祖医生,真的修好了,秒针不是在走着吗?”姚澜一说完,嗅了嗅空气里的气味,“嗯,祖老师,你煮什么了?怎么一股焦味儿?”
“呀!”祖医生把怀表一盖,往盒子里一塞,揣在兜里,转身拔腿就跑,“我的酸菜炖粉条啊!”
“怎么焦了!刚刚尝了口还没熟呢!”
刚跑到灶房门口,好似想起了什么,祖医生扒着门框,看向站在原地的姚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