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霜一阵恍惚,耳边霍岐山的声音不太真亮。
“元霜。”
又是一声,她才双眼空洞无神的僵硬地回头看去,对上了霍岐山的眼。
“你杀了傅延玉。”
元霜呼吸凝滞,这个不愿承认的事实,再度被他提起。
“我,我没有杀人。”
“你杀了人,满朝文武都看到,哦,对了,刚才我在后花园,你猜我遇到了谁。”
“谁?”“”
“谢则安。”他轻笑,勾起她一侧的头发,为她塞到耳后。
“他来找我,问我是不是你杀的人,呵呵,这是不是很有趣,他竟然来问我。”
“你知道的,这种事怎么能被人知道呢?我是如此重视你,保护你,自然对他一口回绝,可他这个人太轴,追着我一直问问问。”
“元霜,这种人,你真的想嫁给他吗?”
元霜脑中嗡了一下,谢则安也知道了?
“他认出了我?”
霍岐山没说话,元霜知道谢则安定是没有知道,是他在骗她。
元霜轻笑了声,“想诓我?霍岐山,朝中大臣就算看到,看到的也是霜儿,不是我,我带的面具,他们认不出我。”
对啊,她怎么忘了,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刚才在宫宴上,她是霜儿,不是元霜,真是第一次杀人,被吓坏了,竟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差点就又被霍岐山拿捏住。
霍岐山笑了笑,眼中是玩味和深沉。
他看着她由惊惧苍白变得意的脸,倏然觉得有些有趣,果然元霜这个样子,才好看,就是这样又惊又怕,又要装出无所谓的样子,才最好看。
“可我也不知,谢则安怎么认得出来。”
他屈身,俯过来,大手搭在她膝盖上。
元霜一惊,就见他掌心从下方撩开了她的裙摆,粗糙的掌心因为常年习武而附着薄茧。
他摩擦着她的膝盖,唇角勾起一抹笑来。
“你这里有个印记,在大腿,你自己知道吗?”
元霜这才陡然想起,自己的大腿外侧,有个月牙印记,是玫红色的出奇惹眼,难不成谢则安市看到了这个?
她一把按住霍岐山作乱的手,面颊绯红,气恼道:“你少胡言,这么隐蔽的地方,他怎么可能看到?也许也许……”
“也许什么?”
霍岐山觉得她现在的样子很好笑,她什么都清楚,什么都知道,只要他当着谢则安的面把她的这枚印记露出来,元霜是真凶的事情就不攻自破。
想到这,霍岐山有些兴奋,如果谢则安知道是元霜杀了傅延玉,会怎么样呢?
二人还能成亲吗?
谢则安真的爱她爱到死去活来,不顾一切,愿意为她隐瞒真相?
他想任何一家世家子弟都做不到,谢则安也不例外。
霍岐山,掌心拍在元霜肩头,“打个赌,就赌看看我把真相告诉谢则安,他会不会为了你隐瞒此事。”
如果谢则安隐瞒,则代表他是真心爱她,嫁给谢则安就是嫁对人了。
可问题在于,如果谢则安隐瞒,那他就等于是这件事情的帮凶。
霍岐山这是在拉谢则安下水,不管他隐不隐瞒,都是无解的难题!
“不行!”
元霜绝对不会叫谢则安知道此事,他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独子,家世显赫,少年英才,拥有着无限的可能。
就算二人无法成亲,元霜也不愿连累他。
见她这般为他着想,霍岐山冷笑,还真是伉俪情深,可笑至极!
“既然不告诉,那就要想不告诉的法子,现在圣上要我缉拿真凶,我总要找个真凶出来。”
“你不是最擅长欲盖弥彰,随便找个替身就是!”
元霜没好气说,上次在元家又不是没这样做过,现在跟她说什么难办。
所谓难办不就是筹码不够。
她坦诚布公道:“直接说,你想要什么?”
霍岐山只觉得有趣,挑眉笑笑,正要开口外头传来元老夫人的声音。
“看到我们家霜儿了吗?”
“这位大人,有看到一位姑娘从里头出来吗?”
宫里来了刺客,元老夫人第一时间就是到处找去更衣的元霜,生怕她受到丁点伤害。
“老夫人,我在这一直守着,没看到什么女子出来,世家贵女都是在里头坐马车,至于马车里是谁我们也看不清呢。”
元老夫人心焦难耐,好死不死元柔还在一旁冷嘲热讽,“要我说,没准是刺客发现了她,顺手把元霜也一起解决了,祖母,您就别找了,都这么久了,还活着早就出来。”
“现在出来,八成尸体都……”
“啪”一耳光甩在她脸上。
元老夫人气得手发抖,指着她鼻子大骂:“谁教你这样说话,你母亲平日就这样教你?初次看你就觉得你野性未退,像是峨眉山出来的野猴子,现在三年了,说话还是这样无力唐突,这是你母亲的罪过!”
“我们元家哪里有你这样的姑娘,日后就算嫁人,不也是给我们家丢脸?”
元柔捂着肿痛的面颊,含泪控诉,“我丢脸,那随意在宫中走动的元霜就不丢脸?”
“祖母,你偏心未免太明显了点,在怎么,我才是家中唯一的女儿,那元霜算什么东西,说来说去,不过是个丫鬟生的野种,祖母养了多年的玩意!”
“文斌!”元老夫人何曾这样被人说过,哪怕是知道在宫门外吵闹不好,现在也顾不上这么些了。
一心只想赶紧教训了这个没眼力的家伙。
“你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她给我绑走!拉回去,家法伺候!”
元文斌陷入两难,这不拉元柔走,老太太容易被气死,拉走元柔,元柔恐怕会当场在这躺下哭闹。
怎么想都是无解。
正犯愁,后面一抹熟悉的身影奔跑而来。
“祖母!”元霜一瞬跑到元老夫人面前,担忧焦急,“祖母去了哪?方才听闻宫里出了刺客,霜儿就赶忙去找祖母,结果到了前头,宴席已散。”
元老夫人见元霜回来了,松了口气,欣喜大过疑惑。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扯着元霜上马车,“今夜不太平,走走走,我们快快回去,回去再讲。”
她活了六十多年,宫里的大臣被当着皇上的面毒杀还是头一次,这是个怎样穷凶极恶的凶手呢?
皇宫宫墙那么高,守卫如此森严,没准那凶手还躲在暗处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