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上午我按照陶冬萍的要求,去隔壁的房间补了个觉,我没有拒绝,是因为我要为我们的安全考虑,疲劳驾驶所产生的风险,是我无法承受的。
中午的时候楚丽娟照旧送来午餐,可能是陶冬萍特意交代过,除了她的孕妇餐外,还有两碟我爱吃的小菜。
楚丽娟的对我态度谈不上冷漠,但也没有之前的热情,只是一直嘱咐我开车要小心,要照顾好陶冬萍,也要尽快回来。
我明白她的想法是不希望自己女儿出行,我只能一直再三保证,一定会照顾好她的,我知道,陶冬萍选择和我回去参加堂弟的婚礼,全都是顾及我和父母的面子...
我和楚丽娟一起将陶冬萍安顿在GL8的二排,准备了毯子靠枕零食和水,行程过半时,她可能有些累了,我在一个叫肇源的小县城服务区停下车子,希望她能睡的更加安稳些,而时间就这么快速的度过了两天,这两天我们为一对新人送上祝福,也收到了许许多多亲人和朋友们对我们孩子的祝愿...当我看着后视镜中的她再一次睁眼,车子已经回到了民宿的停车场内,天色已经黑的彻底。
楚丽娟在民宿里等了整整一个下午,陶冬萍的行李和她为孩子买的各种婴儿用品,足足装了4个大行李箱,我告诉陶冬萍不要下车,又急忙帮楚丽娟将东西放到后备箱里,心里想着赶紧将陶冬萍送回去,再给小棠打个电话,如果她提前回来,我就能给她过生日了。
可当我再次拉开车门,还没来得及坐上车的时候,民宿门口停着那辆还没上牌的路虎揽胜突然放下车窗,我看到的是小棠那张充满了泪痕的脸,她对我大喊道:“林奕,我恨你!”
随后V8的发动机便发出咆哮的嘶吼,快速从我的面前疾驰离去,我甚至来不及对她说半个字...
我马上找出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拨通了小棠的号码,可电话那头却传来关机的提示音。
我想她知道是陶冬萍和我一起参加堂弟的婚礼,才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可后悔已经晚了,当我放下手机的时候,视线中已经没有了那辆崭新路虎揽胜的影子。
我呆呆愣在驾驶位上,想着要去那里才能找到她,可身后的楚丽娟又一直催促我,让我抓紧发动车子,这会已经过完了晚饭的时间,陶冬萍得马上回去吃饭休息。
后视镜中陶冬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单手扶着日渐凸起的肚子抻了抻胳膊,又低头拉着上衣拉链,轻声说道:“林奕,去找她吧,帮我拦辆出租车就行。”
我还没来得及反对,身后的楚丽娟又急忙说道:“那怎么行!出租车那么小根本装不下这些行李,林奕你还是快开车吧,我出门时已经准备了晚餐,咱到家十几分钟后就能开饭,萍萍一定饿坏了。”
我点了点头,就算楚丽娟不这么说,我也不可能把她们娘俩丢下,何况还有那么多行李,又提醒楚丽娟系好安全带,才急忙发动了车子。
这一路上我又趁着等红灯的时候,给小棠打了好几个电话,但依旧处于关机的状态,发了几条消息也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要怎么和小棠解释,只是一心想要找到她,然后大声的告诉她我爱她。
我猜测着她可能去的地方,可想来想去我们似乎在这个城市,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让我们怀念的地点,我有点害怕,猜想她如果飞回了三亚,我就会错过他的生日。
晚高峰的车流如冲入瓮城的士兵,勇敢,却无法前行,每一次红绿灯交替,只有少数几辆车冲过斑马线,却又堵死在十字路的正中央,在如死亡讯号的红灯下,期待着...谩骂着...挣扎着...又进入另一个轮回。
与小棠擦肩而过的一个小时后,我才将车子停到那个曾经属于我温暖的家楼下,将陶冬萍和行李送入电梯后,我便头也不回的回到车上,再次拿起手机,可提示我的依旧是关机的信号。
在晚高峰的末尾,我终于赶回出租屋,见到门口放着她的行李箱,我心中一喜,却又急忙停下即将冲入她房间脚步,我就这么两手空空的求她原来,还是在她生日的这一天,这也太没诚意了。
可我却想要第一时间见到她,更不敢转身离开去准备什么礼物,生怕又一次错过了她。
我控制不住的推开房门,大喊道:“老婆我错了!”
可房间内空空如也,洗手间里挂着的毛巾依旧保持原来的形状,我将整个屋子里里外外仔细看了一遍,也没有她留下的痕迹,她应该是回长春之后,放下行李箱就匆匆离开了。
我不知道她除了这里还能去哪,可我已经感觉到,如果在今天我不能找到她,她肯定再也不会回来了,我的愚蠢彻底伤了她的心。
掏出一支烟点燃,猛吸一口后我又死死按在玻璃茶几上,飞速的下楼再次发动了车子,向着伊通河畔疾驰而去,我记得那一晚我高喊过老婆万岁,我记得那里冰封的河面,记得那里每一棵树的形状,记得在幽暗的路灯下,她害羞的俏脸...
除了我们相遇的鹿回头雕塑下,那里应该就是我们记忆最深处的地方。
我把车子停在自助贩卖机对面的停车场,顺着我们那天离开的路寻找着,冰封的河面已经化开了水流,那一棵棵树也因为前几日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变了形状,幽暗的路灯下有一对甜蜜的情侣,我却没找到她的影子。
我担心和小棠擦肩而过,又跨过曾经走过的桥,从河的对岸走向停车场,却依然没能找到她。
车内安静的可怕,只有的油表闪烁的红灯,我回忆着最近的加油站,又打开音乐,可传来的婴儿纯音乐却让我羡慕的极其烦躁,又关闭音乐打开了收音机。
陪伴了春城司机二十几年的Fm103.8主播声响起,我突然想到了前些年那个轰动全城的丢车丢婴儿的故事,心中顿时萌生了一个让我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