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栀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却是语速极快将一早送入榕安院的东西都说出,“晨起厨房送了早膳来,但不是小姐您爱吃的,我就放在小厨房,小姐的早膳是奴婢亲手做的;
晌午的时候,送了午膳和油灯,最近小姐制墨,用油灯比较多,夫人特意吩咐人多送了些……”
青栀还要说时,顾秋容已然起身走到油灯旁。
她微微俯身凑近,轻轻一吸,“味道不对。”
青栀学着顾秋容凑近,轻嗅,她眼睛倏地瞪大,“小姐的意思是,这油灯被人动了手脚?”
她警惕抱着油灯扔出去,屋内陷入一片昏暗,窗外月光轻洒,隐约浮动暗光。
“小姐,侯府有人想要害死你!”
青栀再回来后,将房间的门窗全都打开。
屋内味道散完,顾秋容小脸紧绷,她道,“青栀,你扔出去的桐油灯,藏好,别被人发现。”
“还有门窗,都关上。”
顾秋容已经猜到是何人在背后动的手脚。
青栀做事麻利,只要顾秋容一下令,她能马不停蹄把事情办妥当。
房门紧闭后,黑暗中,她跟着顾秋容来到床边,“小姐,可是猜出了什么?”
顾秋容点头。
但她并没有跟青栀多言,只是沉声道,“咱们先睡,明早定要早些喊我起来。”
“是。”
翌日。
顾令微用过早膳后,便与前来侯府的堂妹顾长箐一同去到汀兰苑。
顾长箐是平定侯胞弟顾慎次女,逢年过节,顾慎都会携家眷前来侯府,因此顾令微和顾长箐关系还算亲密。
“姐姐!”一见面,顾长箐便亲切凑来,挽住顾令微的手腕,“自除夕后,咱们已经许久不见了,好想念姐姐。”
顾长箐抱紧了顾令微,还如以往那样待她亲密。
顾令微神情却有些异样。
她轻轻拂了拂顾长箐的手臂,“妹妹……不,我并非侯府血脉,又如何有资格称呼小姐为妹妹。”
顾令微语气格外苦涩,说完往后退了几步,卑微垂眸,“长箐小姐的亲姐姐是五小姐,如今五小姐出狱了,往后长箐小姐便能和自己的亲堂姐多亲近了……”
顾长箐愣住,她诧异看向顾令微,看出她眼底的挣扎和酸涩,顿时怒火中烧,“是不是她回来后欺负你了?”
“我就知道,这个顾秋容,心思歹毒阴狠,当初被抱错又不是姐姐你的错,凭什么将一切都怪罪到你身上?”
“姐姐你且等着,今日我见到她,绝对不会给她好脸色看的!”
三言两语,顾长箐的怒意就被挑拨起来。
顾令微垂眸,眼底划过一抹得意。
她绝对不会允许顾秋容夺走自己的一切。
顾秋容以为,她去大狱内呆了三年,爹娘对她有愧,她就能将侯府众人的宠爱夺回去了吗?
异想天开。
三年前顾秋容回来时,是怎样一步步走到绝境和深渊的,三年后,她还会是一样的下场。
蠢货就是蠢货,这辈子都休想翻身。
汀兰苑内,陈文瑾派人收拾出最明亮的一间屋子,给她们这群姑娘当做学堂。
平日顾家女眷都去京中的盛安学堂读书,但男女之间规矩多,不宜长时间待在一处,总是早去早回,说不上学到些什么。
“京中不少高门不愿女子出去抛头露面,就会请女夫子上门给姑娘们传授课业,但顾家姑娘不多,便一直未曾请夫子来府上,如今娘亲怜惜五小姐,竟是直接请了陈夫子来。”
顾令微语气酸涩,她这话落下,顾长箐诧异问道,“这陈夫子竟是伯母为那个洗脚婢请的?”
顾令微点头。
顾长箐顿时重重跺脚,“一个洗脚婢而已,就算是侯府血脉,这些年也都被当做卑贱的奴婢来养,就算请夫子来,也学不会什么,伯母竟然如此费心,她图什么?”
“长箐小姐,别说这种话,娘亲和五小姐听到会伤心的。”顾令微忙谨慎劝道。
“你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我只在意你会不会伤心。”顾长箐握紧她的手,眼睛明亮坚定,“我可不认什么五小姐,在我心中,我的姐姐只有我阿姐和你。”
“你以后也不准喊我小姐。”
顾长箐正说着,陈文瑾带着陈凌一同出现在了汀兰苑。
“这位便是给你们授课的陈夫子。”
陈文瑾带着人过来,一身草绿长衫的女子,气质清冷出尘,身形纤细挺拔。
她朝着顾令微和顾长箐微微颔首。
“容容呢?”陈文瑾在汀兰苑扫视一圈,没看到顾秋容,微微蹙眉,“我昨日同她说过,辰时准时到汀兰苑,这都快到辰时一刻了,人怎么还没过来等着?”
顾令微扶住陈文瑾的手臂,柔声劝慰道,“妹妹刚从大狱出来,许是身子辛苦,要多睡上一会儿,这样才能修养好身子来听陈夫子授课。”
这话一出,顾令微就发觉,陈夫子脸色变了。
陈凌在京城颇有名气,她本身便有才学,有才学之人,身上难免会有傲气。
哪家请她上门授课,不是恭恭敬敬捧着,女眷们更是不敢怠慢一刻,侯府这位,甚至连准时起床都做不到,说轻了是没规矩,说重了就是不敬她这个师长。
这种人,她何必费心去教。
陈文瑾下意识去观察陈凌的神情,看出她颇有不悦,忙解释道,“夫子莫怪,这孩子从狱中出来,府医说受伤很重,许是身子真有些不舒坦,绝对不是有意怠慢。”
“身子不舒坦侯府过两日再请夫子上门便是,京中对五小姐的说辞我也有所耳闻,既然侯府的姑娘并非真心实意求学,我看也没什么可教的。”
眼见陈凌转身要走,陈文瑾一慌,忙催促道,“李嬷嬷,去榕安院把人喊过来……”
李嬷嬷正欲抬腿往外走,就见汀兰苑长廊下的另一头,出现了一抹浅色身影。
青栀看到她们,忙快步上前来行礼,“奴婢见过夫人。”
陈文瑾凝眉,“你怎会在里面?你家小姐呢?今日说好辰时一刻来见过陈夫子,这会儿人却不知所踪,真是半点规矩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