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车的时间不算很短,因为我是眼睁睁的看着上一辆车离开的。
只是本来跑几步就能追上的距离,我现在却做不到了。
我也做不到在那么后面就厚着脸皮招手让司机等等我,所以我只好在站台上等着下一班车了。
好在有座椅可以歇一会,我就一边拄着行李箱,一边一瘸一拐的挪过去,慢慢坐下。
也有了一点喘息的机会,让我有时间去思考思考自己的事情。
她说的很对,我没什么能力,连抚养妹妹也是要去榨干时间打两份工,才能勉强养活我们俩。
她说的很对,我靠着她给的工作,可以很轻松的用这份薪资改善生活。我惶恐,但是贪婪,丝毫没有考虑过这么做的代价。
她说的很对,如果是妹妹的话,知道了这些事情之后,会很愧疚吧。她肯定会为了不让我太辛苦而答应她的什么要求的。
我还不知道她现在接近我们俩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知道妹妹会尊重我的选择,但是,但是。但是她,她在这种时候,是不会听我的话的,这种情况的话,她听不进去。
她听不进去的。
呼。
风吹过来,却带着烧焦的橡胶的气味,让我的头有点晕乎乎的疼。一阵恶心的感觉冲了上来,使我有种想呕吐出来的冲动。
口区!
反胃的冲动终是到了嘴边,我扶着旁边的广告牌,止不住的干哕起来,胃里的一股酸气从口腔里冲了出去,让我的眼里眼泪都挤出来了。
呼,呼。
嘴唇上还挂着哈喇子,用力甩了甩,还是挂在那儿,韧性十足。我抿了抿嘴唇,才让它坠在地上。
想喝口水缓一缓的,不过走的匆忙,没有带上什么能喝的东西。我看了看旁边的自助售货机,里面的水就那么一排排的伫立在那儿。
我跟它们的距离明明很近,却因为一块玻璃的阻隔,又仿佛有那么一道天沟在中间了。
呼,呼。
喝不到水,我就只能深呼吸,以求能缓解一下下。
闭上眼睛,我坐了回去,靠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坐了一会儿,嘴唇也开始有点干了。我舔了舔嘴角,回想起了那个并不遥远的下午。
我发现,现在好像跟那时候的情景,还挺像的。
除了那时候的气温比现在热的多了之外,落魄的样子,干渴的身体,无助的感觉,迷茫的未来。
哈,哈哈。
止不住的,我笑出了声。笑到连眼泪都快出来了。
咳,咳咳。
车来了。
投币上了车,一只脚不能用力的情况下还挺费力的。麻烦司机师傅要开门多等我一会儿了。
公交车上混着机油的味道,比外面烧焦的橡胶味道令我舒服了不少,我的头疼才有所缓解。
幸好这段路没什么人,我还能找到个座位,能稍微歇一会儿。
一放松,疼痛感就上来了。我想轻轻揉揉那块地方,却没想到刚碰到了,就一阵剧烈疼痛。
嘶。
明明看上去只有轻微的肿胀,怎么会这样呢。
最后是翘起来了二郎腿,把那只脚悬空,才找了个稍微舒服点的感觉。
靠在座椅上,一只手还得抓着行李箱,不过也能缓缓,松口气。
手机已经被我放起来了,与其看到消息却不能回复,不如不看会比较好吧。
看了也只是徒增心慌罢了。
窗户外面的阳光,时不时的随着车辆的移动透进车来,照在我的身上。
暖洋洋的。
只是这种感觉,不知道会不会在下一个转角处消失,所以我讨厌它。
叹了口气,我不再去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只是盯着窗户外面,看着人来人往,车走车停,感到了一阵恍惚。
车是逐渐往市中心开的,毕竟我也不知道附近哪儿有修手机的地方,只能凭着印象里,认为那种地方会有了。
所以随着车的一站站到达跟启动,上来的人也逐渐变得多了,座位很快就坐满了,我也不得不一会儿就挪挪行李箱,以防打扰到后面上来的乘客。
车还在开,但是人却越来越多了。我看着随着人群颤颤巍巍上来的一位老奶奶,又看了看四周。
微微叹了口气,虽然脚上还是有些肿着,我还是站了起来,示意老人家坐下。
毕竟她看上去比我更需要这个座位。
她向我道谢,我只是摆了摆手,拉起行李箱,往后走去,装作一副我快要下车的样子。
其实我也不知道在哪儿下车。只是到了现在,在哪下车也不重要了。
两只手一只抓着行李箱,一只揽住扶手,也能让那只脚不用力触地。大概是到了地方,我跟着人流下了车,倒是很顺利的找到了手机店。员工拿过我的手机,报了个价格,是换屏幕的钱。
我掏不出来。
最后,我拿着几百块钱,跟一个按键手机离开了手机店。
老板在压价,我看得出来的,只是我确实没有精力去讨价还价了,我只是让老板给我找一个按键手机,能打电话就行了。
我也没力气再换一家店去一个个问了。
可能是老板也觉得不好意思了,最后拿出来个按键手机送给我了。我换上手机卡,开机,等着屏幕亮了起来,就给妹妹打去电话了。
蹲在门口,听着嘟嘟的呼叫声,我突然发现,发现自己不知道说些什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喂?姐你终于回电话了,你突然打两个电话过来,我那时候在参加活动没看到,回拨你就没接了,消息也不回的。
啊,哦,呃。我,没事。下午想找你来着,现在没事了。
哦,没事就好。
嗯,你那边怎么样,这次游学还要几天回来啊。
还要好几天呢,怎么啦,想我啦?
...嗯
哦对了姐,这边讲座发了张代金券,我回学校就用不了了,给你发过去,你有时间看看能不能用吧。
嗯,好。
......
电话里最后只剩下了寒暄,挂了电话,突然就没力气了。我把头埋在自己的膝盖里,心里说不出的委屈,就好像有力没地方使一样。
我能怎么跟她说呢?
现在把那些东西都一股脑的倒给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