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峰顶的飘雪混着冰晶落在玄女宗除名玉牌上,李玄峰指尖摩挲着玉牌边缘的云雷纹,那纹路在掌心刻下细碎的凉意。三日前传讯鹤的唳鸣仍在耳中回荡,鹤爪上拴着的玉简里,慕容雪的声音被玄冰咒文冻得破碎:「即日起废除与李氏子弟李玄峰的千年婚契……」他望着玉简中朱红照壁上逐渐覆盖的鎏金大字,忽然想起百年前夏家祠堂的青石板,那时他跪在碎玉阶,婚书在火盆里蜷曲成灰,火星溅在袖口,烧出与此刻掌心相同的焦痕。
「砰!」
丹炉不堪神识震荡轰然炸开,九幽冥火如活物般窜上穹顶,在石壁上烙下扭曲的掌印。李玄峰盯着掌心翻涌的蓝焰,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玉简正在识海深处发烫,残魂虚影那句「丹可焚天,亦可燃尽世间辱」像一把烧红的铁尺,在神魂上烙下深痕。他忽然想起父亲化鼎前的那个雪夜,寒潭水被魔修鲜血染红,父亲的战魂虚影在潭底对他笑,说「玄峰,记住,丹火不熄,李家不灭」。
「公子!慕容仙子的灵蝶……」小药童撞开门时,玉瓶碎瓷片叮铃落地,瓶中银蝶翅膀上的金粉正簌簌掉落,露出底下溃烂的伤口。李玄峰瞳孔骤缩——那是慕容雪以本命灵蝶传讯的「雪影蝶」,此刻蝶翼上的裂痕竟与他识海中的警兆重叠。他猛然神识外放,千里雪脉在识海中铺展开来,圣女殿方向,三道阴寒灵压如铁钳般绞住中央玉台,而慕容雪的气息,正被某种灼热火力一点点吞噬。
指尖掐动火诀的瞬间,寒潭底沉眠的陨星弩发出嗡鸣,箭身的陨铁纹路与他眉心丹火印记共鸣。然而即将出鞘时,一道清冷凝香突然覆上手腕,慕容雪的虚影从蝶翼残片中浮现,面色苍白如峰顶积雪,唇角还沾着未及擦去的血迹:「莫急……这是陷阱。」她指尖划过虚空,圣女殿后殿的景象如碎镜重组——三尊老祖围在青铜鼎旁,鼎身刻满的婚契咒文正将李玄峰的虚影一点点拉入火海。
「三生劫火鼎……」李玄峰咬牙,想起父亲残魂曾提过的仙界禁术,「他们要用我的神魂做引,炼你的命火?」慕容雪的虚影点头,声音带着濒死的颤抖:「就像前世……他们逼我亲手烧了婚书……」话未说完,银蝶翅膀彻底崩裂,虚影化作荧光渗入他眉心,最后一幅画面里,鼎中燃烧的婚书上,「李玄峰」三字正被劫火啃噬,如同前世锁仙阵中他被绞碎的神魂。
寒潭之水突然沸腾,水汽蒸腾中,李玄峰看见水面倒映的自己,额间丹火印记正与鼎中咒文形成血色共鸣。父亲的话在耳畔回响:「这世间最烈的火,不是焚敌,是焚心。」他忽然低笑,指缝间溢出的蓝焰将玉牌边缘熔出缺口,百年前夏家退婚时他咽下的血,前世被封印时未能说出的话,此刻都在这火焰中翻涌——这次,他不会再跪,不会再逃,他要让这丹火,烧穿所有虚伪的天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