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的命在我手里。”肖白懒洋洋地说着,“你知道的,我不会杀你,但是我不能保证,你不会杀我。”
向水不知道。
向水只知道,如果遇上不可控因素,就要扼杀。
他试图站在肖白的角度想。
如果准备的祭品长了脑子,而且有意反杀。
向水妄图摆脱自己的思维,但是一旦代入,满脑子就是斩草除根。
肖白说的话他只认同一半。
如果现在身位颠倒,向水估计迫不及待地杀掉肖白,而且估计不会等肖白发现真相。
“还记得童话诡区吗?”肖白道,“其实每一个诡区都不止一个离开办法。”
向水知道。
比如那个养殖场。
人类被设定成牲畜,被制作成食品的过程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养殖,如果把养殖场破坏,自然而然就无法维持,所以可以离开。
但是既然那个诡区支撑了两个月,第一个月有幸存者,而且第二个月继续,那么第一个月的幸存者离开诡区一定是有另一种办法。
比如童话诡区。
本来是对立阵营,但是还有另一种办法,消除阵营存在,恶龙消失,自然而然一方阵营获胜。
向水:“所以呢?”
可是这次的阵营身份是不可逆的,向水是人,肖白是冤死的鬼,而卡米尔是旁观无辜第三者。
“你应该在想这次的阵营是无法统一的,也没有办法炸学校,只能互相残杀。”肖白戳中了他的心思,他的语气凉飕飕的,“其实还有一种办法。”
如果阵营对立,两个人至少应该实力相等。
但现在很明显,肖白能力更强,而他毫无还手之力。
一定有东西能压制肖白。
他肯定忘了什么东西。
向水想着。
“向水?你站那干什么呢?”许化肃拉开床帘,“脸色还这么难看,怎么了吗?”
向水想起来许化肃那天的态度:“你过来。”
许化肃走过来,被向水一把扯进厕所。
“当时是我俩杀了肖白。”向水几乎是肯定的语气,“用什么杀的?!”
许化肃愣愣的:“你……”
他反应过来:“你疯了吧?谁跟你杀他了?是你自己杀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话音刚落,脖子就被掐住了,所有的话被硬生生卡在了喉咙,向水阴沉着脸:“凶器在哪?”
肖白的鬼气从背后延伸到了手肘,又攀爬上手腕,最后轻轻落在了指尖,以不可反抗的力道,将向水的手生生扭了下来。
许化肃脸色一白。
向水的动作明显不合本意。
还有别的东西在。
他眼睁睁看着向水的脸煞白起来,手腕被硬生生折断了,偏偏向水的眼睛还直勾勾盯着他。
“凶器在哪!?”
许化肃腿一抖,打开门狼狈地跑出去。
向水一看他那怂样就来气。
门砰得一声关上,后背重重地撞到了墙壁上,脖子处传来碾压感,窒息感瞬间到来。
用力很大,他毫不怀疑自己的脖子会被瞬间折断。
还好只是瞬间,下一刻力道就松了。
“抱歉,对你的怨气太重,我有点难以控制。”
向水身子一软,撑着地面,剧烈喘息声充斥了小房间。
向水沙哑着嗓音:“这就是你说的不会杀我?”
肖白嗓音平静:“是你先动的杀心。”
向水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道红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显眼至极:“我们不是同等的实力,没有平等的地位,你可以随时杀我,我却任人宰割,你让我如何信你?”
肖白沉默了一会,突然笑了。
“如果现在不是阵营对立,你不知道自己有杀我的机会,那你就不会说这般话,而是拼命争取最后活下来的机会。但是当你知道了有杀我的方法,你无论如何也想把我除掉,不肯放弃这个好时机。”
“宝儿。”他的嗓音柔和,称呼也熟稔,好像两个人的关系仍如过去一般,“你没有别的选择。”
厕所门突然传来被敲响的声音。
“向水!你开门!我给你刀!当时你划他手腕就是这把!”
许化肃的声音急促地响起。
他拼命地拍打着门,只是里面毫无动静。
突然,砰一声,有什么撞到了门。
许化肃能感受到门剧烈的震了一下。
他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至少清楚,向水大概是弱势的。
向水铤而走险想直接冲上去打开门,肖白比他更快,将他整个人摁在了门上。
“我艹!”
他的脸磕在了门上,有什么液体从他的鼻子里流了出来,热热的,从鼻子流到了下巴。
肖白摁着他的后脑勺,用力很大,偏偏语气还那么温柔,好像对他有无限的宽容。
“你只有一个选择。”肖白的力气松了一些,声音带着一些歉意,“抱歉,对你的怨气实在有点难以控制。”
向水翻了个白眼,握紧了拳头,一拳干爆了厕所门。
“刀!”
机不再失,失不再来。
能早点把这个傻逼杀了,就不要犹豫。
咔嚓。
他的胳膊断了。
“嗯...”向水闷哼一声。
他的手瞬间脱力,刀掉在了地上,脖颈处有一股力道,将他拖拽着,扔到了墙上。
他眼前一黑。
这次的力道比上两次都要重一些。
胸口一阵疼痛,铁锈气从喉口冒上来,势如破竹,冲出了口腔,鲜血顿时染红了半张脸。
肖白那个傻逼终于愿意滚出来了,穿着一双小白鞋,上面沾了血,不是新鲜的血迹,而是已经发黑的血。
有什么堵在了喉咙里,他拼命咳嗽,吐出来一大摊一大摊的鲜血。
他视野所及,只能看到肖白沾着血的鞋子和裤脚,还有他吐出来的鲜红的血。
肖白声音还是那样平静:“有第三种方法,很简单的。”
太安静了。
向水只能听到门外许化肃哆嗦的声音,牙齿打颤,刀掉在地上,似乎整个世界都跟着抖了起来。
有轻微的耳鸣冷冽地穿过大脑,持续地发出警报声。
安静极了。
惨白的手指出现在视野里,捏着他的下颌,迫使他抬头。
鬼魅般的青年蹲下来,冰凉僵硬的手指仔细地抹掉了他一下巴的血。
“真的很简单。”肖白声音很轻,似乎怕惊扰飞鸟,“我们都不会死。”
简单。我们都不会死。
死。
向水的脑子在触碰到死这个字眼时就敏感起来。
他无声咀嚼着这句话。
不会死。
谁不会死?
他现在不死,等出去之后,死期也不远了。他突然怨恨起来,怨恨肖白。如果迟早要死,为什么要出现给他希望,然后又把他踹进沟里?现在又说出这句话。这是上天在戏耍他吗?既然他生来就是要死的,为什么把他放到正常人类社会,让他去死就好了,为什么让他成为一个正常人,对世界产生眷恋,产生情感?如果他一直待在实验室,哪里会有这么多事?
我们都不会死。
谁不想这样?如果都能活着,两全其美,谁愿意在这里跟肖白玩心眼?
眼前的肖白降低身位,似乎处于优势的人不是他,甚至带着一丁点祈求的姿态,他希望向水听从顺服。正是如此向水才觉得恶心,如果肖白手下留情只是为了让他晚点去死,那还不如杀了他...
他不需要这点怜悯。
不需要身处高位者那点可怜的情绪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