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单膝跪在地上,让女孩靠在他身上,脸贴近她的脸,她浑身被冷汗浸透,冷的很。
贺京安意识到了什么,慌忙从自己裤口袋里拿出一个小铁盒,着急忙慌的拆着。
克蕾丽焦急的低头看着,见女孩晕倒,她赶忙抬手示意站在救护车旁的医生快来,
然而下一秒,她扭头再次看向早早,却惊讶的看见贺京安快速地裁开铁盒里的一支口服液,捏开女孩的下巴,就开始往嘴里面灌。
期间因为男人很慌,打开铁盒的动作过于粗鲁暴力,铁盒里面装的方糖、小支口服液散落在地,
克蕾丽弯腰捡起一块方糖,是医用的葡萄糖方糖...
她愣了愣,再次低头看向贺京安,一时恍惚。
记忆里的她那个桀骜不驯的弟弟,冷漠的混小子,对他自己从不上心,可若是谁对他好一点,他真的拿命对那人好。
第一次来顾家,明明是老爷子的亲外孙,他很拘谨,满桌的菜,他只敢夹素菜。
面前的素菜快要夹完,他就扒米饭,老爷子让他多吃点,他不说话,只是低头扒着饭。
克蕾丽就在那时对他感到好奇,老爷子的亲外孙,好不容易千难万险来到墨西哥,都过上好日子了,当上少爷了,为什么还那么拘谨,磕碜的很。
她每天观察那个少年,发现他每天都起好早,跑到车库,把老爷子的每辆车都擦的干干净净。
那时的老爷子还在跑生意,每天都要用车,阿鄞也不知道他用哪辆,他也不问,只是埋头擦车,车擦的干干净净的,阳光下都泛着夺目的光。
擦完车,就跟着程劲跑去码头,顾家的搬运工忙着卸货搬货,阿鄞就跟在他们身后帮干着,连程劲都不干的事,他忙的一身劲。
搞得码头的打工仔都以为程劲是老爷子亲外孙,阿鄞只是个顾家长工。
克蕾丽不明白为什么阿鄞要这样,直到有天夜里,她路过阿鄞的房间,听见里面的人哭的好伤心。
像是梦魇般的撕心裂肺的哭,那时阿鄞还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她担心他,于是找来了老爷子,打开了门。
少年抱着被子蜷缩在角落,一看见老爷子,就哭着扑过来求他,求他不要不要他。
一个劲给老爷子磕头,求他不要让他回贺家。
他说:“姥爷,我会干很多活,我什么都会,求求你不要让我回家,我没有家了,那是延之的家...”
常年的被欺凌以及颠沛流离让少年的精神出了问题,夜夜难眠,床头摆满的瓶瓶罐罐,都是些安眠药以及抗抑郁的药品,看着让人刺心。
他精神很崩溃,所以一遍遍诉说着他的痛苦。
白天他伪装着自己,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埋头就是干活,可一到深夜,童年的阴影就密密麻麻笼罩着他,怎么也挣脱不掉。
后来老爷子请了心理医生,做了干预和开导,少年才又重新踏入校园。
只是没上几天学,阿鄞就不见,再次听见他的消息,就是他当了雇佣兵...
这件事始终是老爷子心头的一根刺,对于小外孙的愧疚扎痛他的心,小外孙爱他,只是不信任他。
因为在小外孙眼里,姥爷对他的爱,送他的东西,延之一来,都会分走大半,他没有能力守住大人们稀薄的爱意,所以只好努力变强,变得不近人情。
这样会不会避免被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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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块块葡萄糖方糖和口服液是贺京安事先从医院买好,随身带在身上,他买了很多,因为他知道早早有低血糖。
在早早住进顾家,住进他的房间,在她睡着的时候,他会偷偷打开衣柜,在她每一个有口袋的衣服里都放上方糖。
在床头柜上放满了方糖,肉眼可见的地方,都放上一块,只是她从来没有在意过,哪怕拿起也以为是小雅放的,然后屁颠屁颠跑去感谢小雅姐,感谢她给她送零食。
小雅也是,居然就真的冒领功劳,主要小雅是故意想看贺京安露马脚,看他会不会生气,结果他面无表情的从她俩身边经过。
其实于贺京安而言,是谁放的都不重要,只要她身边有这东西就行。
只是今天这个糊涂蛋出门居然把裤口袋里的方糖又拿了出来,塞上包纸巾,纸巾是派上用场了,结果糊涂蛋要能源耗尽了...
贺京安想着,不甘心的又看了眼怀里的女孩,见早早的出汗明显缓解,贴近她的胸口,心跳也趋于平稳。
他才敢松一口气,他的膝盖已经发麻,后背出了大片的汗,贺京安小心将女孩放在医生推来的担架上,又看向躺在地上的李显旭,默了几秒,
“把他带去医院,救一下。”
医生愣了几秒,反应过来,赶紧喊来几个人将李显旭抬起放上了担架。
克蕾丽注视着男人那道高大的身影,叹了口气,她不知道阿鄞以何种心情说出要救李显旭这句话,可克蕾丽能感觉到阿鄞很喜欢那个女孩。
所以是怕她伤心,毕竟那人也算是她心上人吧。
只是那女孩说喜欢阿鄞,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克蕾丽想着,觉得有必要找早早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