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霁将脑袋靠在石碑上,闭着眼睛,幻想着,或许下一秒自己就能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被自己最爱也最爱自己的人接走。
沉溺在幻想的死海里,云霁真就这么睡着,落下的大雪全都覆盖在人的身上,看起来有一丝恬静。
“云霁?”陆濯轻声叫了一句,没人回应。
这么冷的天在这里待上一晚,明天肯定是要发烧的。
陆濯看着云霁,整个人瘦了很多,眼睛周围多了黑眼圈,看起来很憔悴。
夜黑风高,又下着大雪,京城的冬季都是零下的温度,陆濯还是不忍心,将外套脱下披在云霁的身上,打横抱起云霁,将人带上车,送回了家。
云霁的钥匙就放在口袋里,陆濯摸到钥匙开了门,房子很小,看着不过三十平,一下就能看到卧室。
室内的陈设也很简单,除了该有的家具,其他的一点都不多,甚至客厅里只有地毯,连沙发都没有。
云霁不会没钱,就算要还那一百万也不用过的这样拮据。
云霁在沈氏集团的工资一个月三万,陆濯还私底下额外给人加了两万,不至于生活过的这样苦,陆濯没搞懂,云霁到底是为什么。
将人放在床上盖好被子,陆濯看了看周围,转身离开。
陆家老宅
“陆濯。”
陆骋一脸不悦,看着晚归的陆濯。
“爸。”
“你别叫我爸!”陆骋将桌上的茶杯摔到陆濯跟前。
陆濯低着头,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有关于云霁的,只有说到关于云霁的事情,陆骋才会这样生气。
“陆濯,我告诉你,我的忍耐是有限的!”陆骋站起身,一边的连梅脸色也不好。
陆濯就那么站着,一句话不说,他没什么可解释的,他做了什么,他自己心知肚明。
“你每个月给那个贱人两万块钱,我就已经不和你计较了,你今天还敢去见他?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妹妹是怎么死的!”
陆骋冲着陆濯大吼,茶几上的东西被摔得到处都是,整个客厅一片狼藉,茶杯碎片掉的满地都是。
“王姨!上家法!”陆骋真是气得不行,他今天必须让陆濯长长记性,绝对不能让人再和云霁有来往。
王姨是陆家的保姆,已经在老宅做事很多年,也鲜少见陆骋动用家法,陆家的家法可不是什么善茬,黄花梨木制的棍棒,侧边还做了密密麻麻的刺头,一棍子下去,不说别的,光是养伤就要废上不少功夫。
“这……老爷,您冷静些,大少爷他只是——”
“不准替他说话,给我拿来!”陆濯瞪着陆濯,“你给我跪下!”
王姨见状也不敢再说什么,陆骋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先前要起诉云霁的时候,要不是陆濯难受的几天都吃不下东西,又是晕倒又是自残的,陆骋是绝不可能松口,但这一次,估计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陆濯面无表情,直接跪在地上,似乎是早已经习惯了这样,陆湉去世之后,不论是陆骋让他跪着也好,还是他自己去陆湉的墓碑前跪着,总之,陆濯的膝下,早已没有所谓的‘黄金’。
每当自己为云霁付出点什么,陆濯总是会想起陆湉,每次想起陆湉就去人的坟前跪着很久很久……
“老婆,你先去休息,我教训教训这逆子。”
连梅的眼里全是失望,摇了摇头往楼上走去。
王姨拿着家法小心翼翼地递给陆骋,有些担忧地看着陆濯,自从出事以后,陆濯整个人变了很多,不像以前了,陆濯是王姨看着长大的,自然是感慨。
“我今天必须让你长长记性!”
陆骋拿着家法走上前,毫不顾忌地一棍子打在陆濯的背上,白色的衬衫瞬间裂开,出现一道鲜红的血迹。
陆濯捏着拳,愣是没动一下。
不知道被打了多少下,反正每一次陆骋都是下了死手的,陆濯被打的腰杆挺不直,整个后背都变成鲜红色,一只手撑着地面,时不时咳出几口血,血液掺杂着眼泪滴落到瓷砖上,陆濯的眼前逐渐模糊。
陆骋还没有收手的打算,楼上的连梅听见动静,叫住陆骋。
“老陆!”连梅慌忙跑下楼,一把扯开陆骋,看着陆濯眼泪止不住的流,“你做什么这样打他!”
连梅抱着陆濯,看着地上的血,生怕人出什么事。
“小濯,你没事吧?啊?你看看妈妈……”
陆濯咬着嘴唇,抬起头,撑着身子费力起身,踉跄了几步,被连梅扶着才堪堪站起,却还是站不稳,摇摇欲坠,“妈,我没事,你去休息吧。”
“王姨,王姨!叫医生!”连梅扶着陆濯,走到沙发上坐着,正要伸手去解开陆濯衣服的扣子,被陆濯拒绝了。
陆濯清楚自己背上的伤有多难看,他怕吓到连梅。
“没事的,妈,你去休息吧,熬夜不好……”陆濯捂着嘴没忍住轻咳几声。
连梅抱着陆濯,捧着人的脑袋揽进怀里,“小濯,是妈妈不好,妈妈不应该上楼去的,你哪里疼?等医生来了给你看看……”
陆骋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下手多重,有些不堪地丢下手中的棍子,正要走上前去看看,就被连梅呵住。
“姓陆的!我儿子今天要是有事,我就跟你离婚!”连梅抱着陆濯,心疼的不行,就算陆濯去找了云霁,也罪不至于要把人打成这样,再加上陆湉的事情,连梅本就心里难受,陆濯要是出事,连梅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
“你走!”连梅挡在陆濯面前,“你再敢动我儿子一下?我跟你拼命!”
“我没有……”陆骋此时也意识到了自己做的实在太过分,但如果不是陆濯三番五次地偷偷帮着云霁,还去找他,陆濯可以找任何人,唯独和云霁一起,不行。
没过多久,家庭医生就到了,孟时皙提着医药箱。
“连阿姨,我哥最近出差,所以只好我来了,抱歉,没有提前通知您。”
孟家祖上一直是搞玉石古玩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孟时皙这一代,兄弟俩全去学了医,孟时皙虽说主业是心理医生,但对于一些常见的发烧感冒,跌打扭伤还是能胜任的。
连梅哪还有空怪罪,心里全是陆濯的伤。
“没事没事,时皙,你快看看小濯,他这伤太严重了。”
“好。”
孟时皙撩开衣服,陆濯的背上一片鲜红,已经不能说是伤口,几乎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