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钝而腐朽的官府,终于有了像样的反应。
一支号称五千人的剿匪官军,打着荡平叛逆,安靖地方的旗号,气势汹汹地堵在了石头军前往临溪镇的必经之路上。
领军的,是成都府派来的一个姓王的都头,平日里在成都城作威作福惯了,哪里看得起这群泥腿子组成的叛军。
他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远远看着对面那群装备五花八门,阵型混乱不堪,更像是一群逃荒流民的乱匪,脸上写满了轻蔑和不屑。
“一群臭种地的泥腿子,吃了几天饱饭,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他抽出腰间那柄擦得锃亮,却不知多久没见过血的佩刀,遥遥一指。
“呸!也配学人造反?”
“儿郎们!给本将军冲上去!杀光这些不知死活的蠢货!”
“斩杀匪首石头者,赏银百两!官升三级!”
重赏之下,那些平日里只敢欺压百姓,连操练都敷衍了事的官兵们,稍微提起了一点精神。
他们硬着头皮,举着手中锈迹斑斑、甚至还不如农具锋利的官刀长矛,慢吞吞地,如同蜗牛一般,朝着石头军的方向挪动。
那稀稀拉拉的呐喊声,听起来更像是给自己壮胆。
石头立马于阵前,身旁簇拥着最早跟随他的那批核心骨干,二狗、柱子等人,个个手持着缴获来的兵器,眼神凶悍。
他冷冷地看着那些如同乌合之众,连走路都两腿发软的官兵,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随即发出一声如同惊雷般的震天怒吼!
“弟兄们!”
“都给老子睁大眼睛看看!”
“对面那些穿着官皮的怂包!就是平日里抢咱们粮食!抢咱们婆娘!打断咱们腿的朝廷走狗!”
“他们只会对着咱们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耀武扬威!”
“现在!”
他猛地举起手中那把沾满了敌人鲜血的朴刀,刀锋直指苍天!
“拿起你们的家伙!”
“不管那是锄头!是镰刀!还是刚抢来的破刀!”
“让这些狗娘养的看看!咱们泥腿子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也是会杀人的!”
“为了活下去!”
“为了不再挨饿!”
“为了咱们的婆娘娃儿!”
“杀!!”
最后一个“杀”字,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旷野之上!
石头一夹马腹,如同脱缰的野马,第一个朝着官军的方向,狂飙而去!
他身后的二狗、柱子,以及那上万名刚刚放下锄头镰刀,手里紧握着简陋武器,眼中燃烧着复仇与求生火焰的汉子,如同被彻底点燃的干柴!
“嗷!!”
两万多饿疯了、被逼疯了、被压迫到绝境的百姓,爆发出如同山崩海啸般的惊天呐喊!
那声音里,充满了对旧世界的刻骨仇恨!充满了对生的无限渴望!
他们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水,迎着那些还在慢吞吞往前挪的官兵,就冲了过去!
那根本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那是一场绝望的泄愤!
是赤裸裸的拼命!
官兵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他们平日里欺负的,都是些逆来顺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顺民!
眼前这群人,哪里还是人?分明是一群从地狱里爬出来,只为拉着他们一起死的恶鬼!
他们手里那些生锈的官刀,还没等砍到人,自己就被对面那股子悍不畏死、玉石俱焚的疯狂气势,吓破了胆!
只一个照面!
如同烧红的刀子切入牛油!
石头军那汹涌的人潮,就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态,狠狠撞进了官军那脆弱不堪的阵型!
没有章法!没有战术!
有的,只是最原始的劈砍!最野蛮的冲撞!
一个官兵刚举起长矛,就被三个红着眼睛的农夫扑倒在地,手里的锄头和镰刀疯狂地砸下!
另一个官兵想要逃跑,却被身后涌上的人潮绊倒,瞬间就被无数只脚踩成了肉泥!
鲜血飞溅!
惨叫声,哀嚎声,兵器碰撞声,骨头碎裂声,响成一片!
官军的阵型,几乎在接触的瞬间,就被冲得七零八落,彻底崩溃!
丢盔弃甲!
哭爹喊娘!
骑在马上的王都头,脸上的轻蔑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惊恐!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士兵如同被砍瓜切菜般屠杀,看着那群泥腿子如同疯魔般越杀越勇!
“撤!快撤!!”
他尖叫一声,再也顾不上什么军功赏赐,什么官升三级,拨转马头,第一个就夹着尾巴狼狈逃窜!
跑得比见了鬼的兔子还要快!
主将一跑,剩下的官兵更是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志,如同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互相踩踏,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这场声势浩大的剿匪,最终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和单方面的屠杀。
石头军,大获全胜!
踩着遍地的尸体和丢弃的兵甲,石头军的士气更是高涨到了顶点!
他们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向世人证明了,泥腿子拿起刀,一样能杀官兵!一样能改天换地!
“成都府!!”
石头将滴血的朴刀指向西南方向,那里,是蜀地的心脏!是官府权力的象征!是无数财富和粮食的聚集地!
“弟兄们!跟我走!拿下成都府!”
“咱们就有立足之地了!”
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沿途响应者云集,兵锋所指,所向披靡!
目标!
成都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