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艳霞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中,夕阳的余晖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青砖地上,拉出她长长的影子,显得格外孤寂。她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确定丈夫王景安不在家后,轻手轻脚地来到书房,目光紧锁着墙角那只上了锁的檀木柜。
她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半月前的午后。那时她来书房给伏案疾书的王景安送茶,偶然瞥见丈夫掏出一把小巧的铜钥匙,打开檀木柜存放文书。记忆中的画面在脑海中愈发清晰,她记得王景安将钥匙藏进了砚台下方的暗格里。
祁艳霞快步走到书桌前,双手微微颤抖着拿起古朴的砚台。当看到暗格里那把泛着冷光的铜钥匙时,心中五味杂陈。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拿起钥匙,走向檀木柜。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仿佛心跳都漏了一拍,随着 “咔嗒” 一声轻响,柜门缓缓打开。
柜内整齐码放着一摞摞银票和散碎银两,在昏暗的光线中泛着诱人的光泽。祁艳霞咬着嘴唇,双手止不住地哆嗦,将财物一股脑往怀里塞,泪水不受控制地滴落在银票上。她在心中不停地默念:“夫君,对不起,等父亲平安归来,我一定偿还。” 待将所有银两收拾妥当,她仔细清点,整整一百六十七两。
随后的日子里,祁艳霞厚着脸皮,挨个拜访亲戚、好友和邻居。她放下往日的矜持,低声下气地诉说着父亲的困境,恳请大家帮忙。有的人面露同情,掏出几两碎银;有的人则避而不见,生怕被她缠上。最终,她又凑到了三十二两。
当祁艳霞再次站在常大同面前,将所有银两推到他面前时,常大同皱着眉头数了数,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王夫人,这还差十几两呢!”
祁艳霞眼中满是哀求,声音哽咽:“大同,这真的是我所有的了。我把夫君的积蓄都拿了,还四处求人借钱,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常大同紧紧盯着她,目光灼灼:“没有了吗?你再好好想想。”
祁艳霞坚定地摇头:“确实没有了,我对天发誓!”
常大同长叹一声,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情:“算了,谁叫我还是惦记着之前的情谊,剩下的十几两银,我来出吧。” 说着,他伸出手,想要抚摸祁艳霞的脸蛋。
祁艳霞慌忙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手,语气坚决:“不行,我不能对不起我夫君。”
常大同收回手,苦笑着摇摇头:“他知道你这么爱他吗?你确定,他也一样心爱你吗?为了救你父亲,你不惜倾家荡产,可他呢,只会阻拦你。” 说完,他将银两收好,转身离去。
祁艳霞望着常大同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些究竟是对是错,但为了父亲,她别无选择。回到家中,她强打起精神,走进厨房。她亲自挑选食材,精心烹制了一桌王景安平日里最爱吃的菜肴,希望能用这些美食缓解丈夫的怒气。
傍晚,王景安回到家,看到满桌的菜肴,微微一愣。祁艳霞强颜欢笑,招呼他坐下吃饭:“夫君,快尝尝,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王景安坐下后,看着祁艳霞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说道:“艳霞,你父亲的事,真的不要再管了。我们已经尽力了,再这样下去,只会把我们这个家拖垮。”
祁艳霞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声音低沉:“夫君,那是我的父亲,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受苦?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能放弃。”
王景安见她如此固执,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再多说,埋头吃饭。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几天后,王景安在整理书房时,发现那只檀木柜的锁虽然完好,但里面的银两和银票不翼而飞。他顿时火冒三丈,怒气冲冲地找到祁艳霞,质问道:“我的钱是不是你拿的?”
祁艳霞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低声说道:“夫君,我是为了救父亲,等事情结束,我一定想办法还上。”
“还?拿什么还?你知道那是我们多少年的积蓄吗?” 王景安怒不可遏,“我早就说过,你父亲的事没有希望,你偏不听,现在还偷我的钱!”
“我没有偷!我只是暂时借用,我是你的妻子,用一些家里的钱救父亲,难道不可以吗?” 祁艳霞也激动起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妻子?哪有你这样的妻子!” 王景安冷笑一声,“既然你这么不顾这个家,那我们也没必要再过下去了。” 说完,他转身回到书房,挥笔写下一封休书,扔到祁艳霞面前。
祁艳霞看着地上的休书,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模糊。她跪在地上,捡起休书,声音凄厉:“夫君,多年来我为你始终如一,全心操持这个家,只是为了救我的父亲,你怎么能如此无情?”
王景安背对着她,冷冷地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走吧。”
祁艳霞痛哭流涕,心如刀绞。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为了救父亲所做的一切,换来的竟是被丈夫无情抛弃的结局。曾经的恩爱夫妻,如今却走到了这般田地。她颤抖着站起身,脚步踉跄地走出家门,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也模糊了这个曾经温暖的家。
祁艳霞如同行尸走肉般游荡在街头。她满心期盼着常大同能信守承诺,将父亲救出大牢,可每当她想起王景安那冰冷的眼神和决绝的态度,回忆着过去与丈夫相处的点点滴滴,心中又充满了悔恨与痛苦。她常常在深夜里独自哭泣,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究竟在何方,也不知道,父亲的命运最终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