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还是很给儿子面子的,接过朱标手里的茶杯喝几口之后,气息方才平缓了一点儿。
“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朕哪点对不住他们了,一个个的都来反叛朕了。”
朱元璋自己感叹道,在场的朱标与佑敬言自然也就不好接话了。
“朕即刻便起草旨意,胡惟庸与李善长九族,男子全部杀头,妇女悉数为奴。陆中亨、涂节二人斩,妇女与十岁以下男子全部入官籍为奴。”
这样的处理结果对于朱元璋来说已经算是够“仁义”的了。
朱棣还不是灭过方孝孺的十族呢?
不过,对于佑敬言这个接受以人为本教育的现代人来说,这样的结果还太过残酷。
“皇上…”
朱元璋摆摆手,那意思很明显,就是不用多说了,朕已经决定了。
这件事儿可以说可以说是因为佑敬言而起,如若这么多条人命因此而丧命,那佑敬言即便是离开这个时空良心也会不安的。
所以,佑敬言还是应该瞅准这个机会冒着生命危险进谏一番。
“皇上,有些话臣不得不说。”
“李善长等人虽犯了谋反的大罪,俗话说,乱臣贼子人人得尔诛之,可货不及家人啊,况且九族多达几千人之众,我大明建国时间还不久,一下子诛杀这么多人会使得人心不稳,有心仕途的士子也不敢再入朝为官,这对大明的发展也是极为不利的。”
佑敬言缓缓道来,朱元璋倒也全部听完了。
“你包庇这些乱臣贼子,到底是何居心?”
朱元璋问得这些话虽然让人出了一身汗,但是能这么直截了当的问出来,也就能说明,朱元璋对佑敬言还是信任的。
“臣一片赤城,全为皇上着想,不忍大明蒙尘,不忍您手上在沾上鲜血啊。”
“大明蒙不蒙尘不是靠赦免几个乱臣贼子就能解决的,朕手上已经是满是鲜血了,也不差这一点儿,朕手上粘上一点儿鲜血,如若可保朕之子孙后代永享太平,那也值了。”
朱元璋虽然能心平气和的与佑敬言解释,但这样的解释天衣无缝让佑敬言再找不到一点儿反驳的理由。
一向自诩为能言善辩的佑敬言竟再找不到反驳之词。
还是的,朱元璋这样处理乱臣贼子,纵观几千年来的历史,已经是足够仁慈的了。
况且正是这个朱元璋急需处理这个功高震主文臣武将的时候,杀一个朱家王朝的未来就相对会安定一分。
朱元璋能放过这个证据确凿的机会吗?
佑敬言给朱标睇去一个眼神,希望他能劝劝自己的父亲。
对于朱标来说,如若能少死个人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父皇,儿臣也希望您能放过李相国等人的家人,您若仁慈处置他们,他们必然会对您感激涕零日后必然对您更加的忠心的。”
“况且大妹妹已下嫁于李相国之子了,您诛杀李相国的九族,其中也包括大妹妹,您难道让一无所知的大妹妹也做了刀下之鬼吗?”
朱标的这番话彻底说到了朱元璋的心坎之上了。
他除了帝王还是一个父亲,他没给自己女儿找个好归宿外,又怎能亲自下令杀了自己的骨肉呢?
“嗯…”朱元璋思考了一会儿后才道:“那就免了李善长三个儿子的死罪。”
“可是父皇,把李相国儿子的死罪都免了却杀了他的其他八族,如此一来那岂不是容易让天下人诟病吗?”
朱标这小子还有点儿能力嘛,一步步的把朱元璋给引进了死胡同里了。
“你说朕该如何处置,法令不严,以后此现象势必还会发生,难道你觉得你我父子的命大得很吗,每次都能逃过一劫?”
朱标被朱元璋质问得哑口无言,正好佑敬言心中有应对之词,马上接声道。
“皇上洪福齐天岂是那些个乱臣贼子可以伤得了的,再说了,您是天命授之的天下君主,可不是谁都能比得了的。”
佑敬言这话虽有些拍马屁的嫌疑,但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出来却让闻者之人很舒服。
“呵呵…”朱元璋果然呵呵一笑道:“你小子真是长了一张好嘴。”
“你可以说说,如若说得对,朕给你个面子也不是不能的事儿。”
谁都不是天生就喜欢鲜血的,如若以和平方式可以稳定解决得了的,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谢皇上。”佑敬言痞痞一笑道。
一排整齐的牙齿一露,本来刚毅的面容却给了人几分的亲切。
“李善长等四人是该杀,如若连四个罪魁祸首之人都放过,就不足以起到震慑作用,后来之人觉得谋反失败都不会被杀头,那必然会有人如此想,成功赚了,败了也没关系。”
“如此一来,不仅朝政不稳,就连才行也会是深受其害的。”
“第二,把李、胡二人九族,涂、陆三族之中为官之人全部革职,这些人之后代永远不许入仕为官。”
“这样的处罚虽不及杀头,但也不轻了。”
是啊,那时为官是每个有志男儿的毕生理想,如若把他的这项权力都给剥夺了,那岂不是比要了他的命还更让他难受吗?
“可是,大妹妹那边…”
朱标还在考虑自己的大妹妹呢?
确实如此一来,临安公主尊贵的身份也便与平民无一了。
“这个…”佑敬言也不是神总得想想再说吧。
“臣有个主意,可让公主的下嫁变成入赘,如此一来,驸马也算是脱离李家族谱了。”
佑敬言主意刚刚说完,只听朱元璋道:“民间尚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俗语,朕之女又岂能跳脱出来呢?何况,如若李祺在这个时候脱离李家族谱势必会被世人所不耻的,作为他妻子的朕的女儿也会一并被人嘲笑的。”
其实朱元璋的这个想法也不无道理。
“敬言,你继续说。”
“第三,把与胡惟庸往来密切之人全都按照功过大小降职,并让他们说明送给胡惟庸厚礼的来源。”
“这点儿与他们为官期间的政绩正好可以作为考察他们的依据。”
佑敬言的这些个意见已经是足够的柔和了。
“这样一来即可柔和解决了这次的谋反,也可以让吏治变得更加清明一些。”